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動,想起幾年前,我們剛剛來到這座城市,我還沒有找到工作,手中的錢交了安毅的學費之后就不剩什么了。</br> 那天我們一起回家,經過天月料理的時候,一股烤鰻魚的香味傳了出來,我停下步子,深深地吸了幾口。</br> 對于當時的我來說,烤鰻魚是我連想都不能想的奢侈品,只會出現在夢中。</br> 沈安毅道:“姐姐,走,今天我請你……們吃烤鰻魚去?!?lt;/br> 我忍不住問:“你哪來的錢?”</br> 沈安毅從乾坤袋里拿出了一把金珠子,說:“我好歹也當了一年的五官王,這點錢還是有的。”</br> 唐明黎摸了摸下巴,說:“看來你這一年撈了不少嘛。”</br> 沈安毅頓時就跟他急了:“唐明黎,你是不是存心找茬?我可告訴你,我的錢全都是俸祿!從來沒有收過一分錢的賄賂!”</br> 唐明黎繼續道:“那也是我發給你的。”</br> 沈安毅一下子就被噎住了,說得太有道理了,他竟然無法反駁。</br> 我的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說:“好了好了,別爭了,咱們趕快去吃飯吧。”</br> 沈安毅傲嬌地哼了一聲,我拉了拉唐明黎,低聲道:“你別招惹安毅,他畢竟是我弟弟?!?lt;/br> 唐明黎柔聲道:“知道了,我不會讓你為難?!?lt;/br> 我們來到了那家天月料理,在我記憶中,這里很高大上,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了。</br> 我們定了一個包房,里面是純日式榻榻米,我們跪坐下來,很快便有身穿和服的漂亮侍應生前來給我們點菜。</br> 我們叫了足足三盤烤鰻魚,但吃過之后卻覺得很普通,甚至有些難以入口。</br> 原本是心口上的朱砂痣,但如今吃來,卻變成了蚊子血。</br> 不過,我看了看唐明黎和沈安毅,心情也變好了,食物似乎也可口了不少。</br> 吃到一半,我起身去上廁所,經過最大最豪華的包房時,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李成獻先生,很抱歉,我們公司暫時還不打算進軍國際市場,暫時無法跟你們高麗之光集團合作?!?lt;/br> 這是沐陽!</br> 我立刻將神識探了過去。</br> 那包房之中有四個人,一個是沐陽,坐在她身邊的是她的助理,而飯桌對面所坐的是一個長相英俊的男人,那張臉是純正的高麗人長相,有點像高麗電視劇里的長腿歐巴。</br> 而坐在高麗男人身邊的壯漢,卻是一個武者。</br> 丹勁中期,看來這個高麗之光集團很有權勢嘛。</br> 高麗人冷冷一笑,說:“沐總,不要急著拒絕。你也知道,生骨丸在全世界都掀起了一股浪潮,這可是一個廣闊的市場,誰會和錢過不去呢?沐總,我們集團要求也不高,只需要除中國以外的亞太地區的代理權?!?lt;/br> 我在心中呵呵冷笑了兩聲,亞太地區代理權,這胃口挺大的啊。</br> 沐總淡淡道:“抱歉,我們的生骨丸產量有限,按照我們boss的意思,要先照顧國內的患者,等以后我們產量提高了,再談代理的事情吧?!?lt;/br> 她禮貌地點了點頭,道:“抱歉,公司里還有些事情,不便再叨擾,告辭?!?lt;/br> “等等?!崩畛色I眼神有些陰鷙,“沐總,你連飯都沒有吃一口就走,也太不給我面子了吧?”</br> 沐陽沉默了一下,又坐了回去,微笑道:“李先生,你是周市長介紹的,我敬重你,但是這生意,確實做不了?!?lt;/br> 李成獻笑道:“沐總,何必這么固執呢?我聽說你們董事長對你言聽計從,只要你肯美言幾句,她一定會答應?!?lt;/br> 說著,他拿出一只盒子,往前一推,送到了她的面前,道:“只要沐總愿意幫這個小忙,我必有重謝。”</br> 沐陽拿起那只盒子,打開一看,里面是一顆龍眼般大小的珠子,將原本有些陰暗的屋子照得宛如白晝。</br> 夜明珠?