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同樣不好受，但事情已經如此，他們誰都無法改變。</br> 洛冰不知道如何安慰蕭楚，只得生硬的將話題轉移，“對了，我今兒去看望母后，母后說當年那件事是倉玨告訴她的，但是之前倉玨將我擄去時并沒有和我談及這件事，倉玨這老賊向來奸猾，你說當年的事情會不會還有隱情？”</br> 說起這件事蕭楚也覺得疑惑，他沉默的想了一會兒，搖搖頭說道：“當年的事情前因后果只有他們知道。”</br> “咳咳，你說倉玨故意騙母后讓母后成為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的可能性有多大？倉玨這些年和南境國里通外合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從倉玨逃跑到倉玨叛國，幾乎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計之中，你說他當年會不會也是算準了事情走向而錯誤的引導母后仇恨先帝和蘇皇后？”洛冰說來說去話題都在倉玨身上。</br> 蕭楚覺得洛冰分析得很有道理，他點點頭，“你說這種可能不是沒有。”</br> “可惜了，我們在這里猜半天都沒有個結果，若是倉玨沒有被澹臺荊帶走，我們現在還能嚴刑逼供一番……”洛冰不無惋惜的說道。</br> “你說倉玨……”蕭楚話說一半兒忽然打住，他瞇眼看向一臉好奇的洛冰，他黑了臉，抬手敲了一下洛冰，“你翻來覆去的提倉玨不就是想知道倉玨的動向，拐彎抹角的說半天，有意思嗎？嗯？”</br> 洛冰捂著額頭吐吐舌頭，她本意就是想打聽一下倉玨是如何處理的，按理來說，兩國已經簽訂了和平協議，那作為叛國賊的倉玨肯定是會被帶回來的。</br> 但一路上她都沒有聽說蕭楚有跟澹臺荊要人的事，之前她向蕭楚打聽過，蕭楚嘴賊嚴，她愣是啥也沒打聽到。</br> 思及此，她委屈巴巴的說道：“之前也問過你好幾次啊，但是你都不說，每次都找借口離開了，我就猜你是不是不想告訴我倉玨的去向，所以才每次都不跟我說。”</br> 蕭楚無奈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站起來，“這件事你別瞎猜，南境國和上弦國已經簽署協議，倉玨作為叛國賊，肯定是要交由我處理的，之所以不告訴你是因為我有其他打算。”</br> 洛冰一聽還想繼續打聽，誰知蕭楚直接預判了她的預判，“別問，以后你就知道了。”</br> 洛冰心有不甘，她是不知道蕭楚究竟想做什么，關于倉玨，她覺得她還是有點點發言權的，畢竟之前她在倉玨手中吃了不少苦。</br> 最重要的是，倉玨這個老賊還是間接害死原主生母的人。</br> 洛冰是賊想知道倉玨的下場，但蕭楚嘴太嚴她實在問不出什么，最后只得悻悻然放棄追問。</br> 之后兩人都默契的沒有再談論任何和太后有關的話題，蕭楚陪著洛冰散了會兒心才離開嘉和宮。</br> 只是，蕭楚離開嘉和宮后，并沒有直接回承明殿，反而叫了常衡一同出了宮。</br> 蕭楚出宮后和常衡一路朝郊外而去。</br> 如果洛冰在這里就會發現蕭楚和常衡去的地方其實她也去過，不僅去過，還很熟悉。</br> 路上，常衡不解的問蕭楚，“皇上，咱們這是要去哪呢？”</br> 蕭楚閉目養神沒回答他。</br> 常衡是頭一次和蕭楚來這地兒，隨著馬車行駛的越來越久，常衡發現兩人要去的地方似乎越來越偏僻了，不僅如此，常衡還發現這一路過來隔不了多遠就會出現一個據點，而這據點都守了兩三個將士。</br> 一路過來常衡已經見著了十來個據點，據點的每個將士警惕性都十分的高，見著蕭楚和他都會例行詢問。</br> 常衡心中越來越震驚，他覺得自家皇上這次要去見的人肯定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不然也不會隔不了多遠就安排將士守著，這明顯是將誰囚禁起來了。</br> 又過了一個據點時，常衡終于沒忍住再次開口，“皇上……”</br> 只是這次他還沒有問出口蕭楚就開口說道：“去見倉玨，看著點路，不要打滑了。”</br> 他們來的這條路坑坑洼洼的，一路上都平坦，馬車已經顛簸了好幾下了，剛才甚至差點把他甩了出去。</br> 常衡被蕭楚的話震驚到了，“倉玨？皇上，他不是被南境國小太子帶走了嗎？”</br> 蕭楚等人去福州城救援時并沒有帶上常衡，算一算時間，常衡已經快一年沒見著倉玨了，這猝不及防聽到蕭楚說起倉玨，常衡多少還是很驚訝。