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跟別人好了,這個“別人”還在自己面前炫耀,司風這一瞬間只覺得自己心里的無名火就這么起來了,他冷著一張臉看著兩人從自己面前走過。</br> 半響后,他抬腳朝二人反方向走去,他需要時間好好思考一下。</br> 面對張窈月如今的冷漠,司風無法給自己找理由,畢竟,張窈月會變成這樣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br> “那位公子似乎沒跟過來了。”察覺到司風沒有跟上來,左秋略一思考對張窈月說道。</br> 張窈月淡淡的嗯了聲,似乎并沒有太過在乎這件事。</br> “窈月和那位公子……”左秋也不是個傻子,剛才司風看他的眼神就不對勁,他稍微一思考就知道司風為什么這樣看他了。</br> 張窈月手里動作一滯,然后笑道:“都過去了,左大哥不要想太多,窈月并非三心二意之人,或許過去窈月的確對他動了心,但那已經是過去了。”</br> 左秋這小半年里時常和張窈月在一塊兒,對于張窈月的性格他倒也摸索到了一點,聽到張窈月這么說,他沉思了好一會兒才慎重開口,“可以講講嗎?我有點好奇,不過,若是窈月不想提及過去,左秋也不會再問。”</br> 左秋性子比較直,但他也知曉一些事情能問,一些事情不能問,和張窈月提及了兩句他便知道張窈月并不是不愿意提及那段和司風有關的過往,所以他才敢鼓起勇氣向張窈月打聽她的過往。</br> 他不是個會拐彎抹角的人,從張顯臣將張窈月交到他手上那一刻開始,他對張窈月便一心一意,后來和張窈月相處了小半年,這小半年里,每和張窈月相處一分鐘,他就越喜歡張窈月一點。</br> 他并非在意張窈月的過往,他只是想了解那些關于張窈月的他不曾參與過的過往,說白了,他只是想多了解了解張窈月。</br> 張窈月遲疑了兩秒,然后邊走邊淡淡的笑著說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是我對他一廂情愿,而他,左大哥玲瓏心,想必剛才那么一會兒應該也猜到了他是個怎樣的人,他分辨不出那些復雜的感情,正是因為這樣,我對他的感情僅僅止于一年前。”</br> 張窈月緩慢的說起那段和司風有關的過往,故事不多,從和司風的相遇,再到和司風的決裂,張窈月僅僅用了三句話便概況了。</br> 左秋聽得出來,張窈月對那段過往,沒有一點留念。</br> 左秋聽到張窈月從房頂上摔下來時心臟狠狠縮了一下,他親昵的揉揉張窈月腦袋,溫聲問道:“你恨他嗎?”</br> 左秋不知道張窈月恨不恨司風,若是恨,但是張窈月講述那段事情時的語氣很平靜,若說不恨,又怎會對司風如此冷漠?</br> 他不懂,便直接開了口問了出來。</br> 張窈月也沒想到左秋會問這個問題,她神情恍然了兩秒才笑道:“其實,會發生那種事情,我自己有很大的問題,如果我當時不那么任性,不那么固執,也不會從房頂上摔下來。所以我并不恨他,只是,對于那天的事情,我很明白,我無法承受第二次,而且,左大哥不知,雖說那一段時間我一直陷入昏迷狀態,但隱隱約約我還是能聽到爹爹的聲音。”</br> “我害怕重蹈覆轍,也害怕再聽到爹爹悲傷的話語。”后來她醒來了,看到張顯臣消瘦的模樣她似乎在那一晚就長大了,從那天以后,她不再任性,不再執拗。</br> 左秋沒再問什么,也沒再說什么,他只是默默的牽起了張窈月的手,然后默不作聲的陪在張窈月的身邊。</br> 張窈月見他忽然不說話,開玩笑的問他:“左大哥為何不說話?莫非左大哥介意我有這么一段過去?”</br> 左秋聽言回頭看了一眼張窈月,看到張窈月狡黠的笑容,他伸手刮了一下張窈月鼻梁,“沒有,我只是在想,他錯過了你,現在一定很后悔。”</br> 張窈月神情微怔,隨后笑得很無奈,后悔?應該有吧,畢竟之后司風來找過她好幾次,只是,她對司風,似乎真的已經徹底死心了。</br> 司風帶給她的,有歡樂,有煩惱,有眼淚,她想,煩惱和眼淚可能要多一點。</br> 她是個很現實的人,小時不懂事對洛熙有過好感,死纏爛打過一段時間,很快她就放棄了,因為她知道洛熙不會喜歡她,而且他們也是真的不合適。</br> 后來因為那段小插曲,她對司風動心,那是真切的動了心,她真的幻想過和司風在一起的未來,即便是被司風拒絕過很多次,也被司風氣過很多次,但她都沒有放棄過。</br> 那時候,她的確對司風充滿了各種幻想。</br> 只是,在那一天她才終于明白,她在司風那里其實一文不值,若司風心中真的有她,即便是心情再不好,司風也不會擺出一副不耐煩甚至一點都不愿意交流的神情。