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女士,請。”他非常紳士地伸手來攙扶我,我嘴角抽搐了兩下,有些尷尬地拒絕了他的好意,縱身跳了下去。</br> 就像在河中游泳一般,我看見前方有亮光,立刻游了過去,潑水而出,現自己正在酒店的一間客房之中。</br> 我奇怪地說:“徐道長,你這面鏡子不是西華宗的至寶嗎?西華宗允許你帶出來?”</br> 徐道長的臉色有些怪異,唐明黎冷笑了一聲,說:“這鏡子是他偷出來的,他對你還真是情深義重。”</br> 我有些無語,見徐詠逸臉頰上浮起了兩團駝紅,說:“徐道長,謝謝你救我,但是……那個……我暫時還沒有談戀愛的想法。”</br> 徐詠逸眼中閃過一抹失望,卻還是溫和地說:“你別誤會,我沒有那個意思,我救你,是出于朋友情誼,也是我的職責,別忘了,我可算是你的保鏢啊。我……我絕對沒有其他的非分之想。”</br> 我心中暗暗松了口氣,你沒有別的想法就好,我可不想把你給害了。</br> 就在這時,一大群道士忽然破門而入,領頭的就是之前那位西華宗徐長老。</br> 徐長老用恨鐵不成鋼的神情望著徐詠逸,怒道:“詠逸,你居然偷走了宗門的至寶,你知道這么做,會有什么后果嗎?”</br> 徐詠逸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又指向我,說:“你就為了一個女人,寧愿犯下這樣的大罪!不僅如此,你救走了她,光明魔君一定大為光火,而我們的準備工作還沒有做完,一旦他在安林市里大開殺戒,會讓多少人陪葬,你知道嗎?”</br> 他咬牙切齒地說:“我本以為,你是個能委以重任的人,沒想到你竟然做出這等事情來。算了,別的也不多說了,你跟我回去接受宗門的處罰吧。”</br> 我上前一步,說:“徐長老,能否容我說句話?”</br> 徐長老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冷哼一聲:“你?你有什么好說的?”</br> 我抬起下巴,說:“徐道長偷走西華宗至寶,的確是不對,但他殺了一個魔帥,還協助我師父除掉了光明魔君,怎么也該將功補過了吧。”</br> “哼,那也不能抵消他……等等,你說什么?”徐長老一下子睜大了眼睛,“你說光明魔君死了?”</br> 我點頭道:“沒錯,光明魔君和他手下的十大元帥都已經被消滅,魔殿已經崩塌,如果我沒料錯,現在柳葉寺那邊已經出現了異象。”</br> 徐長老看向身后的道士,那道士打了個電話,急匆匆跑過來說:“長老,柳葉寺那邊出事了,地面塌陷了下去,整座寺廟全都沉入了地下。”</br> 徐長老不敢置信地看向我們,說:“走!先去看看情況。”</br> 我們出了門,匆匆趕到柳葉寺,現方圓三里的土地,全都沉入了地下,再往下一看,下面黑漆漆的一片,只能看見泥土砂礫,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br> 伏魔聯盟的人都在這里,有個人一看見我,立刻尖叫了起來:“你怎么在這里?元君瑤,你怎么還活著?”</br> 眾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我的身上。</br> 那尖叫的人正是李怡,她指著我大聲道:“一定是你逃了出來,激怒了光明魔君,他才會弄沉地面。”她又朝眾人說,“光明魔君一定要破開封印出來了,全都是元君瑤害的,我們要殺了她!一定要殺了她!不然光明魔君會殺了我們,屠殺全市百姓的!”</br> 沒有人應聲,但都用懷疑的目光望著我,夾雜著各種各樣的不懷好意。</br> 李怡一臉的得意和幸災樂禍,眼珠子一轉,說:“不是說光明魔君要她,是想吃了她嗎?她都去了這么多天了,居然還活著,說明她真的是奸細!”</br>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有道理。