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該何去何從?</br> 其實,我雖然有著本體的所有記憶,但對唐明黎和尹晟堯并沒有多深的感情,聽說他離開了,也不過是稍微失落了一下而已。</br> 那些感情,本來就不屬于我啊。</br> “師父。”李木子小心翼翼地問我:“你今后有什么打算?”</br> “我……”我正要開口,忽然天空中一聲驚雷。</br> 我們三人都渾身一震。</br> 此時的山城市,天空中烏云壓城,雷聲滾滾,一派末世般的恐怖景象,大風席卷了整個城市,將鬧市區的大樹都掀了起來。</br> “是劫云!”李木子驚呼一聲,道:“我的飛升雷劫要來了?”</br> 向東陽搖了搖頭,道:“不,那是師父的雷劫。”</br> 李木子更加驚訝,道:“師父的分身……也達到了神級巔峰,可以飛升了?”</br> 我說:“我雖然是本體分裂出來的,但和本體還有聯系,我的修為會隨著本體的增長而增加。現在的本體,修為應該很高了吧。”</br> 說罷,我縱身而起,朝著那重重疊疊的劫云飛了過去,第一道劫雷也隨之落下,重重地打在了我的身上。</br> 九重劫雷雖然很強,但我輕輕松松就撐過去了。</br> 我現在的實力,應該不僅僅是神級巔峰了,至少應該是仙人級別,而本體,想來應該突破了天仙吧。</br> 九重雷劫之后,一道白光從天而降,落在了我的身上,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接引之光,我緩緩朝著天空飛去,低頭朝下望了一眼,山城市的人們都跑出來看我飛升,一時間萬人空巷。</br> “又有人飛升啦?咱們山城市真是個風水寶地呢,這一二十年,飛升的人真多。”</br> “就是啊,住在山城市里,連命都要比別的地方活得長。”</br> “是啊,咱們山城市的高壽老人真多,最長壽的普通人快一百一十五歲了吧。”</br> 最后,我看向那兩個為我送行的弟子,朝他們揮了揮手,木子也快要飛升了,我會在天界等著他們。</br> 世界忽然變成了全白,我閉上了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從一汪白色的池子中浮了起來。</br> 我低頭看了看那池子,里面的水全是白色的,還冒著縷縷的白煙。</br> 這就是傳說中大名鼎鼎的飛升池!</br> “君瑤,你來了。”</br> 我回過頭,看見一個穿著樸素的青色長袍的男人站在飛升池邊。</br> “師父!”我連忙上前見禮,他搖了搖頭,道,“不必多禮了。”</br> 我猶豫了一下,說:“師父,我只是個分身,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能夠做您的弟子……”</br> 天帝笑了,道:“你就是元君瑤,元君瑤就是你,本就是我的弟子,還分什么本體、分身?”</br> 我想了想,說:“本體還活著,總要區分我們倆才行,師父,我打算改一個名字,求師父賜名。”</br> 天帝沉吟了片刻,說:“也好,這樣吧,我就賜你一個名字,就叫元君琳吧,琳,也是美玉的意思。”</br> 我滿臉高興,朝著他行了一禮,道:“君琳參見師父。”</br> 他微笑著將我攙扶了起來,道:“走吧,君琳,我給你準備了一處洞府,你去看看,缺什么盡管和師父說。”</br> 我奇道:“師父,您知道我要飛升了?”</br> 天帝笑道:“為師之前卜了一卦,算到你要飛升成仙了,便先一步準備妥當。”</br> 我興奮地說:“多謝師父。”</br> 在師父的帶領下,我來到了那座洞府。</br> 這座洞府離凌霄殿很近,在一座神山之上,那神山上還居住了好幾位仙人,都是無極大羅金仙,師父為我一一介紹了那些仙人,他們對我都很客氣。</br> 走進這座洞府,里面的陳設很樸素,但是十分雅致,該有的東西應有盡有,靈植放了整整一屋子。</br> “怎么樣?”天帝問我,“喜不喜歡。”</br> “喜歡。”我點頭道,“謝謝師父!只是……讓您破費了。”</br> 天帝笑道:“你是我的弟子,就如同我的兒女晚輩一般,我自然要給你最好的。”</br> 他與我喝了一杯茶,便回了凌霄殿,我坐在蒲團上,望著窗外的云卷云舒,心中還是有些悵惘。</br> 其實我知道,師父對我的感情,其實是因為對本體的歉疚。</br> 這一切,其實都不是我的。</br> 雖然明明知道的,可是心里還是很難過。</br> 就在這時,忽然外面有人敲門,我打開一看,愣住了。</br> 居然是上官允。</br> 他也已經飛升了,此時的他,穿一身黑袍,頭發也留長了,披散在腦后,讓他更加的仙風道骨。</br> “上官……”我話還沒有說完,他忽然張開雙手,一把將我抱進了懷中。</br> 我腦中有些發懵,他卻抱得很緊,緊得就想要把我揉進身體之中。</br> “君瑤,時隔三十多年,我終于又見到你了。”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濃郁的情感。</br> 興奮、愉悅、難過、悲傷、不舍。</br> 仿佛他所有的情感都在這一刻迸發了出來。