</br> 張窈月至今都還記得司風當時的不耐煩,很顯然,司風是不喜歡她不在意她的,因為這三年來,她從未見過司風對洛冰或者是蕭楚表現出過那種神情。</br> 這么一對比起來,就會顯得她有多么的可笑。</br> 所以看清楚了現實后,她也不再對過往糾纏,很干脆的放棄了過去。</br> “我想,要司風學會愛上一個人,恐怕很難。”張窈月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一笑對左秋說道,“他需要一個人帶著他,教會他這些東西,但那個人肯定不會是我。”</br> 左秋握著張窈月的手無端的握緊了些,他無法向張窈月表明自己現在的心情,唯有將眼前這個人抓緊。</br> 張窈月感覺到了他手掌傳來的力道,她笑著彈了一下左秋額頭,“你抓疼我了。”</br> 左秋一聽,忽然就松開了她的手,愧疚道:“不好意思弄疼你了。”</br> 其實并不疼,只是她想看左秋慌張的樣子,張窈月笑得很燦爛,其實放下那段過往沒什么不好的,至少現在她遇到了左秋。</br> 這一年,對于張窈月來說,最大的驚喜和禮物便是左秋,在和司風決裂的那段時間里,她難過過,她掙扎過,過程不好受,幸好最后她還是果斷的選擇了放下。</br> 左秋的到來很是突然,他就像一個會跳動的球一樣,忽然就闖進了她的世界,在她還在為了司風糾結的時候,這個人忽然就闖了進來,強勢卻又溫柔的將她從那段煩心事里拉了出來。</br> 和司風在一塊兒時的那種不安不一樣,待在左秋身邊她只覺得安心和愜意,所以她很樂意和左秋在一塊兒,也很樂意往后余生自己的世界都多那么個人,陪她一起歡笑,陪她一起難過。</br> “我現在很幸福。”張窈月拉著左秋的手笑瞇瞇的說道,“從來沒有那么幸福過。”</br> 左秋心里一瞬間軟得一塌糊涂,會認識張窈月是因為張顯臣,起初的時候他只是聽從自家老師的話想要好好照顧張窈月而已,隨著兩人相處的時間越長,最初的順從變成了理所當然,變成了心甘情愿。</br> 這種感覺是很奇妙的。</br> 洛冰和蕭楚四人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著張窈月拉著人左秋的手貼在臉上,那親密的模樣讓洛冰都有點羨慕了。</br> 張顯臣站在一邊看著自家寶貝閨女和自家乘龍快婿別提多滿意了,看到這一幕,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看到兩人成親的那天了。</br> “皇上,若是可以,還請皇上能夠為小女和左公子賜婚。”張顯臣生怕自己選的女婿中途被人劫走,當下就想找蕭楚賜婚。</br> 蕭楚和洛冰被張顯臣的提議嚇了一跳,兩人對視一眼,只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奈。</br> 蕭楚在心里嘆了口氣,無奈道:“賜婚不是不可以,不過這件事是不是得問過窈月和左公子?”</br> 張顯臣略一思考,覺得蕭楚說得有理,便上前將還在你儂我儂的兩人喊了過來。</br> 張顯臣將事情講述了一下,張窈月和左秋都在認真思考。</br> 看兩人思考得有點久了,洛冰趕緊拉著蕭楚小翠常衡跑路,“這事情可不是什么小事兒,尚書大人,左公子,窈月,你們回去好生思考一下,天色也不早了,我和夫君就先回去了。”</br> 蕭楚幾人逃似的跑了。</br> 左秋和張窈月對視一眼,紛紛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慎重,如洛冰所說,這件事不是什么小事兒,他們都得慎重考慮。</br> 若是今天草率的做了決定,那都是對彼此的不負責任,雖說兩人都已經對彼此表明了心意,但這種事情還是得三思而后行。</br> 這邊三人還在思考,另一邊四人擔憂得嘆息連連。</br> “哎,這司侍衛,當初要是把握好機會,張小姐也不得成了他人的夫人啊。”小翠這嘴就是個沒把門的,一逃離現場就叨叨起來。</br> 常衡也有點惋惜,司風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了,司風這人什么地兒都好,就是這性格實在是讓人不知道說什么好。</br> 說司風笨吧,司風有時候挺精明的,說他精明吧。遇到感情的事情就是個白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