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尹晟堯趕到的時候,正好看見那艘巨大的游輪緩緩地沉入了海底,四周海面上漂浮著無數的幸存者,但沉船所形成的旋渦卻將他們不停地往海下吸,他們拼命地掙扎著,一幕幕的悲劇在這大海之上不斷上演。</br> “快救人!”我大聲道。</br> 尹晟堯卻一臉凝住,按住我的肩膀,道:“它來了。”</br> 我抬起頭,看見一道暗光從沉船之中飛了出來,停在了我們的面前。</br> 那是一個長得很可愛的少女,十歲左右,有著一頭漂亮的黑色長發,身上穿著粉紅色的紗裙。</br> 但是,她的身上沾滿了鮮血,血液噴濺在她的臉上,將她原本就很白的皮膚映襯得更加慘白。</br> 她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唇邊的鮮血,隨即惡心地吐了出來,道:“人類的血液怎么這么難喝,里面全都是雜質,當年人類的血多純粹啊,清純甘美。”</br> 尹晟堯目光森冷地盯著他,召喚出了黑色的長劍,我也召喚出了蝶戀花劍,打算跟它拼命。</br> 它卻冷冷一笑,說:“兩位,你們想要跟我動手?”</br> 它手一動,海面上就出現了一個旋渦,將十來個幸存者吸了進去。</br> “下面還有上百個活人。”它陰笑道,“你們要是敢動手,我會將他們的命全都收走。”</br> 尹晟堯冷笑一聲,道:“殺你一個,只犧牲一百多人,賺到了。”</br> 它陰測測地笑道:“就憑你們兩個,就想殺我?”</br> 大海之中忽然沖起兩道巨大的旋渦,如同龍卷風一般,將無數的幸存者卷入,天空中烏云層層疊疊,遮天蔽日。</br> 尹晟堯眉頭深鎖,立刻收起長劍,召喚出了東華大帝的玉璽,那兩股龍卷風被生生地禁錮住,卻無法讓它消失。</br> 那魔族陰森地說:“原來是東華大帝的傳人,只可惜,你修為太過低微,根本無法使用玉璽的真正力量。”</br> 尹晟堯冷聲道:“對付你足夠了。”</br> 魔族陰笑一聲,忽然道:“小姑娘,別白費心機了,七龍禁魔陣是困不住我的。”</br> 我心中一震,本來尹晟堯與它正面對抗,吸引它的注意力,而我拿出陣盤,偷偷布下七龍禁魔陣,將它一舉拿下。</br> 沒想到,它早就發現了。</br> 它忽然側過頭,雙眼一瞪,我便聽見喀拉一聲脆響,手中陣盤居然出現了一條深深的裂縫。</br> 我大為震驚,這個魔皇肉身腐敗,不得已附身在人類身上,居然都會有這么大的力量。</br>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今天我們是殺不了它了,當然,它也沒辦法殺了我們。</br> “咱們來做個交易如何?”它說,“我對奴役人類沒興趣,飛升才是我所追求的大道。今日你們放我離開,我便絕對不會介入你們和其他魔族的爭斗,如何?”</br> 尹晟堯冷聲道:“我憑什么相信你?”</br> 它說:“我以我的大道發誓,若有違背,永世困于這低等級的位面之中,永不能飛升。”</br> 尹晟堯盯著它看了半晌,手一揮,收起了玉璽,那魔族微微一笑,龍卷風落在海面上,原本波濤洶涌的大海也恢復了平靜。</br> “不知閣下高姓大名?”尹晟堯問。</br> 它側過頭,說:“我的名字已經許久沒有人提起了……飛絮,多年之前,我似乎用過這個名字。”</br> 說罷,它化為一道暗光,消失在黑夜的盡頭。</br> 我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驚道:“原來他就是魔皇飛絮!”</br> 尹晟堯看向我:“你知道他?”</br> 我點頭道:“是我們神族祖先的記憶。我這位祖先曾在全球旅行。他在東南亞曾經遇到過一個魔族,那個魔族不像別的魔族一般,奴役人類,隨意屠殺人類,而是躲在海底不停的修煉。他看不起地球,覺得這里全都是寫弱智低級的生物,他的夢想是飛升。”</br> 尹晟堯沉思道:“魔族是無法飛升到天界的,古時候也的確有魔皇飛升的說法,但能夠飛升的少之又少。”