</br> “你弄錯了。”我輕輕推開他,說,“上官……先生,我叫元君琳,不叫元君瑤,她是本體,而我是分身。”</br> “不,你就是她。”上官允固執地說,“分身也是她!”</br> 我沒有跟他爭執,說:“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嗎?”</br> 他張了張嘴,卻有些迷茫。</br> 他只是一聽說我飛升了,就激動地趕來見我,至于見到我之后要說些什么,做些什么,卻沒有想好。</br> 我笑了笑,道:“等你想好了再來吧。”</br> “你也愛著唐明黎和尹晟堯嗎?”他忽然問。</br> 我愣了一下,道:“他們是本體的,我不愛他們,也不該愛。”</br> 上官允眼睛一亮,說:“那……我有機會嗎?”</br> 我猶豫了一下,說:“上官先生,我才剛醒來沒有多久,暫時還不想去思考那些東西,希望你能夠體諒。”</br> 他沉默了片刻,道:“我……有機會嗎?”</br> 我有些糾結沉默了好一陣,才開口道:“上官先生,請回吧。”</br> 雖然我沒有正面回答,但已經給出了答案。</br> 他的臉上染上了一層寒霜,在我身后道:“君……君琳,我不會放棄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br> 我關上了洞府的房門,心中是一團亂麻。</br> 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還沒來得及喝,敲門聲又響了起來。</br> 這次,竟然是一個仙女。</br> 我愣了一下,覺得這位仙女很眼熟。</br> “您是……”我仔細想了想,恍然大悟,“您是南溟夫人?”</br> 那位仙女雍容華貴,身上雖然只穿了一件樸素的藍色長袍,上面只有淡淡的暗花,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花紋,頭上也只是簡單綰了一個發髻,插了一支水晶發釵,簡單得和到處金碧輝煌的天界有些格格不入。</br> 但是,她身上的光彩,卻讓人目眩神迷。</br> 她就是和凝的妻子——南溟夫人!</br> 和凝曾用秘法在火焰之中尋找她的蹤跡,我就在那團火中見過她的容貌,一見就忘不了。</br> 她……也是我的祖先。</br> 我連忙見禮,被她攔住了,道:“姑娘,咱們就不要行這些虛禮了,請我進去喝一杯茶吧。”</br> 我連忙側身讓開,將她請進來,又朝著外面望了望,奇怪地問:“和凝呢?”</br> 南溟夫人在羅漢床上坐了,我連忙為她倒上了一杯靈茶,她一邊品茗一邊說:“和凝……他應該很恨我吧。”</br> 我忍不住問:“夫人,說起來,我也算是你們的后代,當年……你們到底是怎么回事?”</br> 南溟夫人沉默了片刻,說:“當年,我做了一個選擇。”</br> “什么選擇?”我問。</br> “選他,還是選我的兒子。”南溟夫人的臉色很平靜,就像在講別人的故事,“其實,我們這一族,和神族的屬性是相克的,我們結為夫妻沒有關系,但不該生下后代。那個時候,我們并不知道,我兒子出生后,我漸漸發現,他得了一種怪病,那種病會要了他的命。”</br> “我回到了族中,找到了長老,當年我和和凝成親之時,長老就勸阻過我,不過我沒有聽。”</br> “他告訴我,他有個方子,能夠治好我兒子的病,但是兒子不能再與父親見面,一旦他們隔得近了,兒子的怪病就會復發,到時候神仙難救。”</br> 我更加不明白了,道:“那您為什么不告訴和凝真相呢?”</br> “告訴了他,他會更加痛苦。”南溟夫人道,“我寧愿他以為我變了心,也不愿意他內疚傷心一輩子。”</br> 我無言。</br> 沉默了一陣,我說:“既然您打算瞞他一輩子,為什么要告訴我呢?”</br> 她抬起眼瞼,深深地望著我,說:“因為你是我的后代,你有權知道真相。”</br> 她頓了頓,看向窗外,道:“三十年前他來找我,我說是我變了心,他大為震怒,拂袖而去,不知去了何方,也好,這次,他總該死心了。”</br> 說罷,她喝盡了杯中的殘茶,起身笑道:“這個秘密在我心中存了這么久,現在終于輕松了。”</br> 我將她送到門口,見她落寞的背影,心中不知為何竟有些隱隱作痛。</br> 和凝一直想問她,她到底愛不愛他。</br> 這一刻,我終于知道,她愛他極深。</br> 深到愿意永遠背負這一切。</br> 這就是愛情啊,我的本體——元君瑤,不就愿意為了東岳遠走他鄉嗎?</br> 我正要緩緩關上門,卻突然聽到一聲驚喜的大叫:“姐姐!”</br> 我一怔,抬眼望去,很多人駕著云彩朝我的洞府飛來,一個個都興高采烈。</br> 沈安毅、姬飛星、白寧清、皇甫蓮華、竇麟、黃山君、九靈子、黃盧子、云霞仙子……</br> 至少,我還有這么多至親好友。</br> 對我來說,這就足夠了。</br> 我將洞門大開,臉上帶著和熙的微笑,說:“你們來得正好,爐子上煮著的茶,已經好了。”</br> 全文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