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老喘著粗氣,在旁邊找了個椅子坐下,錘了錘自己的腿,嘆息道:“唉,想當年,我也是上過戰場,跟小鬼子硬干過的,如今卻連一個膽小鬼都打不過了,老了啊。”</br> 湯美琦走過去:“戴老,別這么說,您就算老了,也比某些膽小鬼好多了。”</br> 曾大兵跳著腳說:“你說誰是膽小鬼?說誰?”</br> “夠了,別鬧了!”我怒吼道,“現在我們命都快沒了,你們還有心思在這里吵!”</br> 曾大兵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我的胸口上:“我聽他們叫你主播,難道……你一直在直播?這是攝像頭?”</br> 他伸手來搶我的胸針,被我躲過了,他滿臉漲紅,怒氣沖沖道:“你不經過我們的同意,就把我們的事情發到網上去,這是侵犯我們的肖像權,我要告你!告到你傾家蕩產!”</br> 我淡淡說:“你說得很對,為了不讓我侵犯你的肖像權,你可以馬上走,我絕對不攔著。”</br> 曾大兵臉色紅了白,白了紅,咬牙切齒道:“你威脅我?”</br> “我就威脅你了,如何?”我沖上去抓住他的衣襟,將他狠狠砸在墻壁上,惡狠狠地說:“別忘了,你們的命都是我救的,不然你們全都死在輕軌上了。現在你們如果想活,就必須聽我的話,否則就給我滾出去,自己打蟲子!”</br> 曾大兵被我兇神惡煞的表情給嚇到了,吞了口唾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br> 我將他扔在地上,不再搭理他,環視四周,發現這家蛋糕店里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電早已經沒了,冰柜里的蛋糕面包全都已經高度腐爛,仿佛廢棄了很多年了。</br> 這座異世界城市,就像是末日之后的山城市一般,荒無人煙,滿地垃圾,各種怪獸橫行無忌。</br> 這不就是末日里的橋段嘛,看主播的直播,靈異、懸疑、科幻、言情,什么因素都有了。</br> 有了主播,還看什么電影,現在那些歐美大片已經完全不能吸引我了。</br> 這時,彈幕中跳出來了一大串英文。</br> 直播好精彩啊,這個特效完全不輸給電影啊。</br> 前面的是國外的觀眾吧,第一次來看直播?咱們女主播從來不用特效,這都是真的!</br> 又是一串英文。</br> 你們華夏人太會吹牛了,這怎么可能是真的。</br> 觀眾里還有外國人沒有?趕快來教他做人。</br> 果然,很多英文、德文、法文,甚至連俄文彈幕都跳了出來,之前有人發現了我的直播之后,發到了國外的推特、臉書上,很快就風靡整個網絡。</br> 到現在,我至少有上百萬外國觀眾,這些人將我的直播錄下來,加上字幕之后轉發到了國外的社交網絡,據說還捧紅了好幾個網紅。</br> 我是在臉書上看到錄像才來看的,這是我所見過的最酷的直播,女主播是我見過的最美最酷的女人,她是我的女神,我的夢中情人,任何對她不敬的人,都是我的敵人!這是德文。</br> 女主播是個美艷動人的女巫,她的那雙手能夠噴出水、火,甚至雷電,非常炫酷,如果所有女巫都像女主播這樣,我寧愿投入撒旦的懷抱。這是法語。</br> 你們也太沒文化了,女主播是東方特有的道士,不是女巫!這是英語。</br> 我家離華夏邊境很近,好想去華夏見見女主播啊,如果能跟她并肩戰斗,死也值得了。這是俄語。</br> 一時間,屏幕被外語彈幕刷屏了。</br> 而我,正從地上撿起一根鋼管,用桃木匕首將它削尖,看得戴老三人和觀眾都瞪大了眼睛。</br> !主播用木頭刀子削鋼管!還跟削蘿卜似的,我覺得我這么多年的物理白學了。</br> 這是往桃木匕首里注入了靈氣!</br> 我將削好的鋼管遞給戴老和曾大兵,戴老哈哈大笑道:“真沒想到,我還有上戰場殺敵的一天。”</br> 曾大兵卻抱著鋼管,坐在角落里一言不發。</br> 湯美琦將鋼管背在背上,手中仍然拿著干粉滅火器。</br> “這玩意很有用。”她說,“我以前被人噴過。”</br> 我沉默了一下,說:“好巧,我也被人噴過。”</br> 上初中的時候,曾有一個很惡劣的男同學,很有背景,是學校的小霸王。</br> 我被分到和他一個班,從那天開始,他一直想盡了辦法欺負我,折磨我,有一次他就用學校的干粉滅火器噴我,讓我差點失明,在醫院里足足躺了一個多月。</br>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招惹到他了,他居然這么恨我。</br> 他說,他只是看我不順眼而已。</br> 一個小孩子,為什么會這么惡毒?