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晟堯徑直來到我面前，臉色陰沉地：“君瑤，你是怎么跟尹晟舜扯上關系的？”</br> 我嗤笑了一聲，：“你這個弟弟有演戲的賦和愛好，喜歡假扮落魄的求醫人在韓古鎮上戲耍來來往往的過客，我就是這樣一個被他戲耍了的傻瓜。”</br> 尹晟堯眉頭皺得更深了：“你……為什么會來參加這次的靈果大會？”</br> 我拿出請柬，：“這個難道不是你寄給我的？”</br> “不是。”他沉著臉，“給你的靈果，我早就準備好了。”</br> 我聳了聳肩膀，：“那我就不是走后門來的了，是你們藥王谷真的覺得我分很高，這一年來對華夏的貢獻很大，才會給我這個請柬。”</br> 尹晟堯的聲音更沉了幾分，：“這次大會邀請的名單是我擬的，里面并沒有你。”</br> “什么？”我怒道，“你覺得我沒有這個資格？”</br> 尹晟堯無奈地：“這不是重點吧？”</br> 我將請柬反復看，：“難道這是假的？”</br> “請柬是真的。”尹晟堯劍眉緊皺，，“就因為是真的，才覺得蹊蹺。”</br> 我沉默了片刻，：“難道請柬是你弟弟給我的？我之所以會遇到他，也是他一手安排？”我頓了頓，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做？”</br> 尹晟堯眼中有些我看不懂的東西閃過，良久，他：“先不管這個了，君瑤，你跟我來，我有一件東西要給你看。”</br> “什么東西？”我奇怪地問，“是什么珍貴的靈植嗎？”</br>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來牽我的手，我躲了一下，他眼底閃過一抹受傷，卻也沒有什么。</br> 我跟著他悄悄地出了聽雨苑，穿過迷宮一樣的房子，最后來到一座湖邊，湖中種滿了荷葉，荷葉田田，上面積滿了水滴，風一吹，荷葉晃動，上面的水滴在荷葉上轉了一個圈兒，最后落入了湖水之中，濺起一朵的水花。</br> 湖泊的正中心，有一座水榭，沒有走廊，只能用船撐過去。</br> 尹晟堯伸手來抱我，我：“不必了，我至少也是個三品修士。”完，我足尖一點，輕盈地跳到了一片荷葉之上，然后在荷葉與荷葉之間不停地輕點穿梭，眨眼之間已經來到了水榭之內。</br> 尹晟堯緊跟在我后面，我問：“這水榭是你的臥室？這么潮濕，怕不怕風濕啊。”</br> “這里是我的書房。”他臉色陰沉，讓我心中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br> “跟我來吧。”他，“我要給你看的東西，就在里面。”</br> 門上掛著一把大鎖，那鎖似乎也是一件法器，他用特制的鑰匙打開，一股檀香的味道迎面而來。</br> 屋子里的裝潢非常清幽，家具全都是紅木的，窗明幾凈，有一張紗櫥，上面掛著淺色的簾子，看書看累了，就可以在這里休息，這日子過得真是舒坦。</br> “東西在哪兒？”我環視四周，問。</br> 尹晟堯按住桌上的煙臺，用力一轉，地面居然打開，出現了一條向下的階梯。</br> 我滿頭黑線，居然還有密室。</br> “走吧。”尹晟堯拿起了手電筒，我有些猶豫，跟著一個男人進入地道，還沒人知道我來了這里，豈不是很危險？</br> 尹晟堯回過頭來：“你怕我會對你不利嗎？”</br>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轉移了話題：“你那手電筒和這里的環境太不搭了，應該換一盞燭臺，或者一個火把。”</br> 他笑了笑，笑容卻有些陰郁。</br> 我拾級而下，他細心地用手電照亮我腳下的路，其實我有神識，哪怕伸手不見五指，我也能看到周圍的環境。</br> 下面的檀香味道更加濃郁了，只走了十來步，就到了密室，他啪的一聲打開了燈，我只看一眼便驚了，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兩步，捂住了自己的嘴，免得自己驚叫出聲。