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黎嗤笑了一聲:“這不過是你的一廂情愿罷了,他未必會這樣想。”</br> 我皺眉道:“你什么意思?”</br> “你沒有現嗎?”唐明黎道,“他看你的眼神,根本不是弟弟看姐姐的眼神。”</br> 我覺得背心有些涼:“別,別開玩笑了,不是看姐姐的眼神,還能是什么?”</br> 唐明黎嘆息道:“元君瑤,看來你還是不明白,自己多么有魅力。”</br> 我的臉頓時就紅了,連忙說:“別胡說!他是我弟弟,我跟他根本不可能有越姐弟的感情!”</br> “這樣最好。”他點了點頭,然后深深地望著我,眼神就像是鉤子一樣,讓我臉紅心跳,忍不住低下了頭。</br> “你說的話,還算數嗎?”他問。</br> “我……”我居然緊張起來,抓著自己的衣擺,好半天都沒說話,他等不及了,抓住我的手,我想要抽回來,卻被他握得死死的。</br> “元君瑤,你是修道之人,說出來的話如果反悔,是會沾染因果的,等你修煉到更高的等級之時,會招惹心魔。”</br> 他頓了頓,非常嚴肅地說:“所以,為了不讓你被心魔困擾,我就犧牲一下,幫幫你吧。”</br> 我滿頭黑線:“那個……其實沒關系的,我能戰勝自己的心魔,就算戰勝不了,我還有清心靈臺丹,能對付心魔呢……”</br> 話還沒有說完,他抓住我的肩膀,忽然低下頭,吻住了我的嘴唇,將我之后要說的話全都吞進了喉嚨里。</br> 我頓時就蒙了,腦中一片空白,整個人都停機了。</br> 他緩緩地離開我的唇,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元君瑤,你的心魔只有我能解。”</br> 我沉默了好一陣,才說:“明黎,在這之前,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br> 話還沒出口,忽然聽見一聲巨響,遙遠的天際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街道上一陣騷動。</br> 我心中一驚,沖到窗戶邊,只見遙遠的地方冒起了一陣陣黑色的煙霧。</br> “又出事了。”有人低聲議論,“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吧?到底生了什么事?”</br> “我聽到一些傳聞。”有人說,“據說是被關在血池地獄中的一個古代邪修在作亂。”</br> “都已經打入地獄了,還能做什么亂?”</br>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據說是那邪修在血池之中得到了一件很大的機緣,法力猛漲,居然修成了神級!”</br> “什么?在血池中也能有這樣的機緣?我都想下去碰碰運氣了。”</br> 另一個人問:“那人想要逃出地獄?十殿閻羅會善罷甘休?”</br> “當然不會。”那人說得唾沫橫飛,“那邪修第一次作亂之時,吞食了血池之中無數的妖魔鬼怪,法力大漲,十殿閻羅知道之后,便由司掌血池地獄的五官王前往鎮壓。”</br> “那五官王據說是剛剛接任,鎮壓得了嗎?”</br> “只要有大印在手,怎么會鎮壓不了?五官王一出手,就將那人鎮壓在血池地獄之中,承受萬千痛苦。”</br> “那他怎么又出來作亂?”</br> “唉,我們這升斗小民,哪里知道為什么,估計是五官王鎮壓得不徹底,又可能是那神級邪修實力太強,在血池之中吞食鬼魂,才會再次逃出來作亂吧?”</br> 我聽得心驚肉跳,立刻跑出去,抓住那說話之人的胳膊,說:“那新上任的五官王,叫什么名字?”</br> 那人道:“我怎么知道?十殿閻羅那可都是大人物,我們不過是小老百姓,哪里能知道他們的名姓?”</br> “那他長什么樣子?”我又問。</br> “不知道。”那人擺手,“我可不想見到他,他手下所掌管的血池地獄之下,又有十六小地獄,都十分恐怖,我要是見到了他,說明我要去血池地獄受苦了,你可別咒我!”</br> 唐明黎拉住我,說:“你不要擔心,如果你弟弟真的是五官王,那他就身具神職,法力強大,不會有事。”