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晴兒能去便是能去的。”
    蘇太師緩緩的轉頭，主母的眼神過于凌厲，他不敢去想，當年的主母，究竟是如何模樣了。
    “她去與不去，都不是你能做決定的。”
    主母淡淡的語氣讓蘇太師黑了臉，他這一生，不管做什么事情，似乎只要遇見這個女人，就會極其的不順，是的，極其的不順。
    他討厭這個女人，很討厭，同時，也……極其羨慕這個女子。
    從第一眼見到主母，她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笑靨如花，世人都稱柔公主是這世上最美最受寵愛的公主，當他見到她的時候，他才知道，什么叫天差地別。
    那個時候的柔公主，身上都像是帶著光一般。
    他遇見她的時候，是他最后一輪殿試，皇上在皇位上一臉威嚴，這個小女孩闖進來，他以為這樣沒規矩會被皇上直接處死。
    可是，事實上，皇上笑了，那樣一個威嚴的人，突然就笑得那樣的溫暖，到現在蘇太師都記得，這個女孩在皇上面前的肆無忌憚。
    當女孩轉過頭來的時候，蘇太師發誓，他看到柔公主眼里的光了，當真是光，那樣奪目的光，讓蘇太師自慚行愧，內心骯臟太多的人，是見不到這樣的光的，救贖也是不行的。
    而這個女孩，從那以后，不管他去哪里，她都跟著。
    “厲哥哥，你說這桃花何時才會開呢？”
    蘇太師猛的驚醒，帶上蘇太師這個名號太久了，竟都不記得自己當初的名字了，蘇厲，這個名字，是蘇老將軍起的。
    蘇厲是將軍府唯一的后代，蘇老將軍第一次見蘇老夫人生下他的時候，便再也不允許蘇老夫人生下另一個孩子，這種疼，他寧愿自己一個人承受，也不愿意蘇老夫人承受。
    所以，自小，蘇老將軍就看不慣蘇厲，能動手就絕對不動口，世人都以為，生為將軍府唯一的嫡子，日子定然是天上人間的，但是，都錯了。
    蘇厲自小被蘇老將軍逼迫著練習武功，但是，蘇厲不喜歡，他比較喜歡安靜一點的東西，比如，看書。
    蘇老夫人倒是極其允許蘇厲看書的，她可是不想蘇厲跟蘇老將軍一樣，以后天天面臨著生死攸關的事情，所以，在蘇厲十八歲那一年，成為了那一年的狀元。
    而那一年，主母十四歲。
    那個時候的主母，性子同蘇素錦一模一樣，迷迷糊糊的，又極其傻氣，在她身上，所有人都會感覺到，什么是安心。
    也是，皇上那樣寵到大的女孩，若是學會了什么叫心計，怕才是真正的說不過去吧。
    而那個時候，只要蘇厲進宮，這個女孩便會纏著他，他知道這個女孩想要什么，也知道這個女孩喜歡他，但是，他不喜歡她，也不能喜歡他。
    皇上說過，讓他離柔公主遠一點。
    他遠記得，那個時候，他吼了柔公主，然后……她哭了。
    “厲哥哥，你可愿意娶我？”
    蘇厲看著一臉梨花帶雨的柔公主，心中一動，這個女孩，分明像是天上的星辰，如今，卻像是隕落的繁星。
    蘇厲鬼斧神拆的點了點頭，他……或許……是……喜歡上……這個姑娘了。
    蘇厲最討厭柔公主了，也……最喜歡柔公主。
    蘇太師連看主母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當年的事情，都過去了，而如今，蘇厲早就已經死了，留下來的，是蘇太師，一個形同虛設的蘇太師。
    “是皇上要見見這個所謂的京城第一才女，主母還是不要計較了。”
    蘇太師說完便是上了馬車，他愛這個女人，這么多年了，他都以為他忘了，而現在看來，不僅是沒有忘，還日愈深刻。
    主母以為他愛的是三姨娘，所以才對她如此模樣，其實，不是的，三姨娘不過是個幌子，蘇晴兒也不過是個幌子，如此寵愛蘇晴兒，其實是做給那個人看的。
    為的，就是保住蘇素錦和主母的安全。
    那一年，那場癔癥，他現在都不敢想，若是他不低頭，怕是那些人，直接就對柔公主下手了吧。
