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點也不生氣,笑道:“那么,這位記者朋友,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議?”</br> 那記者刁鉆地說:“應該在現場找人試藥。”</br> 我道:“就算現場找人,大家也會懷疑是不是我們早就安排好的托兒,這樣吧,我一共選十個人,總有那么一兩個不是托兒吧。”</br> 我幽默了一把,眾人不由得笑了起來。</br> 來的那些殘疾人們,只要是斷了手指頭、腳趾頭的,都忍不住前來報名,我看了一眼,指著其中一個說:“這個不行。”</br> 那人梗著脖子,瞪著眼睛,兇神惡煞地問道:“憑什么我不行?你特么再說一遍?”</br> 他還將自己斷了一根指頭的手伸到我的面前,大吼道:“怎么?你歧視我?就因為我不是你的托兒?”</br>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他怒吼道:“你要干什么?來人啦,救命啊,打死人了!”</br> 記者們對著我不停地拍攝,我冷笑道:“你肯定不是我的托兒,因為你是別人的托兒。”</br> 說著,我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捏,他慘叫一聲,我竟然硬生生地將一個假手給扯了下來,露出了一只小了一半的手。</br> 眾人都驚了,記者們更是涌上來拍照,那個混混想要逃跑,被我死死按住,一動也不能動。</br> 我說:“這位應該是有遺傳疾病,這只手天生就比另一只手小一半,他做了一個假手,可以以假亂真,想要借此來碰瓷訛詐。現在大家都看到了,待會兒我們會把他交給警察,還請大家做個見證。”</br> 有人陰陽怪氣地說:“既然以假亂真,你是怎么看出來是假的?”</br> 我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說:“我能明出生骨丸,自然對人體非常了解。”</br> 那人不說話了,我將這個碰瓷的混混交給保安,又選了一個人補上,加上王師傅,一共十個人,全都在主席臺前并排坐好,可以看出,幾人都有些緊張。</br> 很快就有穿著白大褂的藥師走了出來,將一瓶藥交到他們的手中。</br> “生骨丸一個療程是七顆,分七個月吃完,一般斷掉手指、耳朵之類,只需要一個療程就能治好。”我說:“為了表示感謝,每一個試藥的人,都能得到十萬的獎金。”</br> 那些試藥的人都露出了激動的神色,十萬啊,他們好幾年都掙不到這么多。</br> 就算被人被人耍了,也值了。</br> 不過,他們看了看手中的藥丸,倒在手心里,又互相看了看,都有些不敢吃。</br> 我笑道:“各位,放心吧,這不是毒藥,只是吃下之后,傷口會有點痛,不過,總比做手術好,不是嗎?”</br> 眾人又笑了起來,我又下了一劑猛藥:“第一個服藥的,多獎勵一萬。”</br>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個衣服臟兮兮的男人咬了咬牙,一口就將生骨丹給吞了下去。</br> 這人是附近的拾荒者,前幾年拾荒的時候刺破了手指,感染了,手指頭沒有保住。</br> 另外幾個人也吃了下去,沒過幾分鐘,他們突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抓著自己的傷處,失聲尖叫起來。</br> “痛,痛死老子了!”</br> “不用驚慌。”我對眾人說,“第一次服藥的時候,會有劇烈疼痛,但很快就會緩解。”</br> 記者們不停地拍攝著,有幾個電視臺還是直播,無數雙眼睛緊緊地盯著這些試藥的人,此時,容不得半點的差錯。</br>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人們的情緒越來越焦躁,到了第三分鐘的時候,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叫:“這根本不是什么生骨丸,這是毒藥!這個女人是要報復社會,故意給他們吃毒藥!快把他們送到醫院去!”</br> 說罷,有不少人擠了上來,而圍觀的群眾受了挑唆,也開始往前擠,場面一時間亂成一團。