</br> 我雖然很擔心,卻也很無奈,他如果真有金印在手,都對付不了那邪修,就算我去了,也是白搭。</br> 就在這時,楊建居然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說:“兩位,公子吩咐我送你們回凡間,請跟我來。”</br> 我拉住他說:“我弟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br> 楊建笑道:“姑娘放心,公子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只是擔心姑娘不能安全回去,所以才派我來送一程。”</br> 我嚴肅地說:“你不用騙我了,我知道,安毅他已經成為了五官王,那血池地獄中作亂之人,就是他去鎮壓。”</br> 楊建愣了一下,說:“姑娘怎么知道的?”</br> “我自然知道。”我說,“那邪修是什么人?安毅有危險嗎?”</br> 楊建道:“姑娘,沈公子早已今時不同往日,那邪修算得了什么?雖然難對付一些,卻也不是什么難事。您在地府之中,反而會讓他牽掛,要是戰斗之中分了心可就不好了。”</br> 我想想也有道理,點頭道:“那就前面帶路吧。”</br> 走了幾步,又想起一個人來:“對了,和我們一起來的還有一個朋友。”</br> 楊建道:“如今時間緊迫,這樣吧,您將他的姓名告訴我,我派人去找,找到了就送回陽間。”</br> 我點了點頭,將名字告訴了他,他翻出一本冊子,仔細看了看,奇怪地說:“生死簿上怎么沒有這個人?”</br> 我心中一動,又說:“那……有一個名叫白海燁的人嗎?”</br> 楊建又找了找,一下子就找到了,說:“白海燁,空海組織的大少爺,繼承人,他小時候叫白海燁,后來不知為什么改名叫白寧清,怪不得一開始找不到他。您放心,我們一定將他給送回去。”</br> 此時,我心中已經一片冰涼。</br> 他居然真是白海燁!</br> 又一段孽債啊!</br> 唐明黎見我的臉色有些不好,皺著眉頭問:“那個白寧清白大少,有什么問題嗎?”</br> 我嘴角抽搐了兩下,連忙說:“沒,沒問題。”</br> 我們跟著楊建出來,他領著我們從枉死城里出來,沿著另外一條路往鬼門關而去。</br> 沒走多遠,忽然看見前方有一座古代的鑾駕迎面而來,鑾駕旁有一隊儀仗,全是鬼兵,穿著華麗隆重的戰甲,有的手中還舉著牌子,羽扇和金瓜之類的東西。</br> 楊建低聲道:“不好,是楚江王來了。”</br> 他立刻招呼我們躲到一邊,卻聽見一個聲音說:“楊建,見了本王,為什么要躲?”</br> 楊建臉色黑,在我耳邊低聲說:“這個楚江王跟咱們五官王殿下不對付,姑娘,您要小心。”</br> 我不由得皺起眉頭,弟弟他本是凡人之身,活著的時候也沒有做下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善行,突然就成了十殿閻羅之一,肯定會招來嫉妒與不滿,我得小心些,不能讓他難做。</br> 于是,我們跟在楊建身后,來到那楚江王的面前,楚江王的嗓門很大,聲如洪鐘,冷冷道:“楊建,回答本王的問題。”</br> 楊建低頭道:“下官是怕沖撞了殿下的鑾駕,才連忙退到一邊。”</br> “哼!”楚江王冷哼一聲,說,“我看你是跟了一個好主子,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br> 楊建連忙說:“不敢不敢,五官王殿下常常教導我們,一定要尊重上官,下官不敢有半分的不敬。”</br> “呵呵,真是伶牙俐齒,怪不得新上任的五官王如此器重你。”這時,他的目光落在了我和唐明黎的身上,不由得瞇了瞇眼睛,說:“這兩個是什么人?”</br> 楊建說:“這兩人是誤入地府的活人,在人間遭了車禍,身體沒死,但靈魂卻被吸進了地府,崔判官查驗過,兩人還有陽壽,我正好在崔判官那里辦事,見他忙不過來,才自告奮勇,幫他送這二人還陽。”</br> 楊建之所以不說我們是鬼,是因為十殿閻羅乃神職,實力強大,能看出我們到底是人是鬼,遮掩活人氣味的植物是沒用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