夏孤寒不知道自己這一覺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br> 期間周警情來過一次,大概是上來叫夏孤寒去吃晚飯,見夏孤寒睡著,就沒叫他起床,輕手輕腳地離開了。</br> “幾點了?”夏孤寒打了個哈欠從沙發(fā)上坐起來。</br> 顧晉年已經(jīng)把看完靈醫(yī)傳承,把它們整齊地擺放在書桌上,聽到夏孤寒的問題,回答道:“八點左右,你餓了嗎?”</br> “有點。”夏孤寒摸了摸肚子。</br> 午飯過后沒多久他就開車趕到響靈市來,期間除了喝水外,沒再吃過其他東西,這會兒睡飽了,就感到肚子卻感到餓了。</br> “下去吃點東西。”顧晉年伸手把夏孤寒亂糟糟的頭發(fā)捋直,“你吃,我給你說。”</br> “好。”</br> 管家見夏孤寒從樓上下來,趕忙叫廚師給夏孤寒準備晚餐,夏孤寒才坐到餐廳沒多久,晚飯就端上來了。管家也沒打擾夏孤寒,放下碗筷后馬上退了下去。</br> 廚師給夏孤寒準備了一份小龍蝦拌面,配了一碗蘿卜排骨湯。夏孤寒正是餓的時候,聞著小龍蝦拌面的香辣味,更覺饑腸轆轆,拿起筷子嗦了一口面。</br> 顧晉年在夏孤寒的身旁坐下,開始給夏孤寒講靈醫(yī)的歷史。</br> 周家的靈醫(yī)傳承中提到,夏飛星是天師靈醫(yī)一脈的開創(chuàng)者,但對于這個開創(chuàng)者傳承中卻極少提到,只在開頭點了一句,以此告訴后人,靈醫(yī)的祖師爺叫夏飛星。</br> 一人一鬼有志一同地忽略夏飛星這個名字帶來的異樣,顧晉年繼續(xù)說道:“靈醫(yī)經(jīng)過發(fā)展之后分成了兩脈。”</br> 一脈為響靈市周家,另一脈為鹿林山繆家。</br> 周家在響靈市發(fā)展多年,他們這一脈的發(fā)展和繆家的發(fā)展又有所不同。周家側(cè)重從靈魂的角度出發(fā),為活人找出病根,把中醫(yī)、現(xiàn)代醫(yī)學(xué)、靈醫(yī)三者相結(jié)合,更好的為活人治病。</br> 周家這些年雖然只出了周警情一個靈醫(yī),但靈醫(yī)治病救人的經(jīng)驗已經(jīng)融入周家的醫(yī)術(shù)傳承里。完全可以說周家的先祖經(jīng)過自己的努力,成功將靈醫(yī)的技術(shù)下沉,讓普通人也能學(xué)習(xí)靈醫(yī)的某些技術(shù)。</br> 而繆家從靈醫(yī)一系分出來后,就隱居覃州市境內(nèi)的鹿林山,成為天師界最神秘的存在。繆家對于靈醫(yī)的發(fā)展還是比較側(cè)重傳統(tǒng)的方式,以醫(yī)治靈魂為主,也維持著靈醫(yī)治病必須以靈魂或者有生命力的東西為交換的習(xí)慣。</br> 相較于周家,繆家會比較“邪”一點。但總得來說也還是有自己的原則,不會違背救治者的意愿,都是你情我愿的等價交換。</br> “就這兩脈嗎?”</br> 顧晉年說完靈醫(yī)的歷史,夏孤寒也吃完了晚餐,癱坐在椅子上,看著顧晉年。</br> “明確地說不止只有這兩脈。”顧晉年抽出紙巾,伸手過去把夏孤寒嘴邊沾染的油漬擦干凈,“還有一脈,周家和繆家都不承認。”</br> 傳承里只是略略點了這一脈,還將這一脈稱之為背叛者。</br> 夏孤寒來了興趣,“為什么?”</br> 顧晉年:“傳承上說,這一脈都是瘋子,為達目的,罔顧他人生命,行事激進瘋狂,早早被驅(qū)除出靈醫(yī)一系。他們也看不上正統(tǒng)的靈醫(yī)一系,自稱是……”</br> 顧晉年頓了一下,目光微微沉了下去,一會兒后才頗為不屑地繼續(xù)說道:“他們自稱是夏飛星真正的傳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繼承夏飛星的遺志。