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先落迎了上來,臉色有些凝重,低聲說:“待會兒說話要小心,千萬不要讓對方拿到把柄。”</br> 我笑了笑,握了握她的手,說:“放心吧,我沒事。”</br> 她帶著我來到一間會議室,我走進門去,見橢圓形的會議桌旁,坐著一個身穿職業裝的中年女人,雖然年紀不輕,但保養得宜,畫著精致妝容,涂著正紅色的口紅,一身生人勿近的女王氣場。</br> 她身邊坐了幾個人,都是跟著他從總部來的,據說是專門的調查組,調查這次的事件。</br> 有后臺就是不一樣,王建兩夫妻被殺,他們的孩子被鬼擄走,特殊部門會組調查組專門調查嗎?</br> 胡青魚臉色有些不好,朝我使了個眼色。</br> 我朝他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他不要擔心。</br> 那個中年女人將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冷聲說:“你就是元君瑤?”</br> “對。”我點頭道,“想必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錢委員了?”</br> 她冷冷地說:“現在你沒有直播吧?”</br> 我朝她笑了笑:“當然沒有。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該相信你們特殊部門的安保吧?”</br> 她冷哼一聲,朝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立刻站了起來,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說:“元君瑤女士,朱家控訴你縱鬼傷人,害死了朱成渝,你有什么說的嗎?”</br> 我面不改色地說:“那些鬼物又不是我養的,怎么能說我縱鬼殺人?”</br> 黑框眼鏡抬起眼瞼,目光冰冷地看了我一眼,說:“你明知道那里有兇惡的鬼物,卻把朱成渝引到那里去,難道不是蓄意謀殺?”</br> 我嗤笑了一聲:“誰說我引他去了?明明是他悄悄跟蹤我。堂堂一個世家子弟,卻跟蹤女孩子,意圖不軌,呵呵,朱家的家教還真好啊。”</br> 錢委員皺起眉頭,眼中閃過寒光。那黑框眼鏡道:“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穿著紅裙子,故意出現在朱成渝的面前,眼神挑逗,勾引朱成渝跟隨著你……”</br> “等等!”我打斷他,“你的意思是,我穿得性感,所以活該被跟蹤,活該被欺負?這話你敢當著全國的女性朋友們再說一遍嗎?”</br> 黑框眼鏡惱羞成怒:“你!”</br> 錢委員冷冷道:“元女士很伶牙俐齒嘛。”</br> 我呵呵笑了兩聲:“不敢當,也就為自己申辯兩句,免得被人冤枉。”</br> 黑框眼鏡怒道:“因為你的緣故,朱成渝被女鬼所殺,這件事,總沒有錯吧?”</br> 我繼續微笑:“錯了,大錯特錯。朱成渝在十年之前,為了練割喉一刀,居然以活人練劍,殺死了三十七個無辜女子。那些女鬼,就是當年被他所殺之人的冤魂,他是因為自己的罪行,被復仇而死,而不是因為我。”</br> 錢委員冷冷道:“胡言亂語。你說他當年為了練刀殺人,有證據嗎?”</br> 我笑道:“證據?他自己在直播里承認了罪行,那可是當著全國觀眾的面。”</br> 錢委員嗤笑一聲,黑框眼鏡冷聲道:“那是在性命被威脅的情況下被迫所說,根本不能作為證據。”</br> 我冷眼看著他們,看來,我低估了他們不要臉的程度。</br> “那么”我問,“你們想要干什么呢?讓我給朱成渝償命嗎?”</br> 黑框眼鏡說:“按照異人管理條例,你縱鬼殺人,理應償命。但看在你為我們特殊部門立下了許多汗馬功勞,可以改為十年有期徒刑。”</br> 胡青魚一愣,怒道:“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br> 錢委員嘴角上鉤,露出一道神秘莫測的微笑,黑框眼鏡道:“不過,我們允許你戴罪立功,只要你拿出療傷丹和培元丹的丹方,貢獻給我們特殊部門,就可以免去刑期。”</br> 我明白了,上面肯定是不會同意判我刑的,而錢委員咽不下這口氣,便想著借此機會從我這里弄走丹方,讓我出點血,也為他們錢家挽回一點損失。</br> 真是打的好算盤。</br> 我淡淡道:“我不會交出丹方。”</br> 黑框眼鏡道:“既然如此,你就只能服刑了。”</br> “你們這是栽贓陷害,我不服。”我高聲道,“我會到總部申訴,請委員長給我一個公道。”</br> 錢委員冷冷道:“隨便你。”</br> 她心中卻在冷笑,你手頭畢竟沒有證據,我倒要看看,你把事情鬧大之后,上面那些人,保不保得住你。</br> 胡青魚也走了過來,低聲道:“這個事情咱們畢竟不占理,你要是鬧大了,上面也要想著如何服眾的。”