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玲又扭著腰走了進來,板著臉說:“怎么還沒做好?還想不想干了?”</br> 我指了指面前的一盆湯,說:“第一道菜已經好了。”</br> 阿玲怒道:“你這算什么菜!是故意耍我嗎?”</br> 我自信地說:“阿玲姐,你放心,這道菜絕對能讓客人滿意。不信,你端上去試試好了。”</br> 阿玲當然不肯,但又有人來催,她急了,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你給我等著,如果客人生氣了,看我怎么收拾你。”</br> 她只能叫了女服務員,將這盆湯送了上去。</br> 此時的豪華包房內,一位中年男人正在陪著一位年輕客人,周圍還有幾位看起來有頭有臉的人物作陪,每人身邊都陪著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br> 這時,女服務員將湯端了上來:“一葉扁舟。”</br> 眾人一看,頓時有人笑道:“哈哈哈,鄭老板啊,你這道菜有意思啊,一盆清水,上面飄了一片葉子就叫一葉扁舟,這廚師還真好當。”</br> 鄭老板臉上有些掛不住,回頭對阿玲怒道:“你怎么做事的?”</br> 阿玲后悔死了,連忙說:“我這就讓他們換。”</br> “等等!”那位年輕的主客忽然道,“給我盛一碗來。”</br> 旁邊一位老板連忙討好地給他盛了一碗湯,他喝了一口,眼睛中閃過一抹亮光,然后將整碗湯全部喝完,道:“不錯。”</br> 其他幾人都很奇怪,這看起來就是一盆清水嘛,難道有什么過人之處?</br> 他們也一人盛了一碗,一入口,他們的臉色就立刻變了。</br> 他們從來沒有喝過這么好喝的湯!</br> 別看這湯像水一樣清澈,其實里面的味道很足,好吃得差點讓他們把自己的舌頭吞下去。</br> 而且,湯入肚之后渾身暖融融的,非常舒服,之前有個頭疼腦熱的,仿佛都好了不少。</br> 一碗湯很快就喝完了,一個男人道:“鄭老板,你這里的吃食果然名不虛傳啊,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吃第二道菜了。”</br> “胡總你放心,虧了誰也虧不了你,誰不知道你是西南地區第一會吃的人呢。”他側過頭去對阿玲說,“再去催催。”</br> 那位年輕主客道:“不用催,慢工出細活。”</br> 鄭老板連忙點頭:“對對,去讓她好好做,一定要做好。”</br> 廚房里,我的菜已經做出了三道了,香味四溢,服務員一道一道地端走,十八道菜,終于做完了,雖然每一道我都只輸入了一丁點靈氣,也累得我夠嗆。</br> 我肚子也餓了,給自己炒了一個蛋炒飯,正打算填填肚子,忽然阿玲來了,冷著臉說:“貴客對你做的菜很滿意,想要見你,跟我來吧。”</br> 我皺了皺眉頭:“這……就不用了吧?”</br> 阿玲冷聲道:“如果惹了貴客不高興,你是拿不到薪水的。”</br> 我有些不高興,但還是放下勺子跟她往外走。</br> “把帽子和口罩都脫掉。”她說,“如果讓貴客誤會你有什么病,就不是薪水那么簡單的事情了。”</br> 怎么這么多規矩?不就是做個菜嗎?</br> 我只得照做,來到一間十分豪華的包房,我走進其中,微微彎腰行了一禮,說:“各位先生好。”</br> 我抬起頭來的時候,屋子里明顯地靜了一下。</br> 我也一下子愣住了。</br> 坐在最上位的那位年輕男人,正是尹晟堯。</br> 他就是今晚的貴客?真是冤家路窄啊,怎么哪兒都能遇到他?</br> 尹晟堯怔怔地望著我,似乎若有所思。</br> “尹少,怎么樣,還滿意嗎?”鄭老板笑道,“這就是我請您吃的最后一道菜。”</br> 我目露兇光,他什么意思?不是說好了是來當廚師的嗎?</br> “尹少艷福不淺啊。”一個男人酸溜溜地說。</br> “鄭老板這次是花了大力氣了吧。”另一個說,“你是上哪兒找的又會做菜,長得又這么漂亮的極品女人啊。”</br> “真是羨煞我等啊。”</br> 鄭老板笑道:“各位先生放心,今晚我也給各位安排了很多娛樂節目助興,保證讓各位乘興而來盡興而歸。”</br> 我聽不下去了,終于想通,我估計是被李阿姨給算計了,她用做菜的名義騙我來,其實是想讓我做那種事的。</br> 我臉色一沉,高聲道:“各位先生可能誤會了,我只是來應聘廚師的,至于其他,我沒有絲毫興趣。”</br> 說完,我奪門而去,鄭老板頓時覺得面子有些掛不住,怒道:“反了你了,阿玲!”</br> “等等。”尹晟堯抬手制止了他,然后大步跟了上去。</br> 他一走,周圍的男人們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神情。</br> “呵呵,英雄難過美人關啊。”