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一紅,嘆息道:“他在用自己的本命精元培養鎮魔樹!”</br> 戈墨一驚,本命精元?</br> 本命精元乃是一個修道者最精華之所在,蘊含著精純的靈氣,損失本命精元,就相當于折損壽命!</br> 他露出感激之色,道:“一位地仙居然愿意為了一座城市做到這個地步,真是令人敬佩。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能夠見到尊師?”</br> 我搖頭道:“我師父這些年性格越發的孤僻,不愿意見外人。每天晚上子時,他都會趕來,將本命精元灑在樹下。還請總指揮見諒。”</br> 高手都有怪癖,戈墨并沒有起疑,只是覺得可惜,便道:“既然如此,我將軍隊駐扎了一公里之外,這片市中心,誰都不許接近,如何。”</br> 我點頭道:“也好。”</br> 頓了頓,我又補充道:“鎮魔樹需要異獸的血肉喂養。”</br> 尹晟堯道:“這個就交給我們了,我們會每天送一次異獸肉來。”</br> 一切談妥,眾人離開,尹晟堯最后走,他站在幾步之外,深深地望著我,良久才:“對不起,當時我和他在一起,沒能替你保護他。”</br> 我搖頭苦笑:“當時你自身難保,哪里顧得上別人?”</br> 我眼中滿是痛苦,道:“如果當時我沒有離開就好了,哪怕是死,我們也能死在一處”</br> 尹晟堯眼底露出幾分憤怒,沖上前來,一把抓住我的雙肩,:“元君瑤,在你的心中,他就那么重要嗎?他死了,你要給他殉葬?”</br> “我”</br> 他粗魯地打斷我,厲聲道:“不要忘了,你是一個修道者。我們修道者畢生的愿望,是追尋大道。而不是兒女情長!為了一個男人,自暴自棄,尋死覓活,如果你真是這樣的人,那就算我看錯你了!”</br> 我聽了這一席話,就如醍醐灌頂一般,靈臺變得清明起來,目光也變得堅定,:“我明白了,晟堯,謝謝你。”</br> 他目露欣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要記著,我是你最好的朋友,無論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找我。”</br> 我給了他一個淺淺的笑容,:“好。”</br> 他走出去很遠,回過頭看向我,我也在望著他,朝他揮了揮手道別,他嘴唇微動,無聲地:“加油!”</br> 我笑了,盤腿坐下,抬頭望著頭頂郁郁蔥蔥的樹冠。:“明黎,我會努力修行,等我將來飛升成仙,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找到讓你復活的辦法,為此。讓我付出什么樣的代價,都在所不惜。”</br> 時間在三千青絲之間悄悄地溜走,戈宇并不甘心失敗,離開了之后,將鎮魔樹的消息放了出去,很多各懷鬼胎的人從四面八方趕來。</br> 總指揮親自坐鎮。再加上有尹晟堯等人在,一共打退了幾十次攻擊,有時炮火連天,飛濺起的煙塵都快變成沙塵暴了。</br> 這天早上,我忽然感覺四周的靈氣濃郁了十幾倍,猛地睜開眼睛。發現眼前的鎮魔樹已經長成了一棵大樹,樹干粗壯,樹冠展開,直徑足有十三米,風輕輕拂過,樹葉沙沙作響,似乎在向我招手。</br> 我伸手按在樹干上,那個稚嫩的聲音已經變成了清脆動聽的女聲,它很高興,聲音也很興奮:“我就要成年啦。”</br> 罷,它猛地抖了一下樹枝,樹冠驟然長大了一圈,樹葉全都從綠色,一點一點地染成了金色。</br> 嘩。</br> 金光如同浪潮一般,朝著四面八方席卷而去,頭頂上的陰霾仿佛破了一個口子,然后迅速消散。</br> 魔皇幻殺陣,破了!</br> 久違了的陽光照射下來。