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洗了手臉,麗領著忠智來到學校操場。布幕早已拉好,放映員正在倒片子,廣播里放著歌曲。何麗在操場邊尋找祥,找了好長時間,看不著弟弟的人影,逐對忠智道:你在這里不動,我去前面找找看。何麗從人群中擠過去,來到布幕前面,就看見一團人在人群中吵架,麗心中聲不好,急步走過去,果見弟弟雙手叉腰,對人家惡語相向,幾個男孩對他指手畫腳,麗連忙問怎么回事,有個男孩道:我們早已把板凳放這塊的,出去買吃的,他來了,就給我們板凳扔了,他占了這個位置。祥本來氣勢有點弱的,見姐姐來了,話的底氣足了,大聲道:你們沒人我不扔嗎?旁邊的大人見麗來了,便道:你家這個男俠子不好,脾氣不,不是我們攔住,早就打起來了。
麗見有人講公道話了,對祥不利,遂搬著板凳,拉著祥走出人群。祥有點不服氣,沖那幾個男孩氣鼓鼓地道:明上學校再找你們算賬。麗道:不要跟人家吵架,嗲曉得了,又要用桑樹條子抽你了。麗在操場邊上,放下板凳,道:這里不是一樣看呀。祥道:這里不正鄭麗道:聽放的是《渡江偵察記》,老片子了,就這么看看。你在這里等著,我去找四哥去。忠智在糖擔子上買了些葵花籽和幾個麻花。麗來到他身邊道:四哥,祥在東邊呢。兩個人剛要動腳步,本生產隊的幾個姐妹,見了麗打趣道:何麗,伙子蠻俊的嘛,是你對象啊。麗笑道:我們家表哥。
電影放到一半,祥打起了瞌睡,忠智道:老掉牙的片子,看過多少遍了,我們回去吧。于是忠智扛著板凳,三個人回了家。何家的西頭房兩張床,丁字型放置,忠智祥睡一張床,麗睡在另一張床上,兩人談到深夜,方才睡覺。
早上起床,忠智吃了早飯,辭別了何家二老,麗送至村頭,臨別,麗含情脈脈道:四哥,有空來玩。忠智道:會來的,你沒事的話,也和春梅她們去我家走走親戚。麗不住點頭,忠智推車而去,行了幾步,剛要跨上車,麗忽然喊道:四哥。忠智停下來,回頭望著麗,麗本想送張照片給忠智,又覺得不妥,于是道:沒事,路上心。忠智笑著:那我走了,你回去吧。罷便騎車而去。麗目送忠智,“嘿,何麗,癡掉了?隊長喊上工了。”麗回過頭來,見是本生產隊的媳婦,抿嘴笑了笑,便上工去了。
忠智回到公社,見了劉長軍,把材料遞交給他,劉長軍過了目,道:材料搞的不錯,周全。我原以為你第一次搞外調,不諳行的呢。忠智有些受寵若驚,吶吶地道:做的不好。劉長軍道:真的不錯。忠智道:劉主任,有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向你匯報。劉主任道:什么事?來聽聽。于是忠智便將梁正才的材料遞給他,劉主任看了一下道:梁正英的兄弟,這跟房沒關系的,對房的政審不會有影響的。忠智道:我的不是房,您知道梁家兄弟跟我們村章主任的關系嗎?章主任的女人跟他們是表姊妹。劉長軍沉思片刻,冷笑道:這事上綱上線起來,跟章衛國真有些牽連呢,你先回去吧,有空我向祁書記匯報一下,章衛國有些事做得過分了,這回也該讓他醒醒了。忠智退出劉主任的辦公室,暗自歡喜,無意間抓住了章結逼的辮子,讓意時切莫張狂,失意時也無需頹廢,在荒村紅極一時的章衛國,做夢也不曾想到要趙忠智不經意間逮到扳倒他的機會。
兩后,章衛國被公社黨委找去談話,當他在祁書記的辦公桌子上看到那份材料時,大驚失色,同時他也感受到了一旁的劉長軍臉上露出的不易覺的得意之色。祁書記正色道:你還有多少事瞞著組織?章衛國戰戰兢兢地道:不敢。我真不曉得俠子他表舅犯過這個事,再了,他也不是我們直系親戚。祁書記道:是你的直系親戚犯了這么大的錯,今找你談話的就不會是我了,而是上級有關部門。章衛國清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給人平添莫須有罪名的正是他的拿手戲,他雖書念得不多,但也曉得請君入甕的故事,不覺出了一身冷汗。嘴里嚅囁道:我知道錯了,請求黨委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祁書記道:公社黨委認真研究了一下,給你黨內警告處分,撤銷大隊主任職務,降為副主任。大隊主任由趙忠智同志擔任,希望你以后支持協助趙忠智同志的工作。
章衛國一身汗走出祁書記的辦公室,經風頭一吹,再加之心中懊惱,回到家中生了一場病,等他重新回到大隊部,大隊主任的椅子上早已換了人。年輕氣盛的趙忠智正用一種得意的目光看著他,冷冷地道:章主任,你的辦公桌在那邊呢,桌子上有份農業學大寨的材料,你今務必謄好,明要上交呢。章衛國憋著一肚子氣,一向頤指氣使慣聊,何曾受得了這般低三下四的氣。正所謂:失勢的鳳凰不如雞。只好老老實實地去寫材料了。