</br> 夜明珠可是個好東西,在普通人心中,它是價值連城的珠寶,而在我們修道者的眼中,它是能凝聚靈氣,讓修煉事半功倍的寶物。</br> 李成獻還真肯下血本。</br> 沐陽嗤笑了一聲,將盒子又推了回去,淡淡道:“李先生,抱歉,我家對我恩重如山,我是不會做背叛她的事情的,這東西,請你收回。”</br> 李成獻不動聲色地笑道:“這哪里算得上是背叛?這只是我付您的游說金,要知道,在花旗國的政壇上,說客這職業可是合法的?!?lt;/br> “可惜這是華夏?!便尻柕?,“李先生,我們還是吃飯吧?!?lt;/br> 李成獻的目光更加陰森,凌厲如刀鋒。</br> “沐總不考慮考慮嗎?”他問。</br> “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便尻柪涞卣f。</br> 李成獻陰森地說:“聽說最近山城市不太平,沐總,你可千萬要小心啊。”</br> 沐陽挑了挑眉毛:“這算是威脅嗎?”</br> “怎么會。”李成獻哈哈大笑,“我只是關心沐總,所以才好心提醒兩句。好了,不說不愉快的事情了,吃飯吧?!?lt;/br> 這時,女侍應們開始上菜,我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包房之中,嘴角微微勾起,有意思,我倒是想看看,這些高麗人,到底能整出什么幺蛾子來。</br> 吃完飯回到家,我和唐明黎在門口膩歪了一陣,才進了門,沈安毅的臉色有些不好,卻沒有多說什么。</br> “姐姐?!彼鋈坏溃拔蚁牖貙W校上學。”</br> 他上學比較晚,快到十九歲才上高三,如今已經快二十歲了,他的成績很好,本來去年參加高考,考上全國知名的重點本科沒有任何問題,可惜后來發生了車禍,只能休學。</br> 高中保留了他的學籍,他隨時都可以回去,我點了點頭,道:“也好,不入世經歷人間疾苦,是不會開悟,通曉天理大道的?!?lt;/br> 第二天一早,我們便一起去山城市第三高中辦理了復學手續,看著重新坐進教室里的弟弟,我心中一片溫暖柔軟。</br> 外婆臨終前就曾說過,想要看到安毅考上大學,出人頭地,可惜她福薄,看不到了,等安毅考上了,我會拿著他的錄取通知書,去給外婆上香磕頭。</br> 忽然,我包里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居然是沐陽的助理小方打來的。</br> 小方的聲音滿是焦急:“boss,求求您,快來看看吧,沐總她,她……”</br> 我皺起眉頭,道:“別著急,慢慢說,到底怎么回事?”</br> “沐總她忽然倒了下去,人事不知!”小方有些哽咽,“您快來醫院看看吧,我就怕晚一點,恐怕連命都保不住了?!?lt;/br> 我心中一震,難道李成獻的家族出手了?</br> 好大的膽子!敢在我面前?;ㄕ?!</br> 我馬不停蹄地趕往醫院,卻發現秦皚也在,他已經回了原來的醫院,因為有特殊部門的幫助,他已經順利升職,成為了主任醫師。</br> 我匆匆走進了病房,沐陽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面如金紙,臉上還時不時地露出痛苦的神情。</br> 助理小方和沐陽的弟弟田橫都在,兩人的眼中滿是焦急,一見我出現,就像是見到了主心骨,莫名地安下心來。</br> “boss,您快看看吧,沐總情況很危急。”小方說,“醫生說,她恐怕撐不過明天了?!?lt;/br> 我走上前去,給她把脈,隨即松了口氣,道:“無妨,不過是彈丸小國的一些小手段而已?!?lt;/br> 田橫連忙說:“元女士,只要能夠救活表姐,讓我做什么都可以?!?lt;/br> 我嘴角抽搐了兩下,拜托,你要不要說得這么曖昧,好像我垂涎于你,還想乘人之危逼你就范似的。</br> 我白了他一眼,說:“這是中了高麗的幻術,此時她被困在幻境之中。看她的樣子,這個幻境極為恐怖?!?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