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有點詫異,她確實沒想到十七年前的貴妃娘娘便是現(xiàn)在的太后。</br> “十七年前,蘇皇后和現(xiàn)在的太后關(guān)系就如現(xiàn)在的你跟張窈月,兩人姐妹情深,即便是進了皇宮一同侍奉先帝,兩人也不曾鬧過半點矛盾,但人總是會變的,蘇皇后和貴妃娘娘也一樣。”倉玨東拉西扯又扯到了蘇皇后和太后身上了。</br> 洛冰耐著性子聽他說,不過,在他靠近的時候立馬又往后退了幾步。</br> “先帝寵愛蘇皇后,對蘇皇后一往情深,也因此先帝對蘇皇后誕下的大皇子也十分寵溺,對貴妃娘娘就恰恰相反,而這種情況,便導(dǎo)致了寵一個傷一個的局面。”倉玨聲音深沉,像是在回憶。</br> 洛冰抿抿唇,這種情況不用說她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br> 不過,她始終不明白先帝寵愛蘇皇后,冷落貴妃娘娘和虞蕓出事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br> 就在洛冰疑惑的時候,倉玨忽然又開口了,“你以為先帝寵一個冷落一個,太后和蘇皇后就鬧僵了?非但沒有,就算是被先帝冷落,太后也從未在別人面前表露過一點傷心或者是失落,她仍舊每天都和蘇皇后以姐妹相稱,甚至取代了蘇皇后身邊所有人成了蘇皇后最信任的人。”</br> 洛冰現(xiàn)在是一頭霧水,倉玨講的其實沒那么復(fù)雜,但是她還是不太能理解,一般情況下,是個人心中都會不舒服吧?</br> 她不是很相信太后是那種心大的人,也不相信太后是會忍氣吞聲的人。</br> 至少這兩年和太后相處下來,她能感覺到太后不是個會忍氣吞聲的人,甚至可以說,太后是個挺有手段的人。</br> “太后取得了蘇皇后的信任之后,蘇皇后身邊所有事都交由太后去處理,包括當(dāng)年的百花宴。”</br> 洛冰心里咯噔一下,倉玨說了這么多,最終想說的其實不過就現(xiàn)在這一段罷了。</br> “當(dāng)年百花宴,太后宴請了文武百官的夫人小姐,而首當(dāng)其沖的,自然是太尉之妻虞蕓。老夫還記得當(dāng)時虞蕓身懷六甲,將至臨盆,那時虞蕓便已誕下四胎,身子骨大不如從前,而百花宴當(dāng)天,虞蕓卻被太后推入了水中。”</br> 洛冰臉色忽然變得難看,她不知道倉玨所說是真是假,但若是真,太后為什么這么做?</br> “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洛冰咬著牙問倉玨。</br> “因為這是老夫親眼所見。”提起這件事,倉玨眼中已然出現(xiàn)了怒氣,“老夫親眼看到太后將身懷六甲的虞蕓推入水中,爾時正逢春,湖水冰涼,虞蕓被老夫救起來時,已經(jīng)虛弱得不行,說起來,你能平平安安出世,還多虧了老夫。”</br> 洛冰看倉玨的模樣不像是說謊,她深吸一口氣,問道:“太后為什么要這么做?”</br> 洛冰不知道當(dāng)時的情況,也不知道太后和虞蕓之間是不是有什么恩怨情仇,但就她看來,太后將虞蕓推入湖中,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所以,她真的不明白太后為什么要這么做。</br> 倉玨下頜骨動了動,繼而說道:“很多年前,虞蕓還只是虞家大小姐,蘇皇后也只是蘇家大小姐,兩人在京中地位旗鼓相當(dāng),雖說兩人都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但兩人從未來往過。也因此京中百姓均傳二人不合。”</br> “后來先帝納蘇大小姐為后,虞蕓嫁給了洛權(quán),至此京中傳言更甚。但其實虞蕓嫁給洛權(quán)后,經(jīng)常跟隨洛權(quán)出入皇宮,與蘇皇后關(guān)系也一下子拉進,但這種事情除了他們自己知道,別人是不知道的,所以民間依然還是傳著兩人不和的消息。”</br> “太后之所以這么做,完全就是想要栽贓嫁禍!”倉玨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看得出來,他很生氣,“她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嫁禍說虞蕓是蘇皇后推入水中的,不過虞蕓福大命大,老夫當(dāng)時正好經(jīng)過,看到了整個過程。”</br> 洛冰完全怔住了,不過很快她就反應(yīng)過來,直勾勾看著倉玨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包庇了太后!”</br> 倉玨臉上的怒氣一瞬間消散,他笑瞇瞇的看著洛冰,“沒錯,我包庇了太后,并且和太后約定這件事誰也不能說,不過你是個例外,老夫覺得你有知道的權(quán)利。”m.