為了與靈醫(yī)區(qū)分開來,他們稱自己為詭醫(yī)。”</br> “呵。”夏孤寒聞言冷笑了一聲,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只有背叛者才喜歡扯正統(tǒng)的大旗,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掩飾他們的心虛。”</br> 顧晉年深表認同,不過還有一件事他比較在意。</br> “跟我來。”他站了起來,握住夏孤寒的手,拉著他回到二樓的書房。</br> 夏孤寒雖然不知道顧晉年要做什么,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跟在顧晉年的身后,任由顧晉年把他帶進書房,壓坐在書桌旁邊的椅子上。</br> 他看向顧晉年,用眼神詢問自己的疑惑。</br> 顧晉年沒說話,直接翻開其中一本靈醫(yī)傳承。</br> 這本傳承的第一頁就畫著靈醫(yī)兩脈的人物關(guān)系圖譜。</br> 周家和繆家雖然很早就分開了,但到底都是靈醫(yī)一系,一直都沒有斷了聯(lián)系。這本人物圖譜就是聯(lián)系存續(xù)的證明,圖譜里有一種特殊的禁制,可以自動更新兩家的家主信息。上面不僅記錄了兩家家主的名字,把手放在名字上,書上便會浮現(xiàn)出與名字相對應(yīng)的人物畫像。</br> 周警情是周家唯一的靈醫(yī),周家的家主自然是她,而繆家的家主則是一個名叫繆荇的女人。</br> 顧晉年把手指按在“繆荇”兩個字上,書頁上緩緩浮現(xiàn)出一張畫像,畫像上的女人看不出具體年齡,長得極美,五官艷麗,她有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眸光中染著冰寒。</br> 當(dāng)然,顧晉年并不在乎對方長得美不美,他在乎的是,他在繆家家主的眉眼里看到了夏孤寒的影子。</br> 夏孤寒和對方長得有幾分相似。</br> 夏孤寒知道顧晉年的想法,似笑非笑地看著顧晉年,“所以呢?你想表達什么?”</br> 他哪里不知道顧晉年想要表達什么,只不過是裝傻罷了,就是想看顧晉年的熱鬧。</br> 顧晉年瞇了瞇眼,“你覺得我想表達什么?”</br> 夏孤寒聳肩,“我怎么知道呢?”</br> 顧晉年突然扣住夏孤寒的下巴,低下頭逼視他,沒頭沒尾地問:“你是什么時候猜到的?”</br> “星光娛樂的案子之后,隱隱就有猜測。”夏孤寒也不逗顧晉年了,如實說道。</br> 顧晉年直接問:“她是你母親?”</br> 夏孤寒:“對,她是我母親。”</br> 夏孤寒和繆荇相處的時間并不是很多。</br> 夏云開和繆荇不住在一起,兩人甚至不是夫妻,小時候繆荇來夏家看過夏孤寒幾次,夏孤寒對她的印象并不深刻,但記住了她身上獨特的蘭香香味。</br> 第一次見到神秘斗篷靈醫(yī)的時候,夏孤寒就聞到幽幽蘭香,便對對方的身份起疑,后來降州的案子又見過一次,夏孤寒基本確定了對方的身份。</br> 不過在此之前,夏孤寒確實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個靈醫(yī),夏云開也沒在夏孤寒面前提過對方。至今,夏家知道繆荇是夏孤寒母親的人并不多,大部分夏家人只以為夏孤寒的母親在生了他之后就去世了。</br> 夏孤寒不知道夏云開和繆荇這么做的原因,但他從來都懶得想這個問題,答案是什么對他而言也不重要。</br> 他除了懶之外,感情也比別人淡漠的多。