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廚很快便將飯菜端了上來,兩小孩似乎真的餓壞了,菜一上來就狼吞虎咽的。</br> 洛冰看著兩人的吃相微微咋舌,因為要給兩人養傷,所以她讓溫思逸送去的都是青菜小粥,看來是因為青菜小粥吃不飽,所以才想偷點東西離開這里。</br> “念在剛才你把我喊醒的份上,過兩天我就送你們去一個能吃能喝,還能讀書識字不再乞討的地兒,所以這兩天就不要再偷東西了,知道嗎?要是再偷東西,我絕不姑息。”洛冰撐著下巴說道。</br> 兩個孩子聽言想了一會兒,隨后又埋頭吃了起來,他們都不相信洛冰的話,說什么要送他們去一個能吃能喝,還能讀書識字的地兒,他們完全不相信。</br> 畢竟,天下哪有掉餡餅的事。</br> 洛冰不以為然的站起來說道:“我現在不是在和你們談條件,而是命令,如果你們再偷這宮里的任何東西,我就砍了你們的雙手把你們扔到大街上去,讓皇城的人看到你們便驅逐你們,另外,我將你們送出去后,若是你們敢再進行偷竊,我會收回所有的好處,把你們趕走。”</br> 她聲音寒冷,讓兩小孩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br> “不想死不想再流落街頭,就好好聽話,只要你們好好聽話,我也不會限制你們的自由,也不會傷害你們,知道了?”洛冰又問,聲音比剛才還有冷冽。</br> 兩小孩齊齊點頭,他們看著洛冰冰冷的目光就知道洛冰并沒有開玩笑。</br> 洛冰也的確沒有跟這兩孩子開玩笑,這兩孩子明顯就是在外面野慣了,如果她好聲好氣的說話,對兩人循循善誘,恐怕見效甚微。</br> “好了,吃完了就回去找溫思逸吧。”洛冰大手一揮便將兩人趕回去了。</br> “娘娘,您真的要開孤兒院啊?”小翠問。</br> “嗯。”洛冰點點頭,雖說現在開孤兒院只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說不定期間還會遇到各種不順利的事,但這件事還是得提上日程。</br> 醫館那邊現在已經穩定下來了,有蕭楚作為后盾,醫館那邊不會有任何問題,所以她很放心這時候弄孤兒院。</br> “那娘娘要跟皇上說這事兒嗎?”小翠猶豫半宿才問道。</br> 對于之前洛冰問的問題,她還沒有想明白。</br> 洛冰抿抿唇,隨后笑道:“不用了,皇上現在沒空管這些事情。”她記得剛才她們回宮時正好遇到倉怡伶的馬車,看倉怡伶的樣子,也是剛出了宮才回來的。</br> “娘娘……”小翠欲言又止,剛才她從其他宮女哪里聽到有人說皇上現在正在準備廢后,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訴洛冰。</br> 洛冰瞧她這模樣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為了什么,這幾日倉怡伶往承明殿跑得很是頻繁,即便她不刻意去打聽,宮中也傳得沸沸揚揚的,而她,現在宮中都在傳言她即將被廢。</br> 恐怕現在好多人都等著她被廢吧。</br> 她搖搖頭,把亂七八糟的雜念甩出腦袋,“行了,這件事以后別提了,傳言不可信。另外,我的事,你也不要大嘴巴往外說,被我知道了,我就把你調走。”</br> 小翠斂眸點頭,“知道了,小翠不會說的。”</br> “嗯。下去吧。”洛冰打了個哈欠,她有些困倦,這兩天一直在忙,加上每天一閉眼就總是想起些有的沒的,她一直沒怎么好好休息,今天被兩小孩氣了,這睡意倒是襲上來了。</br> 與此同時,崇明殿。</br> “娘娘,您少喝點兒,喝酒傷身,更何況這玩意兒對皇子也不好。”今日倉怡伶回了一趟丞相府,期間她也不知道倉怡伶和倉玨說了什么,總之倉怡伶回來后就一頭扎進了酒堆中。</br> 倉怡伶聽到她的話沒忍住笑了,“皇子?”</br> 她看著明珠笑得很絕望,“不過是個野種罷了,還皇子,我讓你處理的人你處理了嗎?”</br> 明珠臉色一變,緊抿唇瓣不再說話,對于倉怡伶肚子里的孩子,除了她和倉怡伶知道真相,恐怕也只有李明偉知道了。</br> 她深吸一口氣,故作鎮定道:“處理好了的,娘娘您喝多了,之前您就問過奴婢了。”</br> “是啊,是啊,我之前就問過了。”倉怡伶點點頭,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br> “娘娘,您不能再喝了。”明珠上前把她手中的酒搶了回來,“娘娘,過了這段時間,丞相就不再能威脅到您了,您要保重身體。”</br> 倉怡伶聽到丞相二字面色猙獰,啪一聲將桌子上的飯菜掃到地上,“閉嘴,不要提那個畜生,再跟我提他我就殺了你。”