</br> 我的臉沉了下去,田家好算計,知道我這藥是有效果的,所以想了這個陰招,不讓眾人看到最后的結果,最好再弄出個踩踏事件來,踩死幾個人,事后他們再找人運作,生骨丸就是有效,也要被他們說成是無效,而我們濟世藥業,也會因此背上沉重的人命官司。</br> 可惜,要讓他們失望了。</br> 尹晟堯站起身來,沉聲道:“安靜!”</br> 他這兩個字,帶著一股精神威壓,瞬間就讓眾人安靜了下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動不動地看著他。</br> 原本騷亂的場面,一秒鐘鎮壓。</br> 我看了看鐘,五分鐘已經過去了,那幾個疼痛不已的試藥者們也都安靜下來,靠著椅子,滿身的大汗,臉色慘白。</br> 這時,一個試藥者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你特么想要害死我們啊!剛才我差點疼死,你這個女人,簡直惡毒!”</br> 我笑了笑,說:“先看看你的手指。”</br> 那人是斷了一根中指,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人狠豎中指的時候被人砍的,他仔細一看,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br> 原本齊根斷掉的中指,此時已經長出了一小節骨頭,周圍包裹著一些新生的肉芽,看起來粉嫩嫩的,和原本長滿老繭的皮肉完全不同。</br> “真,真的長出來了!”他驚呼。</br> 記者們一擁而上,拿著攝像機對著他一陣猛拍,他激動地舉著手,豎著那剛剛長出來一小節的中指,高興得手舞足蹈。</br> “我的也長出來了!”說話的是個斷了腳趾的,他抬著腿讓記者拍照,記者們都一臉嫌棄,麻煩你先把腳洗干凈了再來行嗎?</br> 最神奇的是那個少了一只眼睛的,因為一次車禍,他摘除了一只眼球,安了一只假眼,剛才服藥,已經將假眼球取了出來,此時,那黑洞洞的眼眶之中,居然長出了眼球!</br> 雖然只是豌豆那么大一顆,但那的的確確是剛育的眼球!</br> 記者們一邊拍照一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br> 十個試藥人,十個都有效!</br> 記者們全都嗨了,觀眾們也都嗨了,全都用火辣辣的眼神盯著那些試藥人手中的藥,試藥人們立刻將藥貼身藏好,滿臉警惕。</br> 記者們都爭先恐后地提問。</br> “元女士,請問生骨丸什么時候上市?一顆價格多少?”</br> “元女士,如果價格太高,普通人消費不起,生骨丸會不會淪為有錢人的專用藥物?”</br> “元女士,您在研究治療斷肢的藥物嗎?有成果了嗎?”</br> “元女士,請問您的生骨丸能讓斷掉的那話兒重新長出來嗎?”</br> 最后這個問題讓我尷尬不已,說:“長是可以長出來的,不過要困難一點,需要兩個療程。”</br> 很多人都露出了灼熱的眼神,我又繼續說:“不過,能不能舉起來,這個我不敢保證啊,這藥不是小藍丸。”</br> 下面又爆出一陣笑聲。</br> “元女士,請問,生骨丸能長出內臟嗎?”</br> 這個記者的問題讓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如果真能長出內臟,那等著換器官活命的人,不是都有希望了嗎?</br> 我說:“抱歉,生骨丸只對人體外部的肢體有效,無法長出內臟。”</br> 所有人都露出了失望之色,我又說:“不過,我們會努力研相應的藥物,請各位放心。”</br> 眾人的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br> 布會終于結束了,我坐在安民藥館的接待室里,說:“沒想到開個布會,比戰斗了三天三夜還要累。”</br> 尹晟堯倒了一杯茶給我,眼中露出幾分譏諷,說:“田家的膽子真是大,你準備怎么處置他們?”</br> 我笑了笑,說:“讓春烽藥業破產怎么樣?”</br> 尹晟堯忽然將一疊資料放到了我的面前,我一看,居然全是春烽藥業的黑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