或許在別人眼里,沒有母親是一件值得可憐的事,但夏孤寒從小到大都覺得這沒什么。甚至對夏云開,他也說不上特別深重的感情。</br> 想到這里,夏孤寒稍稍愣了一下。</br> 似乎自從遇見顧晉年之后,他的情感突然就豐富起來了,只是這個改變是潛移默化的,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br> 這種感覺很微妙,就像殘缺不全的人突然有一天補全了,成了一個完整的人了。</br> 夏孤寒沒忍住笑了笑。</br> 顧晉年捏了捏他的下巴,湊得極近,“笑什么呢?”</br> 夏孤寒換上幸災(zāi)樂禍的笑,“我在想,下次如果見到繆家主,你會不會尷尬。”</br> 畢竟不久前才在繆荇面前非常霸總地宣示主權(quán)。</br> “沒事,下次見到人,我直接喊媽。”顧晉年毫無畏懼。</br> 只要我不尷尬,尷尬就是別人的。</br> 夏孤寒一想到顧晉年和夏云開第一次見面的場景,相信這是顧晉年會做出來的事。</br> 夏孤寒還能怎么辦?</br> 他微微抬頭,親了親顧晉年的嘴角,滿眼都是縱容的笑意。</br> 顧晉年本來就扣著夏孤寒的下巴,既然夏孤寒都主動了,他沒有不回應(yīng)的道理,直接吻了下去,和夏孤寒交換了一個濡濕的吻。</br> 這一晚,夏孤寒住在周家,第二天一早就開車回霧州市。</br> 他回來沒多久,夏孤江就找過來了。</br> 歷時一個多月,特殊部門的選拔終于結(jié)束,這次一共選了將近百個天師進入特殊部門。不久之后,這些天師會被分派到全國不同的城市,那些城市會建立起特殊部門的分部,監(jiān)督各地的玄學(xué)組織,包括天師協(xié)會。</br> 夏孤江這次過來,是接到上面的命令,邀請夏孤寒去參加由特殊部門主辦的、各大世家和天師協(xié)會協(xié)辦的第一屆全國天師座談會。</br> 座談會就在霧州舉行,以后特殊部門的總部也設(shè)在霧州。</br> 夏孤江把請?zhí)唤o夏孤寒,“我的任務(wù)就是把請?zhí)偷侥闶稚希阆氩幌肴ィ赡愕囊庠浮!?lt;/br> 話雖這么說,夏孤江卻已經(jīng)料定夏孤寒不會去了,甚至都能猜到夏孤寒的回答無非就是“懶得去”三個字。</br> 夏孤寒接過邀請函,懶洋洋地回了一個字“去。”</br> 夏孤江:“行,我這就幫你回……”話到這里,他才注意到夏孤寒說了什么,有些難以置信,“你說什么?”</br> 夏孤寒懶得再重復(fù)一遍,拿著邀請函躺回躺椅上昏昏欲睡,他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有點累了。</br> “你真的愿意去啊?”夏孤江追了過來,詫異道:“今天的太陽也沒往西邊出來啊。”</br> 夏孤江只是表示自己的驚訝罷了,沒想得到原因,見夏孤寒是真累了,也不再糾纏這個問題,去樓上找一二三還有小路易玩了。</br> 邊走邊想,也不知道這個座談會到底有什么魔力,不僅夏孤寒愿意去,連霧州市天師協(xié)會那個從沒露過面的會長也答應(yīng)要去。</br> 到時候各地天師齊聚,不用想都知道將有好戲上演。</br>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br> 晚安。</br> 感謝在2021070918:09:042021070923:50: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大大請爆更6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