</br> 我聳了聳肩,說:“或許他們飛升的是另外一個更高等級的位面吧。”</br> 三千大千世界、每個大千世界中又有三千小千世界,或許魔族所飛升的,是一個適合魔族生存的天堂般的世界。</br> 我們將活下來的幸存者們救了起來,將他們送回了妲羅城,在城里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登上了回國的飛機。</br>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伊曼親王居然親自來送我們,他穿著一身便裝,從黑色的加長轎車之中走了下來,夏里夫跟在他的身側。</br> 尹晟堯有意無意地擋在了我的面前,冷冷道:“親王殿下,還有什么事嗎?”</br> “兩位為我們妲羅城除掉了兩個心腹大患,是我們妲羅城的恩人,我是特意來感謝二位的。”伊曼親王語氣很恭敬,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說:“我們妲羅城別的沒有,海邊風光很秀麗,如果兩位不嫌棄,可以經常來游玩,我們妲羅城上下十分歡迎。”</br> 我正要說話,卻聽見尹晟堯道:“不必感謝,我們是要收費的,等著我們的賬單吧。”</br> 說罷,他伸手攬住了我的腰,對我溫言細語地說:“君瑤,我們走吧。”</br> 我點了點頭,伊曼親王望著飛機起落架緩緩收起,無奈地嘆了口氣。</br> 我坐在飛機上,望著外面云卷云舒,有些入神,卻聽見尹晟堯忽然說:“那個伊曼親王……喝過你的血?”</br> 我愣了一下,說:“你怎么知道?”</br> 尹晟堯有些無語,道:“如果換了別人,你恐怕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他。”</br> 我嘴角抽搐了兩下,的確,喝過我血的人,我本能地就把他們當成了自己人,對他們就要寬容許多。</br> 我忽然想到,我的血讓喝過的人對我有好感,無法傷害我,會不會對我也有同樣的影響?</br> 只是影響沒有那么大?</br> 見我沉思著不說話,尹晟堯眼底閃過一抹陰霾,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只盒子,遞到我的面前,道:“好了,別想那么多了,來,吃點東西吧。”</br> 我打開盒子一看,里面居然是一盒子點心,做得很精致,全都是蟠桃的圖案。</br> “這是在哪里買的?”我忍不住問,“做得倒是挺精致。”</br> 尹晟堯的眼神有些飄忽,說:“前些天煉藥,靈植有富余,便做了一些糕點,免得浪費。”</br> “你做的?”我驚了,這水平絕對不輸給米其林酒店的頂級大廚啊!</br> 尹晟堯臉頰浮起一抹可疑的紅暈,說:“那個……隨便學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br> 我捻起一塊糕點,嘗了一下,口中滿溢著蟠桃的甜蜜清新味道,甜而不膩,非常美味。</br> 我吃了一塊,還忍不住舔了舔手指頭,道:“只做了蟠桃味?沒有其他口味的?”</br> 尹晟堯說:“我們種在院子里的桃樹還要等兩年才能結出果子。”</br> 我愣了一下,想起他曾對我的承諾:春天可以賞桃花,秋天就可以吃樹上所結的蟠桃。</br> 所以,今年沒有蟠桃吃,就給我做蟠桃味兒的糕點嗎?</br> 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翹起,將盒子里的糕點一掃而光。</br> “這里有碎屑。”他伸出手,在我唇邊抹過,然后放進了口中。</br> 我心頭微熱,一時沖動,起身在他唇邊印下一個淺淺的吻,如同蜻蜓點水一般,碰了一下又立刻離開。</br> 他愣了一下,隨即一陣狂喜,但臉上卻只是露出一道淡淡的笑容,伸手按住了我的手。</br> 他的笑容……居然有些羞澀。</br> 我也莫名地羞澀起來,低下了頭,沒有將手抽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