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字閱讀三江閣]夜幕降臨后,一頂又一頂的轎子停在了揚州衛指揮使司衙‘門’‘門’前。
從轎里出來的人無不衣著華貴,氣派十足,相互間熱情地打著招呼,一邊寒暄一邊將手里的請帖‘交’給‘門’口的士兵,然后談笑風生地進了衙‘門’。
這些人就是李云天要宴請的賓客,皆為南直隸地界上腰纏萬貫的大商賈,以鹽商、糧商和布商為首。
鄭伯鑫以李云天的名義給他們下了請帖,使得眾人紛紛推掉了晚上的應酬前來赴宴。
宴會地點設在揚州衛指揮使司衙‘門’的會客大廳,滿滿當當擺了六張大圓桌,足夠五六十人就座。
“鎮武伯到!”此次前來赴宴的賓客都是商界的老熟人,饒有興致地坐在那里聊著天,不少人圍聚在鄭伯鑫的身旁打探著消息,就在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話時,‘門’外響起了一個洪亮的聲音。
“拜見鎮武伯。”聽見這個聲音,原本喧鬧的大廳內剎那間就安靜了下來,在座的賓客紛紛站起身,等李云天進‘門’后不約而同地躬身行禮。
“今天是‘私’宴,大家毋須多禮。”李云天換了一身便裝,微笑著向眾人向下壓了壓手,示意他們坐下。
可李云天立著其他人又豈敢落座?因此直到李云天坐在大廳首桌上首位的座位后,屋子里的人這才坐回到座位上,齊刷刷地望著李云天。
隨著李云天的到來,下人們有條不紊地開始上菜,此次的菜肴由揚州城幾名有名的廚子來掌勺。
“本爵這次宴請大家頗為倉促,打擾了大家的安排,請諸位多多海涵。”環視了一眼在座的商賈,李云天笑著向他們拱了拱手。
“伯爵大人嚴重了,小民愧不敢當。”眾人見李云天如此客氣,連忙拱手還禮,多多少少都感到有些詫異,誰也沒想到貴為伯爵的李云天竟然如此親近隨和。
“本爵知道,諸位一定想知道本爵宴請大家的原因,因此本爵也就不說那些客套話了。”
隨后,李云天語峰一轉,開‘門’見山地說道,“本爵知道諸位對‘交’趾的戰況感到擔憂,也對‘交’趾商業專營權和采礦權有疑‘惑’,因此本爵這次請大家來就是想將這兩件事情說清楚,使得大家能更清楚地了解‘交’趾的形勢。”
在座眾人聞言并不感到奇怪,紛紛平靜地望著李云天,他們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多年,人生閱歷豐富,故而一接到李云天的請帖就猜到了李云天的意圖,知道這是李云天設的一場鴻‘門’宴。
“‘交’趾叛軍雖然近來勢頭兇猛,但‘交’趾偏安一隅,地不過千里,人口僅數百萬,后繼乏力,無法長期與我大明官軍抗衡。”
眾人此時的反應在李云天的意料之內,他沉‘吟’了一下,有條不紊地說道,“據本爵所知,叛軍內部并非鐵板一塊,里面派系橫生,只要僵持下去其內部必‘亂’,而‘交’趾南面的占城國則是‘交’趾的世仇,可助我大明平叛,使得叛軍后方不穩。”
“‘交’趾叛軍看似占了上風,實則內憂外患,不出兩年定會被我大明平定!”分析完了‘交’趾叛軍的處境后,李云天斬釘截鐵地下了一個結論。
聽聞此言,在座的人們不由得相互對視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有些不相信李云天所說的話。
“‘交’趾之所以爆發叛‘亂’,除了那些心懷叵測的叛匪暗中進行挑唆外”
李云天自然不指望眾人被他三言兩語所說服,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朝廷這次之所以要將‘交’趾的商業專營權和采礦權下放‘私’人,除了籌集平叛軍費外,還著眼于‘交’趾戰后的重建,只有使得‘交’趾百姓吃飽和暖,‘交’趾才會長治久安。”
“諸位都知道,我大明近些年來接連用兵,耗資甚巨,而‘交’趾經歷戰‘亂’后百廢待興,需要大量的資金來進行重建,可國庫已經沒有余銀批給‘交’趾,畢竟我大明不僅僅只有一個大明,其余地方也都需要用錢。”
說著,李云天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故而,朝廷希望民間的財力能介入到‘交’趾的重建中來,以商事來帶動民生,既為國效力也促進了‘交’趾的商業發展,可謂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聽到這里,在座的商賈紛紛面‘露’驚訝的神‘色’,他們只知道朝廷此次想要借著出售‘交’趾的商業專營權和采礦權來籌集軍費,萬萬沒想到還牽涉到‘交’趾的戰后重建。
“諸位,這也是為何朝廷要將營業執照的期限定為二十年的重要原因,只有確保了投資者的利益,那么投資者才會往‘交’趾投錢,擴大‘交’趾的生意,進而帶動當地經濟的發展。”
李云天不動聲‘色’地望了一眼神情驚愕的眾人,沉聲說道,“為此,朝廷還專‘門’設立了商務司衙‘門’來管理‘交’趾的商貿,使得投資者的利益得”
“伯爵大人,小人想知道,那個營業執照能不能轉讓給他人?”李云天的話音落后,一名商賈忍不住高聲問道。
萬一那些投資者的生意遇到了困難急需用錢,又或者‘交’趾的生意經營不善想要轉手套現,如何辦理相關手續就成為了一個重點。
“營業執照在有效期內可以自由轉賣,但是必須要到商務司衙‘門’辦理變更手續。”李云天聞言微微一笑,宏聲回答了那名商賈的疑問。
“伯爵大人,這二十年內朝廷對‘交’趾的態度會不會發生變動?”隨后,另外一名商賈就接口問道。
現場眾人聞言立刻齊刷刷地看向了李云天,作為商人他們最怕的就是朝令夕改,要是幾年后‘交’趾政策發生變化,那么他們可就‘欲’哭無淚,連喊冤的地方都沒有,難道要去告朝廷?