</br> 蕭楚嗯了聲，然后又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br> 蕭楚想起兩個月前的事情不知該從何說起，“總之，倉玨是朕用梁子衿換來的，澹臺荊當時提出要梁子衿活命的要求換取兩國和平，當時這件事一直商議不下，南境國和朕一直僵持不下，最后澹臺荊便將要求換了，不僅用倉玨來換取梁子衿，還提出了愿意簽署和平協議的要求。”</br> 其實這件事說起來也的確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利益擺在眼前，蕭楚面對這樣大的誘惑，自然不會輕易放過。</br> 如果一個梁子衿能夠換得福州城百姓的百年安康，他自然是同意。</br> 常衡一頭霧水，“用小郡王換來的？”</br> 蕭楚：“嗯，也算是為了福州百姓吧。這件事朕還沒有告訴皇后，你別說漏了嘴。”</br> 常衡不解，“皇上，您說這南京國的小太子會不會腦袋有點問題？不過話說回來，南境國雖然用倉玨換了小郡王，但吃虧的還是咱們。這倉玨本身就是咱上弦國人，那還有換不換之說？這小太子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br> 常衡一句話吐槽到了重點上，蕭楚笑笑，的確如常衡所說，這件事怎么說都是澹臺荊要占便宜，無論是倉玨還是梁子衿，這兩人都是上弦國人，還真沒有什么說換就換的。</br> 但道理再如何說，倉玨是在澹臺荊的手中，澹臺荊就是咬準了這點才會向他提出這么過分的要求。</br> “不過，兩相權衡，其實倒也不虧。”蕭楚淺笑說道。</br> 這件事一直都是私底下進行的，蕭楚明面上已經宣布了梁子衿的死期，但實際上只有他們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br> 蕭楚知道自己的這一做法對不起那些戰死的將士們，但他現在能做的只有保全活下來的人，所以，這個決定，他從不覺得是錯誤的。</br> 常衡不明白蕭楚說的不虧是怎么個不虧法，他怎么想都覺得是澹臺荊占了便宜，但他仔細想想，好像澹臺荊也沒有占什么便宜。</br> 就在這么矛盾的想法下，他又一次問蕭楚，“皇上，您說著澹臺荊究竟是為什么要這么做？用倉玨換小郡王，這又什么意義嗎？難不成他還看臉？奴才仔細這么一想啊，也只能想到這個理由了，那倉玨說來說去半點不如小郡王，還有，這次小郡王將咱們將士壓制得死死的，奴才怎么想都覺得那小太子可能會再次卷土重來。”</br> 蕭楚不茍同常衡的說法，梁子衿這次之所以將上弦國壓制得死死的完全是因為他不同于這個時代人的思想，加上他還有比他們更加先進的武器，這場戰爭從另一個層面上來說他們其實早就輸了……</br> 雖然最后他們贏了，但是損失慘重不說，還是在梁子衿為了洛冰停止攻打福州城的情況下才贏的。</br> 蕭楚一時間也不知該說梁子衿好壞了，若今日換做他是澹臺荊，他恐怕只會對梁子衿恨之入骨。</br> 感情是戰場上的大忌，梁子衿在這場戰役上只能說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br> “不知道。”常衡說了一大堆，最后蕭楚三個字便敷衍過去了。</br> 常衡有點憋悶。</br> “皇上，您說這小太子不會是有斷袖之癖吧？不然他怎么千方百計的想要救小郡王？”常衡這八卦之心一旦起來了就很難再消磨掉。</br> 蕭楚：“……”</br> 蕭楚覺得常衡是被小翠帶跑偏了，以前他還不覺得常衡的八卦之心這么重，這會兒他是真覺得常衡太八卦了。、</br> “常衡，不該打聽的少打聽，這澹臺荊早已經有了太子妃，府中更是妻妾成群，你說你這一把年紀了，怎么還這么愛瞎打聽？”蕭楚覺得還是要擺正一下常衡的想法。</br> 常衡笑了，“是奴才多嘴了。”</br> 經過蕭楚這么一提醒，常衡才發現自己竟然和小翠一樣在瞎打聽，他摸摸下巴，心想，“難不成是跟娘娘和小翠待久了，咱家也變得年輕了？不過，這瞎打聽的確是不對，以后還是收斂一點吧。”</br> 蕭楚不知道常衡在想什么，不過經常衡這么說，他倒是仔細想了想澹臺荊。</br> 澹臺荊如今二十有六，比梁子衿大了整整五歲，澹臺荊在前兩年便已經有了太子妃，之后又陸陸續續娶了幾個側妃，所以常衡說的那種情況根本就不存在的。</br> 想起之前洛冰說的話，他想，澹臺荊可能還真將梁子衿當做摯友了也說不定。</br> “對了，皇上，容奴才斗膽問一句，皇上為什么不將這事兒告訴娘娘？”常衡忽然想起來剛才蕭楚說讓他對此事保密，他和洛冰一樣疑惑蕭楚為什么要對這件事保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