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月笑笑,行為舉止落落大方,“回皇上的話,奴婢今兒的確來了承明殿找皇上,也的確是為了太后來找皇上。”</br> 蕭楚死死盯著盧月,盧月一舉一動都沒有扭扭捏捏或者是心虛害怕的情況,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做了虧心事的模樣。</br> “那你可來過御書房?”蕭楚又問。</br> 盧月倒也是個聰明人,一聽蕭楚這話,急忙跪下,“奴婢不明白皇上的意思。”</br> 蕭楚抿抿唇,他現在沒有鐵證,盧月又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要是之后他再審,盧月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麻煩的還是他。</br> 他有點心煩。</br> “行了,下去吧。”蕭楚揮揮手讓盧月退下。</br> 等盧月一周,常衡就迎了上去,“皇上,您怎么將人放了?”</br> 蕭楚本來就心煩,一聽這話,沒好氣的道:“不放了你還能把她收監不成?現在我們什么線索都沒有,如何將人收監?”</br> 常衡摸摸汗,“皇上,您不是九五之尊么……”</br> 蕭楚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朕是九五之尊,朕沒有證據,豈能抓人?你現在下去讓司風,不,讓司南等人密切注意著盧月的動向。”</br> 習慣了什么事情都找司風,司風一時間不在,蕭楚都有點不習慣了。</br> 離染血信件一事又過了幾天,這日凌晨,蕭楚忙到很晚才入睡。</br> 離洛冰被蕭麒帶走已經快七日了,蕭楚這幾日過得很是焦慮,一刻不知道洛冰的情況,他心里就毛焦火辣的。</br> 而且這七日,倉玨一次都沒有來過囚籠,甚至連個詭異的人影他們都不曾見過。</br> 隨著時間越來越久,蕭楚就越是擔心洛冰出問題。</br> 這晚上,蕭楚睡得很不安穩,迷迷糊糊間,他感覺有人在他床邊走來走去,他想睜眼看看是誰,但無論他使了多大的勁兒,他就是無法睜開眼睛。</br> “皇上睡著了?應該是睡著了。”有人在他耳邊說話,但是他聽得不是很清楚。</br> 他渾身酸軟無力,拼了命才微微睜開眼睛,他看到了兩個人,一高一矮,一個身材要臃腫一點,一個身材要纖長一點,就像是,就像是……就像是盧月的身影一般。</br> “盧月?”蕭楚腦海里回蕩著這名字,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睜開眼坐了起來。</br> 看著已經照射到他床腳的陽光,蕭楚還有點懵,“怎么回事?天亮了嗎?”</br> 他扭扭脖子,又揉揉酸痛的肩膀,自言自語道:“昨晚上我是夢魘了嗎?”</br> “皇上?您起來了?”這時候常衡推門而入,手里端著一個盆,“皇上,您這一覺可真睡得久啊。奴才還是第一次見著您睡這么久的呢。”</br> 以前蕭楚常常都是早上天不亮就醒了,只有今兒,蕭楚是第一次睡到日上三竿。</br> “朕睡了多久?”蕭楚起身洗漱,聽言好奇的問了一句。</br> “昨兒晚上皇上是凌晨入睡的,到現在,怕是有五六個時辰了。”常衡笑著說道。</br> 蕭楚聽到前半段沒什么反應,聽到后半段手中臉帕一下就落在了地上,“你說朕睡了多久?”</br> “五六個時辰。”常衡又重復了一遍。</br> 蕭楚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他從小到大從未睡如此之久。</br> 他想起昨晚上做的那個夢,隨后他兩大步走到香爐旁邊,揭開香爐頂看了一下,里面果然還有未燃盡的東西……</br> 這些日天氣變得炎熱起來,屋內早已經不再點熏香了,香爐里的東西他早已讓人清理過,現在這香爐里居然還有東西,看來昨夜他聽到的聲音并非是在夢里。</br> “常衡,昨夜有人來過承明殿嗎?”蕭楚冷聲問道。</br> 常衡想了一會兒,然后搖搖頭,“回皇上的話,沒有,昨夜奴才可是一晚上都守在門外呢,絕對沒有人來過。”</br> 蕭楚抬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眼底有些青,一看就是晚上沒睡好的樣子,“你昨兒晚上一直守著朕?”</br> 常衡仔細想了想,然后又道:“皇上這么一說,奴才這才想起來,好像奴才昨夜被那蚊蟲叮了一下,然后就不小心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奴才還見著皇上的蠟燭還點著。”</br> 這話一說話,常衡也瞬間呆住了,他記得昨晚上他是將蕭楚的蠟燭熄了才出的門。</br> “看來有什么人混進皇宮了。”