</br> 忽然一只手按住了我的肩膀,我回頭一看,居然是暗黑。</br> 他低聲說:“你沒事吧?”</br> “沒事。”我搖了搖頭,“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br> 我用朱砂在蛋糕店里畫了一個防御陣法,讓他們進入陣法之中,然后雙手結了一個法印,朝陣法一指,口中大喝:“敕!”</br> 轟!</br> 火焰猛地燒起,將幾人團團圍住。</br> 詭異的是,他們一點都感覺不到熱。</br> “你干什么?”曾大兵被嚇了一跳,怒道,“你要燒死我啊?”</br> 湯美琦皺眉道:“主播,你想一個人出去打探情況?”</br> “不行!你不能走!”曾大兵叫了起來,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棍子打在臉上,打暈了過去,動手的是戴老。</br> 干得漂亮!戴老不愧是從尸山血海之中走下來的,關鍵時刻就是果斷。</br> 哈哈,我決定粉戴老了。</br> 我說:“我要去探索一下這個世界,對它有個了解,才知道如何應對,不讓更多的人受害。我布了一個防御陣法,你們躲在里面應該沒事。”</br> 戴老似乎想勸,卻聽湯美琦說:“那你去吧,注意安全。”</br> 戴老急道:“湯丫頭,你就不怕這丫頭出事?”</br> 湯美琦微微勾起唇角,說:“戴老,你不明白,她就是為了冒險而來,我們怎么能去拖累她呢?”</br> 戴老無言以對,良久才說:“唉,我終究是老了。”</br> 我走到門邊,卻被暗黑擋住了,他嚴肅地說:“說好了帶著我,你不能食言。”</br> “我不一定能照顧得了你。”我說,“這不是游戲,會死的。”</br> “我要是怕死,就不會來了。”他嚴肅地說,“我還年輕,不乘這個時候瘋狂一把,難道等老了再來瘋嗎?”</br> 我笑了,道:“好,咱們就去瘋一把。”</br> 我倆打開門,走進了黑暗之中。</br>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臭味,蟑螂的大部隊已經過去了,只剩下零星的幾只在街道上轉來轉去。</br> 我們殺了這些蟲子,又吸了幾縷冤孽氣,繼續往城市深處走。</br> 忽然我看到路邊有一具尸體,已經被啃得只剩下骨架了,他的尸骨還保持著掙扎的模樣,可見他臨死時是多么的絕望和痛苦。</br> 旁邊有撕壞的衣服,我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張身份證,上面有他的名字。</br> 我特意給身份證一個特寫,說:“各位觀眾,如果誰認識他,請告訴他的家人,不要再找了。”</br> 這……這不是我失蹤多年的表哥嗎?那年他給我姨媽姨夫打了電話說馬上就到家了,結果之后再也聯系不上,音訊全無!原來他竟然已經死了。</br> 前面的節哀,告訴你姨媽姨夫吧。</br> 這讓我怎么說得出口啊!</br> 這一路上,到處都是尸骸,有的年份很久遠了,已經完全成了骨頭,有的近一點,還能看到啃咬的痕跡。</br> 忽然,我察覺到了什么,拉了暗黑一把,悄悄地躲進了旁邊的房子里。</br> 一頭巨大的獅子在大街上游過,它的腦袋像一部小汽車那么大,足以將人一口吞下。</br> 這獅子長得很怪異,身上不是皮毛,而是鱗片,一雙眼睛血紅,口中散發著惡臭,有腥臭的口水流出,落在地面上,居然將水泥地給腐蝕出一個個孔洞。</br> 尼瑪啊,嚇死我了。</br> 這玩意兒要是跑到外面來了會怎么樣?</br> 別說了,太可怕了。</br> “丫頭。”九靈子的聲音忽然在耳機里響起,“想不想吸一大口冤孽氣啊?”</br> 我心中一動,難道這頭獅子……</br> “沒錯。”九靈子笑道,“這頭獅子不知道吃了多少人,那些人的怨氣全都聚集在它的身體之內,你要是殺了它,吸走它體內的冤孽氣,足夠你晉升一小級。”</br> 三品中級?</br> 這頭獅子至少是四品的異獸,我和它相差了整整一大級,有贏的可能嗎?</br> 我握緊了流星劍,富貴險中求,修道之路就是如此,需要無數的天材地寶,如果天材地寶從你面前走過你都不敢拿,那還修什么道?</br> 我下定了決心,對暗黑道:“你在這里等我。”</br> 暗黑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說:“你瘋了嗎?那是四品異獸,你去送死嗎?”</br> “富貴險中求。”我說,“如果我不去,我會后悔一輩子。”</br> 我頓了頓,又說:“如果我不能活著回來,你就自己回去吧。”</br> 我提著木劍,大步走了出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