</br> 這個地下室的墻壁里，做了一個壁柜，用玻璃封了起來，那壁柜之中，居然掛著四顆人頭！</br> 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掛在中間的那一顆，就是康俊楠！</br> 這四個人，就是當時給我下藥，把我和尹晟堯送上一張床的那幾個紈绔子弟！</br> “你……你把他們都殺了？”我驚道。</br> 尹晟堯看著我，：“你不也想要復仇嗎？你的心中，就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了他們嗎？”</br> 我當然想過，我想過百次千次。</br> 但是，親眼看到他們的尸體，還是讓我有些不適，畢竟我做了二十年遵紀守法的公民。</br> “你喜歡嗎？”他問我。</br>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沉默了片刻，：“你不該殺死他們，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應該讓他們活著，活得無比凄慘，才算是真正報了仇。”</br> 他輕笑了一聲，：“看來，你比我狠。”</br> 我不置可否，：“你殺了他們不會有什么麻煩嗎？他們的身份并不低吧？他們的家族不會為他們報仇嗎？”</br> 尹晟堯嘴角上勾，冷笑了一聲：“他們雖然出身大家族，但在家族之中并不怎么受看重，知道的事情不多，不然他們不會有膽量對我下手。”</br> 我明白了，這些紈绔子弟并不知道尹晟堯是藥王谷的大少，還以為他和他們一樣，只是個世家子弟而已。</br> “即使如此，他們的家族也不會善罷甘休吧？”我，“畢竟這事關家族的顏面。”</br> “先，他們得知道是誰殺了他們。”尹晟堯自信地道，“我做得很干凈，沒有留下任何證據。”</br> 我無語了，往前走了兩步，深深地望著那些人頭，他們的臉上滿是驚恐和痛苦。</br> 我的記憶仿佛又回到了那一，他們充滿了嘲笑和鄙夷的臉，他們放肆的笑聲，還有那刺鼻的乙醚氣味，就像魔咒一般在我腦海之中盤旋。</br> 恨意如同藤蔓植物一般滋生，在心底瘋狂生長。</br> 尹晟堯按住我的肩膀，：“他們已經死了，你心中感覺好受了一些了嗎？”</br> 我轉過頭看向他，：“你還是不打算告訴我，當時撞傷我弟弟的人是誰嗎？”</br> 尹晟堯沉默了一下，：“君瑤，你就不能放下嗎？”</br> “換了是你，你的妹妹被人撞成植物人，你能放下嗎？”我咬牙道，“尹晟堯，你以為殺了他們，就能讓我放棄追查兇手，放棄復仇？尹晟堯，我告訴你，我永遠不會放棄！”</br> 完，我轉身就往外走，尹晟堯忽然追上來，一把將我抱住。</br> “放開我！”我掙扎了兩下，他卻抱得更緊，在我耳邊低聲，“君瑤，我對你是真心的，難道你真的看不出來嗎？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只求你能夠放棄曾經的仇恨。”</br> 我有一瞬間心軟了，尹晟堯是個多么冷硬的人，卻能這么低聲下氣地求我。</br> 但我一想到躺在床上的弟弟，心又再次硬了起來。</br> 我用力掰開他的手，沒有回頭，硬著心腸：“我知道你對我是真心的，但我們是不可能的，放棄吧，不要再把感情放在我的身上了。”</br> 我大步走出了地下密室，剛上岸，跑出去沒多久，就被巡邏隊給攔住了，我心中懊惱，怎么把這事兒給忘記了。</br> “她是跟我一起的。”尹晟舜走了過來，面帶微笑，打走巡邏隊隊員之后，他送我回聽雨苑，聊的時候，我狀似無意地問起：“平時你們兄弟倆關系好嗎？”</br> 尹晟舜笑了：“你覺得我們關系像好嗎？”</br> 確實不像，尹晟舜道：“我們也不是親兄弟，是堂兄弟，月芽也是我們的堂妹。”</br> 原來如此。</br> 尹晟舜側頭看向我，：“我看你和我大哥的關系不一般，你們到底是什么關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