</br> 明珠被嚇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了一步,“是,是,奴婢再也不提了。”</br> 倉怡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趴在桌子上嗚嗚哭了起來。</br> 明珠見她像是瘋魔了似的,也不敢上前說話,只靜靜的待在她身邊。</br> 她依稀記得很多年前倉怡伶并不是這樣,從大夫人和其余幾位夫人陸續感染疾病去世以后,倉怡伶的脾氣就越來越陰晴不定了。</br> 倉怡伶趴在桌子上直勾勾的看著手邊的酒杯,今兒早上她給太后請安后就向蕭楚請求回丞相府一趟。</br> 誰曾想這一趟竟讓她知道了倉玨的一大秘密,而這秘密,足以讓她發瘋。</br> 不知過了多久,倉怡伶才抹抹眼淚坐起來,冷聲道:“備水沐浴。”</br> 今天的事情讓她知道,倉玨不死,她永遠都無法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br> 明珠實在猜不透倉怡伶在想什么,只得聽話的下去備水了。</br> 倉怡伶沐浴完后梳妝打扮一番便帶著明珠去了承明殿。</br> 承明殿——</br> “皇上,伶貴妃來了。”常衡麻木的稟報著,這幾日倉怡伶時不時就往承明殿跑,換做以前,蕭楚肯定是以一句在忙就打發了,但這幾日不知道自家皇上哪根筋搭錯了,每次倉怡伶來都召見了。</br> “讓她直接來書房。”蕭楚淡漠說道,自從前兩日從李明偉哪里知道了那夜的真相后,他對倉怡伶更加厭惡了,但為了除掉倉玨,他并沒有將倉怡伶繩之以法。</br> 這幾日倉怡伶給他提供了不少關于倉玨這幾年犯下的罪狀,相信過不了多久,這對父女就要兩敗俱傷了。</br> “怡伶見過皇上。”</br> “嗯,坐吧,你面色不太好,今日回府如何?”倉怡伶一進來蕭楚就發現倉怡伶整個人都不太對勁。</br> 倉怡伶坐到蕭楚左側,給蕭楚倒了杯茶,蕭楚接過來放在了一邊,倉怡伶見狀也沒說什么,只接過蕭楚的話回復道:“今日回府撞見了一個人,那人,那人……”</br> 倉怡伶欲言又止,看著蕭楚吞吞吐吐好幾次都沒把話說清楚。</br> “說重點,你看見誰了?”蕭楚低頭批閱奏折。</br> “一個外地人,臣妾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不過聽口音不像是上弦國人,有點像是南境口音。”倉怡伶遲疑一陣才說道。</br> 蕭楚手一頓,他記得之前司風就說過這個人,但他的確沒有往南境國和其他國去想,“那人長什么樣?你能確定是南境口音?”</br> “長相陰柔,一看就不是上弦國人,臣妾很肯定那人是南境人,臣妾兒時便見過幾個南境人,南境人長相都偏白,偏陰柔。”倉怡伶復述了一遍她的見聞,末了她又皺眉道,“另外,今日我在府中聽到后院似乎關著什么人,那人時不時會發出野獸般的叫吼。”</br> 蕭楚抵著下巴沉思,因為南境和上弦的地理位置的原因,南境與上弦已經很多年沒有往來了,而且,南境人生來好斗,很多年前南境和上弦便簽了和平協議,不再往來。</br> 這南境人忽然出現在皇城里,還是出現在丞相府的,他不得不往哪方面想,不過,倉玨這些年的情況他也不是不知道,倉玨究竟是怎么和南境人有聯系的呢?</br> 倉怡伶的描述和司風的描述相差不大,不過,他還是不能確定倉玨是否通敵,他想了一下,繼續道:“這件事我會讓司風去查,你暫時安靜幾天。”</br> “另外,你說的丞相府中關押的人朕也會讓人去查,你就別操心了。”蕭楚沉聲道,隨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轉頭對倉怡伶溫聲說,“你這陣子好好安胎,別一直往宮外跑,丞相府的事情朕會去查,你好好陪陪太后,太后說你最近總是見不著人。”</br> 倉怡伶聽著蕭楚溫和的聲音,神色一瞬間有些恍然,“知,知道了,皇上也要保重身體。”</br> 蕭楚把倉怡伶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心里卻冷得發顫,直到如今,倉怡伶恐怕都沒有一刻后悔過自己的所作所為吧?</br> 他捏緊了拳頭,擠出一個笑容,“朕知道了,你回去吧。”</br> 倉怡伶乖順的離開了。</br> 倉怡伶一走,蕭楚便將司風喊了進來,“剛才都聽到了?去查查。”</br> “是。”司風回答了卻一直沒走。</br> “還愣著干嘛?去查人啊。”蕭楚發現司風還沒走,怒吼道。</br> “咳,是!”司風抓著腦袋走了,剛才蕭楚對伶貴妃的態度讓他以為他家皇上是不是病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