</br> 我心中也明白,但是叫我認慫乖乖交出丹方來,我絕對做不到。</br> 就在這時,安九黎忽然走了進來,高聲道:“錢委員、胡部長,這次的事情,是我一手策劃的,與元君瑤無關。”</br> 胡青魚驚道:“九黎,你來湊什么熱鬧!出去!”</br> “等等。”錢委員站起身來,“你是誰?”</br> “安九黎。”</br> 錢委員皺了皺眉頭,說:“你為自己剛才說的話負責嗎?”</br> “當然。”安九黎道,“元君瑤是受了我的蒙騙才去的,我之所以沒有去,是因為胡部長發現了我的計謀,故意把我叫回,關起來了。”</br> 錢委員看向胡青魚:“有這件事嗎?”</br> 胡青魚急了:“沒有這樣的事,不要聽這小子瞎說。”</br> 我很驚訝,他居然會在這個關頭跳出來維護我,如果這件事真是他策劃的,恐怕不是十年徒刑就能解決的了。</br> 安九黎卻十分堅定地說:“我愿意為此付全部責任。”</br> 我冷聲道:“沒有用的,他們想要栽贓陷害的是我,你這個時候出來,不過是多一個犧牲品而已。”</br> 錢委員冷笑道:“看來是你們倆合伙做的,好,好,好,現在真相大白了。胡部長,還不快把他們銬起來?”</br> 胡青魚鐵青著臉,咬了咬牙,正打算為我們說話,葉先落卻忽然跑了進來,說:“錢委員,胡部長,藥王谷的尹少來了,他說,他的手上有重要的證據。”</br> 錢委員微微瞇起眼睛:“藥王谷?”</br> 胡青魚連忙說:“快請他進來。”</br> 很快,尹晟堯就大步地走了進來,他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最后落在我的身上,俯身在我耳邊低聲說:“別怕,有我在。”</br> 說罷,他看向錢委員,微笑著說:“好久不見了。”</br> 錢委員勉強露出一道笑容,說:“尹少。”</br> 尹晟堯朝門外道:“帶進來吧。”</br> 一個人被押著走了進來,居然是王建。</br> 錢委員問:“這人是誰?”</br> 尹晟堯道:“她叫王建,是十年前割喉殺人魔命案的證人。”他看向王建,道:“說罷。”</br> 王建咬牙切齒地說:“當年,我是朱冬明的司機,也經常開車接送朱成渝朱少。有一天下雨,我開車接上了他,在回家路上,他忽然看見了一個打著傘,穿紅裙子的的女人,他讓我將車停在路邊,然后朝那紅裙子女人走去。”</br> 說到這里,他吞了口唾沫,繼續道:“我以為他只是去搭訕,年輕人嘛,總喜歡泡個妹子什么的。誰知道他居然拔出了一把刀,一刀割掉了女孩的喉嚨。”</br> “我當時嚇壞了,他滿身是血地回來,讓我去把尸體塞進后備箱,找了個垃圾場埋了,還給了我一筆錢,讓我不要亂說話,否則我們全家的性命都不保。后來,我幫他埋過很多次尸體,據說,有時候我沒在的時候,他就不埋尸體了,直接扔在路邊,反正有他老子和錢家做靠山,不用擔心被抓。”</br> 錢委員越聽臉色越難看,陰陽怪氣地說:“這么說來,你也是從犯?”</br> 王建恨恨道:“我對他們朱家忠心耿耿,讓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們是怎么對我的?殺了我老婆,不管我兒子的死活,還把整件事栽贓在我頭上。說好了給我幾百萬送我去韓國,結果呢,居然買通了船老板,給我下藥,想要把我淹死!反正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也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我要把他們一家所做的齷齪事情,全都說出來。”</br> 錢委員怒道:“胡說!是不是有人威脅你,讓你誣陷朱成渝的?”</br> 王建抬起頭,高聲道:“我剛才所說的話,句句屬實,如有半句虛假,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br> 錢委員看向胡青魚和尹少,道:“他不過是只螻蟻而已,你們居然相信他的話?”</br> 胡青魚臉色沉了下來:“錢委員,請注意你的言辭。”</br> 在特殊部門內部,很忌諱稱呼普通人為“螻蟻”,錢委員氣急之下,居然脫口而出。</br> 她立刻覺察出自己食言,深吸了一口氣,說:“這不過是他一面之詞罷了。”</br> 尹晟堯意味深長地望著她:“現代社會,科技這么發達,只要想查,沒有什么查不到的。”</br> 說罷,他拿出一疊厚厚的卷宗,說:“這些全都是我搜集到的證據,足以證明,朱成渝,就是當年的割喉殺手。”</br> 錢委員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胡青魚冷笑道:“錢委員,這下終于真相大白了,元君瑤女士洗脫了嫌疑。”</br> 錢委員冷哼一聲,說:“我們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