</br> 洛冰更厭惡倉玨了,倉玨真的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br> “在哪之后,我便帶走了虞蕓。”倉玨仍舊一副欠揍的嘴臉,說到這里,他上前兩步一把抓住洛冰的手腕,“你想知道我對虞蕓做了什么嗎?”</br> 洛冰拳頭緊握,目光凌厲的看著倉玨,盡管理智告訴她虞蕓若是真出事了原主不可能順利產(chǎn)下,但她依然很想將倉玨凌遲。</br> “一樣,當(dāng)時她的眼神和你現(xiàn)在的眼神一模一樣,厭惡且生分。”倉玨像是氣急了,五官扭曲,為他可怖的臉又增加了幾分猙獰,“我才是陪了她十幾二十年的人,為什么洛權(quán)一出現(xiàn),她就跟著洛權(quán)跑了?”</br> 洛冰嘲笑他,“愛情不分先來后到,你先來的又怎樣?娘親不喜歡便是不喜歡,而你?你就是個敗類,不分是非,恩將仇報。”</br> 倉玨被氣得紅了眼,捏緊了洛冰胳膊惡狠狠的說道:“所以軟的不行,我只能來硬的。”</br> 洛冰眼神更冷了,看來當(dāng)時虞蕓的確是發(fā)生了點什么,但看倉玨的眼神,應(yīng)該是失敗了。</br> “很可惜,虞蕓消失太久,你那幾個好哥哥找了過來。”倉玨放開洛冰轉(zhuǎn)身又回到石凳邊坐下,“而虞蕓回到太尉府后第二天便一病不起,甚至沒過兩天,你就出世了,你出世之后她還沒過月內(nèi)就辭了世。”</br> 洛冰聽完,整顆心都拔涼拔涼的,倉玨太不是人了。</br> “對了,后來等洛瑾等人長大,為了報洛瑾等人攪和了老夫的好事,老夫便在先帝面前極力舉薦洛瑾洛律幾人,本想來個捧殺,但自古以來皇帝的心思最難猜,他非但沒有對洛瑾等人產(chǎn)生忌憚,反倒對幾人極其信任。”</br> 倉玨說起這件事的事情臉上是一副悔恨的表情,“老夫十分后悔當(dāng)年舉薦洛瑾洛律等人,聽話的人沒培養(yǎng)出幾個,倒是培養(yǎng)出幾個白眼狼。和張顯臣狼狽為奸,一心想要鏟除老夫。”</br> 洛冰真的被倉玨氣笑了,白眼狼?若是洛瑾等人是白眼狼,他洛權(quán)連畜生都不如。</br> “畜生。”洛冰冷冰冰的吐出這么兩個字。</br> 洛冰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厭惡一個人厭惡到骨子里,聯(lián)系倉玨剛才說的話,洛冰恍然想起以前倉怡伶和自己講的事情。</br> “倉怡伶是你派人去殺的?”洛冰深吸一口氣,揉了揉被倉玨抓疼的手腕問道。</br> 倉玨聽到洛冰的發(fā)問沒回答。</br> 沒回答便是默認了。</br> 洛冰覺得倉玨很是可笑,俗話說虎毒不食子,這倉玨,果真是連畜生都不如。</br> 過了半響,倉玨又道:“她自找的,她背叛了老夫,還喜歡上了蕭楚,甚至想要置老夫于死地,如果不是她想置老夫于死地,老夫不會對她動殺心。”</br> 洛冰聽到倉怡伶喜歡上了蕭楚有點詫異,倉怡伶尚在之時,從未說過這些。</br> “說白了,一切都是她自作孽不可活。”倉玨又一次說道。</br> 洛冰渾身冷冰冰的,“若不是你如此對待她,她又怎會鋌而走險。虎毒不食子,你連畜生都不如。”</br> 倉玨這才聽出了點東西,他看向洛冰,“倉怡伶都告訴你了?”</br> 洛冰沒回答。</br> 倉玨自顧自的邊點頭邊說道:“看來她還不是很恨你,居然愿意跟你說這么多,她是不是還將老夫如何殺死她母親和姨娘的事情一同告訴你了?”</br> 洛冰一頭霧水。</br> “那都是她們活該的,她們千不該萬不該的就是發(fā)現(xiàn)了老夫的秘密還要死不活的質(zhì)問老夫。”倉玨沒多余的表情,甚至就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本來老夫當(dāng)初將她們?nèi)⑦M家門就是因為她們身上有和虞蕓相同的地方,做好自己的傀儡就可以了,為什么還想要弒主為主呢?她們也配?”</br> 洛冰感覺自己處于冰天寒地里,倉怡伶當(dāng)初是說過一點點關(guān)于徐氏和其兩個姨娘的事情,但當(dāng)時倉怡伶根本沒有細細說與她聽,如今從倉玨口中得知,她只覺得血液在倒流。</br> 可以說倉玨是她見過最最冷漠,最最沒人性的人了。</br> 看著洛冰冷冰冰的臉,倉玨立馬換了一副嘴臉,“當(dāng)然,你是不一樣的,你不僅和虞蕓長得像,就連性格也像,而且,虞蕓以前就想懸壺濟世,你正好替她完成了她的夙愿,所以老夫?qū)δ惝?dāng)然不會像對待她們一樣,所以你盡管放心。等老夫成了上弦國的皇帝,你還是皇后,你還是可以出宮自己張羅自己的醫(yī)館。”</br> 洛冰一時之間竟不知道罵什么好了,這根本就是個病態(tài)的神經(jīng)病。</br> “你怎么一句話都不說?”倉玨不滿意的看著洛冰,“以前虞蕓可是我說的每句話都會回應(yīng)的。”</br> 洛冰嗤笑,毫不留情的嘲諷,“我不是虞蕓,我可沒她這么菩薩心腸,救個白眼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