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韻久違的笑了,“我相信娘娘,如果是娘娘為哥哥治眼睛的話,我相信哥哥很快就能再看見?!?lt;/br> 蕭楚看了眼洛冰,不動聲色握住她的手然后對葉韻說道:“福州城不平靜,你要時刻警惕著?!?lt;/br> 葉韻頷首,“我會時刻注意著這邊的,皇上盡管放心?!?lt;/br> 蕭楚看著葉韻堅定的眼神沒再說什么,只拉著洛冰上了馬車。</br> “對了,皇上,”蕭楚進馬車時被葉韻叫住,“太后已經知道你出宮的事情了。”</br> 蕭楚手一頓,回頭皺眉問道:“什么時候的事?”</br> 因為小時他出宮受過幾次傷,太后之后就不太喜歡他出宮,更別提還是瞞著她來福州了。</br> 之前他倒也離開過皇城,只不過明面上是離開皇城到其他地方巡視,暗地里依舊被侍衛保護著。</br> “就在皇上和娘娘出發的第七天。”葉韻說,“太后怒不可遏,當時就要砍了洛少卿,不過后來常公公求情,所以太后并未動洛少卿,不過現在洛少卿似乎還被囚禁在承明殿中。”</br> 這兩天因為葉老將軍的事情,葉韻心情一直很低沉,便將這件事給忘在了腦后。</br> 洛冰聽到這消息心一沉,“蕭楚和大哥究竟做了什么……”</br> 蕭楚心里有種不祥的感覺,他沉聲問道:“除此之外,太后還說了什么嗎?對了,你來福州時,太后沒讓人和你們一起來?”</br> 葉韻摸著下巴想了會兒,然后搖頭說道:“沒有,太后就只是問了洛少卿皇上和娘娘的去向,然后就將洛少卿收押了。之后這件事太后就沒有再過問,只是終日都郁郁寡歡,卿卿好幾次進宮陪太后,太后都一臉愁容?!?lt;/br> 蕭楚抿抿唇,若是以前太后一定會派人來尋他,這次卻沒有,他心里有點不踏實,總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br> “你和大哥究竟做了什么?”一進去洛冰就開口詢問。</br> 蕭楚有點心虛的摸摸鼻尖,然后老實巴交的回答道:“我讓他替我裝病,一來可以避免上朝,二來也可以減少和別人的相處,誰曾想會被母后發現?!?lt;/br> 要說起這件事,還得從兩個月前說起。</br> 兩個月前——</br> 蕭楚洛冰四人走后,洛瑾就把自己收拾了一番,他的身形和蕭楚相差不大,加上他只需要在床上裝病,病個兩三個月啥都過去了。</br> 而且這兩三月還有常衡給他打掩護。</br> 但他沒料想到的是,太后愛子心切,在他稱病的這幾天里天天往承明殿跑。</br> “太后,皇上這是傳染病,娘娘出門找藥時就說不能讓人接觸,還特意囑咐咱家不能讓太后進去,要是太后您被傳染了,那咱家就是有百八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啊?!背:膺@幾日為了隱瞞太后已經使出了吃奶的勁了,奈何太后每天都不知疲倦的往承明殿跑。</br> 他話音剛落,屋里就響起一陣咳嗽聲。</br> 聽著這咳嗽聲,太后心里那個疼喲,“常公公,哀家就看皇上一眼,看完就走,這都第七天了,冰兒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回來,你究竟請沒有請溫太醫來看過?。俊?lt;/br> 常衡假裝抹抹眼淚,“太后,皇上這病瞧不得,要是您也感染了,奴才怎么跟娘娘交代啊,娘娘瞧過以后,就讓所有人都別接近皇上,奴才也只是每天端個茶送個飯?!?lt;/br> 太后一聽也急了,怒斥,“常衡,哀家想見見皇上還需要你的同意嗎?你好好聽聽,皇上這樣還等得著冰兒回來嗎?要是皇上有個三長兩短,你該當何罪?讓開,哀家要去見皇上。”</br> 說罷,太后猛地將常衡推開,動作迅速的推門走了進去。</br> 常衡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這下完了,事情要暴露了。</br> “皇上?”太后看著洛瑾的后腦勺喊了一聲。</br> 洛瑾在太后一進來時就側過身背對著太后了,聽到太后的聲音,洛瑾重重的咳嗽兩聲,然后啞著聲音道:“母后,您怎么進來了?朕這病會傳染,您快些出去吧?!?lt;/br> 太后聽著洛瑾沙啞得已經聽不出原音的聲音淚如泉下,“太醫呢?常衡,快去把溫太醫找來,你愣著干嘛?快去??!”</br> 之后太后坐在洛瑾不遠處又嘰哩哇啦說了一大堆,然而洛瑾是一句都沒聽進去,只是機械的咳嗽著。</br> “藥來了藥來了?!背:饣呕艔垙埖亩酥煌牒谄崞岬乃幊霈F,可能是因為太過緊張,常衡手有點抖,晃灑了些。</br> 太后見常衡冒冒失失的,一下子站起來從常衡手中接過藥碗對常衡說道:“常衡你下去休息吧,你也照顧皇上好幾天了,哀家看你連碗都端不穩了,還是讓哀家來吧。”</br> 常衡哪敢反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太后端著藥碗一步一步走向洛瑾。</br> 而洛瑾整個人都廢了,心里苦逼的想著自己就不該答應蕭楚的不靠譜要求。</br> 聽著太后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洛瑾心臟怦怦怦的跳動著。