“皇上已經下了圣旨,‘交’趾之事二十年不變。”李云天清楚商賈們的擔憂,于是鄭重其事地做出了承諾,“這件事情既然是本官接手的,那么本官一定會負責到底!”
“至于二十年后是什么樣,本官現在也不知道,要根據二十年后的事情做出決定。”
趁著這個機會,李云天順勢將商賈們關心的另一個問題也進行了解答,“不過本官可以告訴你們,無論屆時朝廷會對‘交’趾的政策做出什么變動,那些投資人的營業執照都會續約,畢竟他們為‘交’趾的安定和發展做出了貢獻。”
“伯爵大人,‘交’趾的稅收在二十年內會不會發生變動?”眾人聞言紛紛點著頭,認為李云天言之理由,這時又有人高聲問道。
在官府的告示上,商賈們已經知道‘交’趾的稅收與大明兩京十三省不同,并不是采用實物稅,而是折算成了銀稅,按照一定的比例收取稅銀。
其中,冶煉業的冶鐵是5%,金、銀等貴金屬前十年60%,后十年70%,比兩京十三省的稅收要低。
與冶煉業一樣,商業稅也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常用物資的稅收,例如布匹、糧食等等,另外一部分就是朝廷專營的物資的稅收,例如鹽和茶葉等等。
李云天將常用物資的商業稅收定為10%,而兩京十三省的商稅是三十稅一,換算成稅率就是3。3%。
也就是說,‘交’趾的商稅是兩京十三省的三倍。
不過,與兩京十三省不同的是,李云天給予那些投資常用物資的商賈“兩免三減半”的優惠政策,也就是說頭兩年免征商業稅,第三年到第五年收商業稅的一半,第六年開始征收全額,以此來支持商賈們集中資金打開‘交’趾當地的市場。
其實,10%的稅收并不多,大明三十稅一的商稅是洪武帝在開國之初定下的規矩。
明初百廢待興,過多征收商稅顯然對發展經濟不利,所以三十稅一的政策符合當時的情況,有助于經濟發展。
但是隨著承平日久,經濟逐漸發達,商路漸通,貨殖日繁,三十稅一的稅率的確顯得有些偏低了。
在這種情況下,重新制訂合理的稅率、安排合適的征稅人員與體系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故而李云天這才提高了稅率,并且給出了五年的緩沖期。
至于鹽和茶葉等國家專營物資,由于利潤豐厚,故而稅率要高于普通貨物的商業稅,并且根據‘交’趾的實際情況將稅率分為了兩個時期,頭五年征收50%的稅率,后十五年征收60%的稅率。
之所以這樣做,也是給投資了鹽和茶葉的商賈一個緩沖期,令其集中資金來拓展‘交’趾的市場。
別看鹽和茶葉等物資的稅率很高,但由于其是暴利產業,再加上除去了賄賂各級官吏的開銷,這樣算下來的話獲得利潤比走‘私’還要高,而且還受到朝廷的保護,不用提心吊膽地過日子。
另外,絲綢雖然不是國家專營物資,但其屬于市場上緊俏的稀缺奢侈品,故而李云天將它的稅率單獨拿出來制定,課稅30%。
“皇上已經下旨,包括稅率在內,只要官府的告示上有的,那么二十年內保持不變。”李云天知道商賈
現場的商賈們聞言紛紛點著頭,他們都有過被官府的人用稅收刁難的經歷,那些官吏找些五‘花’八‘門’的借口就氣勢洶洶地來收稅,要是不給的話就要吃官司,可謂苦不堪言。
“伯爵大人,要是此次平叛失利的話,那些拿了‘交’趾商業專營權和采礦權的人會如何?”
這時,坐在李云天身旁的鄭伯鑫忽然開口,高聲問道。
隨著鄭伯鑫的這句話,屋子里剎那間就鴉雀無聲,靜得好像連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人們神情愕然地望向了李云天和鄭伯鑫,誰也沒有想到陳伯鑫會問出如此犯忌諱的話,大軍出征之時可是禁提“敗”字,也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觸怒了李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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