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br> 金色的光芒朝著四面八方蔓延,以極快的速度席卷整個城市,許多通往異世界的通道開始漸漸變小,最后收縮成了一個點。消失在天地之間。</br> 有些正從通道里鉆出來的異獸,沒來得及逃走,就被生生地切成了兩半。</br> 整個過程持續了整整一天,到了最后,異世界的通道只剩下了兩三個,全都在鎮魔樹的周圍。</br> 軍隊駐扎的營地之中。一名軍官高興地:“總指揮,她成功了!她真的成功了!”</br> 戈墨的臉上浮現出一道淺淺的笑容,:“傳令下去,讓工兵準備一下,開始修建圍墻吧。”</br> “是!”</br> 以鎮魔樹為中心,方圓五十公里處。開始修建二十米高的堅固圍墻,將所有的異獸關在里面,圍墻之外的異獸,全部誅殺!</br> 山城市的災難,終于結束了。</br> 我眼中噙著淚水,喃喃道:“明黎。你看到了嗎?我成功了,我保住了這座城市,這座我們相識、相知、相戀的城市。”</br> 這座城里,有著太多的記憶,每一段,都彌足珍貴。</br> 就在這時。頭頂上忽然傳來咔擦一聲脆響,一根很粗的樹枝掉下來,落在了我的手中。</br> 我滿臉驚訝,鎮魔樹:“這是我給你的獎賞,從今天開始,你不用保護我啦。我有自保的能力。”</br> 正著,忽然一頭長得像狗的異獸跑過,它的樹根猛地破土而出,將那頭異獸勒死,然后拖進了地底之中。</br> 鎮魔樹一旦成年,實力十分強悍。別是戈宇那樣的神級后期,就是地仙,也得對它禮讓三分。</br> “謝謝你,小樹。”我輕輕摩挲著樹干,道,“我該走了。這里就交給你了。”</br> 樹枝垂下,輕輕地撫摸我的腦袋,然后,我聽見它輕輕地:“再見。”</br> 再見。</br> 我轉身離開,一座二十米的高墻拔地而起,頂上還要拉出將近十米的電網,特殊部門還請了很多陣法大師,在墻上繪制陣法。</br> 又花了整整一年,才將整座山城市的異獸給逐漸清理干凈,經過這次末日災難,這座城市因禍得福,靈氣濃郁了許多,住在這里的居民身體會漸漸便好,延年益壽。</br> 很多異人都想方設法搬過來,修煉起來,也能事半功倍。</br> 不到兩年,這座城市又變得繁華起來。</br> 我依舊住在那座別墅桂苑之中,因為靈氣充盈的緣故,院子里的靈植開得特別好,那一叢從桃花源里帶回來的昆山夜光也開花了,一朵朵花團錦簇,不媚不俗,高潔閑雅。</br> 我坐在客房的架子床邊,用毛巾輕輕擦洗唐明黎的手指。</br> 兩年了。那塊玉石維持著他的身軀不腐,我也想法子治好了他身上的傷,然而心臟是長不出來的,靈魂也再也尋不回了。</br>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還在堅持什么。</br> 他的手指很長,骨節分明。依然還如活著時一樣,只是再也沒有體溫,只剩下一片冰冷。</br> “明黎,我已經突破了九品巔峰,只差一步就能晉升神級。”我輕聲,“等我將來飛升的時候。也帶著你一起走好不好?不定仙界有辦法,能重新凝聚你的靈魂呢。”</br> 他沒有回答我,也不可能回答。</br> 我輕輕嘆了口氣,將他的手塞回了被子中。</br> 本來一個清潔咒就能將他清洗干凈,但我還是習慣自己動手,當我的手指輕輕劃過他的肌膚之時。就好像他還活著一般。</br> 從房間里出來,李木子穿著一件休閑服,站在門口,道:“師父,首都那邊又來了人,一定要見您。”</br> 我皺起眉頭,道:“又是那個百里家?”</br> 李木子點了點頭,道:“來人,他們家的大小姐快不行了,請你看在那是一條性命的份上,去救那位大小姐一命。”</br> 我皺起眉頭,不是我不愿意救人。只是這件事沒那么簡單,涉及到首都頂級世家之間的爭斗,我并不想卷進去。</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