</br> “皇上,把藥喝了吧?!碧笠呀涀叩搅舜策?。</br> 幸而剛才洛瑾機智,把床簾放了下來,所以太后也只能模糊的看到洛瑾的輪廓。</br> 洛瑾又使勁咳嗽了兩聲,然后弱弱的應了聲才伸手出去端藥。</br> 太后看著那只和自家皇兒一點不像的手時有一瞬間奇怪。</br> 她記得蕭楚是健康的小麥膚色,而此時映入她眼簾的手卻白得晃眼。</br> 她立即收起難過的神情,沉著臉刷一下拉開床簾。</br> 洛瑾被嚇了一跳,手中的藥碗直接落到了被子上。</br> 太后和他大眼瞪小眼。</br> “洛瑾!!”太后反應過來后眼珠子差點瞪出來,“皇上呢?”</br> 洛瑾見事情敗露反倒松了口氣,他優雅的下床,優雅的跪到太后面前,優雅的開口,“回太后,臣也不知道,臣是被皇上逼迫的,請太后明察。”</br> 太后已經被氣昏了頭,她踉蹌兩步,然后捂著額頭沉聲道:“洛瑾欺君罔上,假扮皇上,實乃大不敬之罪,給哀家拖下去,三日后午門問斬。”</br> 洛瑾一言不發。</br> 倒是常衡連忙上來,“太后,太后,洛少卿現在所做之事完全是皇上授予的,請太后三思,請太后三思?!?lt;/br> 太后氣得胸口不斷起伏,“常衡,皇上去哪了?你們這段時間瞞著哀家究竟做了些什么?”</br> 常衡匍匐在地上,“皇上,皇上去了福州,因為怕太后擔心,也怕朝臣不安,所以才出此下策。請太后收回成命,不要殺洛少卿?!?lt;/br> 太后深吸兩口氣,看著洛瑾沉默寡言的模樣,她又一口氣沒提上來,她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假扮皇上,論罪當斬,但究其原因,罪不至死,考慮到事情嚴重性,洛瑾你暫且繼續扮做皇上穩住朝堂,至于你的罪行,等皇上回來再做定奪?!?lt;/br> 葉韻和蕭卿卿來看太后的時候,太后還在因為蕭楚洛冰私自離宮的事情傷心不已,“小葉兒,卿卿,你們說是不是因為哀家平時太寵著皇上和冰兒了,才讓皇上和冰兒如此肆無忌憚?”</br> 葉韻和蕭卿卿沒太聽得懂太后的話,“太后的意思是?”</br> 太后粗略的講了一下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雖只有短短的幾句,但還是讓葉韻和蕭卿卿著實震驚了一番。</br> 因為蕭楚離宮一事可大可小,所以太后最終還是叮囑了一下蕭卿卿和葉韻,讓兩人暫且不要聲張。</br> “或許是哀家太寵著皇上和冰兒了?!碧螵氉詰n愁,她早上已經從常衡哪里將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了。</br> 葉韻和蕭卿卿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太后,只是讓太后放寬心。</br> “對了,小葉兒過兩天要回福州了吧?”太后像是想到了什么。</br> 葉韻點頭,“回太后,臣女打算后日便啟程回福州?!?lt;/br> “嗯,小葉兒啊,你回去以后,見到皇上和冰兒,讓他們趕緊回來,皇上作為一國之君,怎可擅自出宮,要是在外面出了個三長兩短,哀家該怎么向上弦國的百姓交代,往后去了底下該怎么跟先帝交代?!?lt;/br> “是,小葉兒一定將太后的話帶到。”葉韻鄭重說道,這次蕭楚洛冰的做法也讓她不太茍同。</br> “行了,你們也退下吧,哀家也乏了?!碧笠荒樒>氲膿]揮手。</br> ?。?lt;/br> 洛冰看智障似的看著蕭楚,蕭楚自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但唯獨忽略了太后的愛子心切。</br> “干得很好,下次不許再這么做了。”洛冰恨鐵不成鋼的戳了戳他胳膊,“你說你是不是傻?你要是病了,太后怎么可能不去見你,不去照顧你?啊,我有些時候都不知道該說你是聰明還是笨了?!?lt;/br> 蕭楚嘆息一聲,“朕記得從十年前開始,母后就不再對朕這般關心了,雖說平時朕去請安時母后都會讓朕注意不要生病什么的,但每次朕生病或者是受了點傷,母后都不會來看朕。”</br> 洛冰疑惑的嗯了聲,“有嗎?”</br> 蕭楚撐著下巴點頭,“朕記得五年前葉韻和葉老將軍被調往福州時,朕心里極其不好過,病了整整半個月,但母后只是派人來問過兩句,并未來看過朕。所以朕以為她這次也不會過來?!?lt;/br> “還有啊,那次不僅朕病了,你也病了,因為當年與葉老將軍一家一同離開的還有卿卿,你和卿卿雖一直勢不兩立,但她一走,朕聽說你哭了兩天,然后就一病不起?!笔挸贿吇叵胍贿呎f。</br> “記得這么清楚?”洛冰有點驚訝,“你以前不是很討厭我嗎?”</br> 蕭楚笑笑,挼了她腦袋一把才說道:“因為當時母后去看你了,但沒來看朕,不由的朕就記在心里了,現在想想心里還是很不好過,你要怎么補償朕?”</br> 洛冰倒是完全不記得有這件事了,她甚至都不記得原主還因為蕭卿卿的離開而哭過。</br> 不過太后這行為倒是真有點奇怪,親兒子不去看,反倒看起了一個大臣的女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