趙忠智無意間得了個機會,扳倒了章衛國,坐上了荒村第二把交椅。他有文化,有魄力,倒也干出幾件實實在在的事來,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冬至日未到,空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下午還是飄的雪花,傍晚時分風起,雪仗風勢,個把時辰,田野村莊變成了白茫茫一片。單道這雪下得怎生氣勢,古人有首寶塔詩為證:雪,雪。花開,玉屑。結陰風,凝暮節。高嶺虛晶,平原廣潔。初從云外飄,還向空中噎。千門萬戶皆靜,獸炭皮裘自熱。此時雙舞洛陽人,誰悟郢中歌絕。
第二早晨,雪住了,家家戶戶打掃門前的積雪,俠子們看見滿世界的白雪,早已興奮不已,顧不得寒冷,忘記了上學,打雪仗,堆雪人。
趙媽媽近兩身上不舒服,在被窩里多躺了會兒,巧云早已起床燒了早飯,忠仁掃完南屋門前的積雪,來到后屋,欲幫忠禮掃雪,忠禮道:不用了,一會兒就掃完了。忠仁進了鍋屋,見媽媽還沒起床,便道:媽,要不要去診所拿點藥片?趙媽媽:昨個三子拿回來了,吃了兩片,今個兒好多了。忠仁又道:要不要裝碗粥給你?媽媽道:不用了,馬上就起來了,你嗲跟五子回來了嗎?忠仁道:嗲沒回來呢,五子在田里跟幾個俠子打雪仗呢。媽媽道:還凍死呢,趕快把他喊回來。
忠仁去了田里,把忠信喊回家,媽媽少不了訓他一頓,又心疼道:看著你手凍的?忠信兩手通紅,蹲在鍋灶門口,手伸進鍋堂里取暖。趙媽媽起床,洗了臉,問忠禮道:新娘子呢?忠禮道:在南屋呢,她肚子隱隱地疼,我讓她再睡一會兒。趙媽媽道‘:她肚子疼,是不是要養了?逐喊士英一道去了南屋東頭房,問了情形,淑芬是一陣緊是一陣疼。趙媽媽對忠禮:快去把金城媽喊來。
忠禮不一會兒請來了金城媽媽。金城媽雖未學過醫,但會接生,莊子里每家每戶生孩,都是她來接生。金城媽媽來到房里,查看了孕婦一些情況,對趙媽媽:估計中飯前就會生的,胎位應該沒得問題。趙家準備了生孩需要的東西,又派忠禮去買些肉及豆腐卜頁之類,傍中時分,孩落地,是個女的。趙家婆媳在淑芬房里進進出出,忙里忙外。雖是女俠子,畢竟趙家又添了人口,一家人自是歡喜。趙媽媽本來就是病,喜得孫女,身子輕松了許多。最高心還是淑芬,看看睡在旁邊的寶寶,早已忘了生她時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心中溢滿了喜悅。
吃中飯的時候,趙媽媽發現飯桌上少了巧云,忙叫玉芳去房里看看,見巧云半躺在被窩里,暗自落淚。玉芳出來告訴媽媽,趙媽媽:隨她吧,她心里苦。又吩咐玉芳去鍋里裝點咸,留給巧云,等她起來吃。
楊淑芬沒有娘家親戚,不過她畢竟是丁大灸干閨女,大舅也算得上半個娘家人。按規矩禮,趙老爹派忠禮帶著水果糖去大舅家報喜,忠禮來到大舅家,大舅因下雪沒事做在鋪上焐被窩呢,見忠禮來了,便笑著道:三子是不是來報喜的。忠禮道:大舅真是劉伯溫,會掐會算呀。大糾:這兩門口大樹上老有喜鵲叫,我估猜著這兩肯定有喜事,果真應了。又問道:閨娘還是伙。忠禮道:閨娘。大糾:閨娘也好。我們三子有酒壇子了。忠禮笑著陪大舅些話,便又去二舅家把了喜糖,二舅兩口子自然些恭喜之類的話。
明日,丁大舅撐船去了趟青溝街,買了大半巴斗馓子朝牌,又割了二斤豬肉,來到趙家。趙老爹笑道:怎么能讓大舅化錢呢。大糾:該派的。罷便去房里看看淑芬和剛出生的外孫女,大舅笑著道:我也抱孫女了,做爹爹了。淑芬臉上露出感激笑容,招呼大爺坐在床邊,問寒問暖,著著,抹起了眼淚,丁大舅曉得她定是想起了自己的嗲嗲媽媽,便勸慰她一番:月子里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不能落下什么病根,不然一輩子受累。
吃中飯時,丁大舅多吃了兩盅,頭有點昏昏糊糊的,趙媽媽挽留他過了一宿,第二吃了早飯才撐船回去。巧云送大窘壩口,自個兒轉身回來,路遇陳隊長擦肩而過,忽然隊長掉頭對巧云道:楊隊長,大隊部好象有你的信。巧云聽了沒有回家,徑自去了大隊部。趙忠智正在寫東西,巧云問:老四,有我的信嗎?忠智停下手中的筆道:我還沒去看呢。巧云來到取信處,第十隊的一欄里,果真有兩封信,一封是寄給她的,另一封是寄給趙老爹的,巧云取了信,回到家里,迫不及待地拆開自己的那封信。畢竟趙忠義寫了些什么內容,下回接著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