蕭楚捏緊了拳頭,“你把這香爐拿去給溫太醫,讓他查一查這香爐里的東西是什么,然后召集所有侍衛,朕今日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另外,把司南也叫過來。”</br> 他聽著昨晚那聲音和盧月的極其相似,他懷疑昨晚跑到他寢宮的便是盧月,至于另一個人,他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聲音,唯一記得的,便是那人的身材有點臃腫。</br> 但是在皇宮內,他似乎并沒有見過這個人,皇宮里也沒有身材臃腫的女人啊。</br> 不多時,常衡回來了,不過,這次回來的不只有常衡一個人,在他身后還跟了三人,“皇上,不得了了,不得了了。”</br> 常衡和那三人直奔蕭楚而來,嘴里不停念叨著不得了了。</br> “你喘口氣再說話。”蕭楚看大臣急切的模樣,急忙讓他停下來喘口氣。</br> “皇上,福州城一夜之間死了數百人,還有,皇城內也出事了,昨兒晚上,皇城內忽然消失了近千人。”大臣深吸一口氣痛心疾首的說道。</br> 福州城內一夜之間死了數十人?蕭楚一瞬間還沒反應過來。</br> 這些數字都不是什么小數字,蕭楚捏捏拳頭,“怎么回事?”</br> 大臣哆哆嗦嗦的從懷里掏出兩封信遞給蕭楚,信不是封著的,上面有幾道折痕,依然是帶著血跡,“微臣,微臣剛才去找溫太醫,在回來的路上被這兩封信砸了個正著。”</br> 蕭楚細細看下來,臉色鐵青,信上還是一樣的字跡,還是一樣的話,只不過,這一次,信上的內容都“把侍衛召集起來,另外,把洛權以及洛風一同召過來。”</br> 事情已經超出了蕭楚的想象,這倉玨為了逼他妥協,看來做了不少功夫。</br> 事情發酵得很快,很快整個皇城都知道了皇城內消失了近千人,有很多百姓開始踹踹不安,覺得要爆發戰爭了。</br> “皇上,這皇城消失近千人,微臣今日一早便得知這消息,于是微臣調查了整個皇城百姓人口數量,那近千,微臣覺得又蹊蹺。微臣并沒有發現皇城百姓有失蹤的,失蹤的,倒是那些進幾年來進入皇城進行商貿的商賈以及乞丐。”</br> 洛風這話說得很是微妙,一時間,整個御書房都很是安靜。</br> 沒等蕭楚說話,洛權也開口了,“皇上,近幾年皇城里有不少人是別國他邦的,一些是來進行商貿的商賈,而有一些,據臣所知,在倉玨還在位時,曾放過好幾波人進過皇城。”</br> 幾年前,這個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但是,這個時間,正是萬景帝病重的時期,這段時間蕭楚也十分忙碌,朝堂大小事都壓在蕭楚身上,根本沒時間去顧及這些事情,現在看來,正是這幾年讓這些人鉆了空擋。</br> 一時之間,御書房內倒吸一口涼氣的倒吸一口涼氣,氣憤的也實在氣憤。</br> 張顯臣便是這其中最為氣憤的,他是第一個發現皇城中有人消失的。</br> “所以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是倉玨那個老賊在搞鬼!真是死了都不讓人清閑。”張顯臣這人看著不像是個會罵人的,但一罵起人來就不是那么回事兒了。</br> 自從倉玨連夜出逃后,在張顯臣心中,這人和死了沒什么區別。</br> “咳!”蕭楚假意咳嗽了聲,這張顯臣,一激動起來就什么都不管不顧了。</br> 張顯臣注意到了自己語言的不當,瞬間收起了怒氣,“皇上的意思是……”</br> 蕭楚說:“先把這些失蹤的人全部找出來,如果這些人都是這幾年陸陸續續混進上弦國的,一定有所圖。”</br> 為了不讓這些人干擾他抓捕倉玨的正事,這些人必須得立刻馬上揪出來。</br> 近千人一夜之間消失,絕對不會一點痕跡都不留。</br> 和洛權等人商議了一早上,等蕭楚再走出御書房已經是中午時分。</br> 在蕭楚和洛權等人商議事情的間隙,常衡將侍衛隊隊長找了過來。</br> 因為皇宮內可能也混進來了不干凈的東西,而這些侍衛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所以蕭楚將侍衛懲罰了一頓,隨后又讓侍衛加強了皇宮的巡邏。</br> “你們這段時間就一點沒發現什么異常的人?”蕭楚一邊走一邊問。</br> 那侍衛剛剛被打了一百大板,走路一瘸一拐的,甚至稍微走一小點都撕裂的疼,聽到蕭楚問話,他故作鎮定的說道:“回稟皇上,異常的人屬下并沒有發現,就是太后宮里的盧月姑娘這兩天出來過兩次。”</br> “這皇宮內是有宵禁的,她怎么出來的?而且,她出來,你們不會攔著她?”蕭楚皺眉問道。</br> 侍衛抿抿嘴,盧月是太后的心頭肉,以前為了盧月砍了五個宮女,他們敢說話嗎?</br> “行了,你下去吧。”蕭楚也想起了盧月的事情,揮揮手讓侍衛走了。</br> “皇上,看來這盧月確實有點問題。”常衡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