一個男人說,“尹少出身再高,平日里再不近女色,也是個男人嘛,只要他是直的,不是彎的,就不會不心動。”</br> “鄭老板,這次養生靈水的份額,看來是你拿最大一份了。”</br> 鄭老板一臉春風得意,說:“各位放心,大家都是兄弟,一家人,有我喝的湯,就絕對少不了各位。”</br> 我氣急敗壞地沖回了廚房,其他廚師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我匆匆收拾了東西就要走,忽然眼前一花,尹晟堯站在我的面前,靜靜地低頭望著我。</br> 一看到他,我心中的怒火就開始熊熊燃燒,語氣也變得極為不好:“尹先生,請讓一讓。”</br> 尹晟堯依然不動,如同一座大山。</br> 我咬牙道:“尹先生不會真的想吃我這最后一道菜吧?”</br> 他沉默了片刻,說:“如果我真的想吃呢?”</br> 我的心仿佛被一下子揪緊了,曾經的噩夢再次浮上心頭。</br> 自從那次的事情過后,我無數次午夜夢回,都會被他當時那憎惡的眼神嚇醒。</br> 胸口被他踢的傷,早就好了,但心里的傷,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好。</br> “我再說一遍。”我深深吸了口氣,要忍住,一定要忍住,現在我還不是他的對手,“我只是來做菜的。”</br> 他的目光落在灶臺上的那盤蛋炒飯上:“這是你做的?”</br> “沒錯。”</br> 他在灶臺邊坐下,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br> 炒飯早就已經冷了,但他卻吃得很香,滿滿一盤,被他吃得一粒米都不剩。</br> “來做我的廚師怎么樣?”他問,“我可以給你一天一萬的薪水,比你現在的工作要輕松百倍,也沒有任何危險。”</br> “不感興趣。”我冷著臉說,“尹先生,如果沒什么事,我就先告辭了,今天的薪水,麻煩讓鄭老板打到我的賬上。”</br> “你的飯菜里有一絲靈氣。”</br> 我步子一頓,側過頭道:“你說什么?”</br> “這一絲靈氣很微弱,但我們練武之人能夠感覺得到。”他緩緩來到我的身后,俯下身,說,“這絲靈氣對我們武者的修行很有好處。”</br> 他繼續說:“這世上有很多藥草都含有靈氣,但這些靈氣都太過駁雜了,我的家族好不容易才研制出一種靈水,提純了這種靈氣,有養身健體的功效。不過,和你這飯菜中的靈氣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br> 我心中暗驚,本來以為做個菜沒什么,沒想到還是被他看出來了。</br> 這個男人太危險了,他城府極深,總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仿佛沒有人能逃過他的雙眼。</br> 我心中有些發涼,敵人這么強大,我真的有打敗他的那一天嗎?</br> 不,元君瑤,你絕對不能認輸!</br> 我對自己說,想想你弟弟沈安毅,他還在醫院躺著,想想你自己,想想他對你的羞辱,他奪走了你最珍貴的東西,還往你的心口上插了一刀。</br> 總有一天,這個仇,我一定要報。</br> 我冷靜地說:“我只是會一些特殊的炮制食材的手法罷了,無法量產,你不必擔心我會成為你的競爭對手。”</br> “你以為我是為了這個,才讓你來做我的廚師?”他忽然伸出手,輕輕卷起我背后的一縷頭發,說,“如果,我說我僅僅只是想吃你做的菜呢。”</br> “抱歉,我并不想做給你吃。”我斬釘截鐵地說,然后大步朝外走去,再也沒有回頭。</br> 他靜靜地望著我的背影,沉默了一陣,然后將摸過我頭發的手指放在鼻下輕嗅,眼神復雜。</br> 出了這座私人會所,我覺得后脊背上全都是冷汗,手微微有些發抖。</br> 尹晟堯太可怕了,他只要站在我面前,就會給我極大的壓力。</br> 我握緊了拳頭,我要變強,一定要變強!</br> 回到家,忽然有人敲門,居然是李阿姨,她滿臉堆笑,點頭哈腰地說:“君瑤啊,我來給你賠罪了。”</br> 我臉色一沉,說:“李阿姨,我自問沒有得罪過你,你為什么要害我?”</br> 李阿姨連忙說:“誤會,都是誤會。是我的錯,我沒有打聽清楚,還真以為是做廚師呢。君瑤,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br> 她見我沉著臉不說話,連忙拿出一張銀行卡:“君瑤,這張卡里有兩萬,其中一萬是鄭老板給的薪水,還有一萬是我的賠禮,你千萬不能推辭。”</br> 我皺眉:“你這一萬,我不能收。”</br> 李阿姨嚇了一跳,誠惶誠恐地說:“君瑤,求求你,你可千萬要收下啊,不然我兒子就完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