</br> 李怡乘熱打鐵,高聲道:“同道們,她是光明魔君的奸細,我們不能放過她!”</br> 終于有人忍不住了,也跟著喊了一聲:“殺了她,給我們伏魔聯盟祭旗!”</br> “對!殺了她!”</br> “奸細必須死!”</br> 我就這么雙手抱胸,看他們表演,他們紛紛拿出了武器,虎視眈眈地望著我,李怡更是囂張,眼看著就要沖上來,忽然一聲大喝傳來:“都給我住手!”</br> 譚委員長大步而來,擋在我面前,厲聲道:“住手!你們想要干什么?”</br> 李怡高聲道:“委員長,她是魔族奸細,你可不能包庇她啊!”</br> “對啊,委員長,你向來公正,可不能為了一個女人,損害了你的名譽啊。”</br>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個不停,譚委員長沉著臉,高聲道:“都給我安靜!”</br> 眾人全都閉上了嘴,譚委員長回過頭來看了看我,道:“你們說她是奸細,有證據嗎?如果有確鑿的證據,我一定不會姑息,當場就她格殺!”</br>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當然沒有什么證據。</br> 李怡說:“她現在還活著,不就是最好的證據了嗎?如果她不是奸細,為什么光明魔君不殺她?”</br> “哪怕是上了法院,也要給當事人自辯的機會。”譚委員長回頭對我道,“君瑤啊,你來說說吧,到底生了什么事。”</br> 我點了點頭,說:“譚委員長,不用擔心了,光明魔君,已經死了。”</br> 這個消息就像是一個炸彈,在眾人之中轟然炸開,眾人都用震驚而詭異的目光盯著我,李怡更是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高聲道:“不可能!”</br>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說:“聽到光明魔君死了,你似乎不太高興啊。”</br> 李怡一愣,立刻說:“我當然高興,但你說謊也要有個限度,那可是一個堂堂魔君,上古的大神都殺不死他,難不成你還能殺得了?”</br> 我冷笑一聲,說:“我當然是不行,但并不表示我師父不行。”</br> 譚委員長驚喜道:“尊師出手了?”</br> 我點頭道:“我師父常常神龍見不見尾,有時候好幾年都見不到人,正好他這次經過安林市,就來看看我,沒想到卻現我落在了光明魔君的手里。”</br> 說到這里,我的目光在眾人臉上緩緩掃過,眾人都羞愧地別開臉,不敢看我。</br> 我笑了笑,說:“我師父大為光火,正好徐詠逸徐道長借出光流鏡來救我,而唐家家主也仗義幫忙,他便帶著兩位青年俊才攻入魔族的魔殿。那光明魔君靠著吸食人類靈魂恢復力量,一旦吸收滿了一萬個靈魂,他就能徹底沖破封印。”</br> 聽到這里,眾人都露出了驚恐的神情。</br> 我繼續說:“當時他正在吸食靈魂,正是最脆弱的時候,師父帶著兩位青年俊才偷襲光明魔君,將他一舉斬殺,而十個魔帥的力量都來自于光明魔君,他一死,魔帥的力量大大削弱,我師父斬殺了幾個,兩位青年俊才也一人殺了兩個,徹底鏟除了光明魔殿。”</br> 我朝著那偌大的地坑一指,說:“魔殿崩塌,這些就是證據。”</br> 眾人聽我說得頭頭是道,都露出了松了口氣的神情,光明魔君可是個恐怖的勁敵,他要是活著,所有人都睡不好覺,如今,華夏終于能躲過一劫,這是可喜可賀的大好事啊。</br> 這時,李怡咬了咬牙,不甘心地說:“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詞,你有什么證據可以證明?”</br> 我嗤笑了一聲:“這個還需要證明嗎?光明魔君不再出現,魔殿崩塌,這還不是最好的證明嗎?”</br> 譚委員長喜形于色,高興地說:“若真是如此,尊師和你們三位這是為華夏除掉了一個大害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