    柔公主身上牽扯著太多的東西，當初，皇上就是怕蘇太師保護不了柔公主，才一個勁的阻止他們。
    而現在，事實證明，皇上是對的，他確實，沒有能力保護好柔公主。
    當初皇上不見柔公主，其實，并不是氣她，而是，那個時候的皇上，已經是掌握不了太多的權利了，若是見柔公主，怕是柔公主早就活不下去了吧。
    “皇上？”
    主母臉上滿是疑惑，這個所謂的二皇兄，她其實，并不了解他。
    但是既然蘇太師這么說，定然就是皇上說的，蘇晴兒去不去，其實當真與她無關。
    蘇晴兒回頭對著主母微微一笑，蘇素錦心中滿是不安，蘇晴兒，到底要做什么？
    一個時辰，馬車便是到了，蘇素錦看了看浩浩蕩蕩的皇宮，緩緩的跟在主母身后，不敢斜視。
    蘇素錦緩緩的看了看蘇晴兒，蘇晴兒顯得便是過于放松了，就像是……就像是來過皇宮。
    蘇晴兒作為蘇府長大的庶女，按理說，第一次進宮，遠不能像蘇晴兒這般輕松至極，怎么說也應該跟蘇素錦一般，戰戰兢兢吧。
    所以……蘇素錦有些確定，蘇晴兒來過皇宮。
    可是，為什么來，又是誰招進來的，是……有人要動手了么？
    “蘇家，蘇老將軍，蘇老夫人，蘇家主母，小將軍蘇陌，四品文官蘇靖，蘇家嫡女蘇素錦，蘇家庶女蘇晴兒到。”
    皇上同皇太后已經是正襟危坐的在高臺上坐著。
    蘇素錦緩緩的抬頭，皇上是一個算不得英俊之人，就同主母一般，主母其實也不是美得驚人的人，但是，她們身上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便是氣魄。
    一種讓人看到不自覺的氣魄，不過，主母身上帶著的是一股飄然的氣魄，而皇上，則是帶著皇族壓迫的氣息。
    而皇太后，臉上滿是慈祥的笑容，但是這股笑容里面，怎么也掩飾不住戾氣，皇太后……不是一個善輩。
    “臣（臣女、妾身）叩見皇上、皇太后，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祝皇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蘇素錦一行人全部都跪了下去，蘇素錦也是按照之前乳母教導的，一個動作都不差的做了下去。
    “都請起吧。”
    皇上的聲音，莫名的讓人心中一顫，蘇素錦緩緩的起身，緩緩的抬頭看了看皇上，而此時的皇上，眼中，全是主母。
    “鄭聽說，皇妹也是來了？”
    皇上的臉上全是笑意，蘇素錦卻是心中一顫，皇上的眼睛里面，可是一點笑意都沒有的，皇上……不喜歡主母。
    “妾身在。”
    主母緩緩的走上前幾步，皇上滿意的點了點頭，眼中滿是惡意的笑容。
    皇上在高興，可是，在高興什么呢？
    蘇素錦眼睛一亮，她記得，主母以往是先皇最寵愛的公主，而二皇子，不過是一個先皇放養的一個皇子，見到主母這幅卑躬屈膝的模樣，二皇子的心中有一種變態的滿足感？
    蘇素錦苦笑，也是，先皇最寵愛的公主，在旁人眼中，當真是什么都不是的。
    在蘇太師眼中是這樣，在二皇子眼中，也是如此。
    不過蘇素錦可是記得，因為主母當年過于受寵，所以當初皇宮中的人，都極力的討好這個公主，所以，二皇子定然也是不例外的，而如今，是有報復的快感？
    “鄭可是許久沒有見過皇妹了，聽聞皇妹在蘇府身體不大好了。”
    皇上似是關心的話語，蘇素錦卻覺得反感至極，母女連心，蘇素錦是第一次見皇上是，所以，這些感覺，主母定然也是有的。
    “妾身是身子一直不大好，所以久待祠堂，大抵也是不對的，早些日子是該進宮來見皇兄的。”
    主母一臉慘白，這個二皇兄，其實，在她的心中，一直是一個很溫柔善意的人，而現在看來，不過是因為曾經她的身份罷了，現在的皇上，哪里還有當初那個翩翩公子的感覺。
    物是人非，大抵也是這樣的感覺。
    “不過也是皇妹身子不大好，也怪不得皇妹，鄭聽聞，蘇家嫡女蘇素錦也是到了？不知，是哪一位？”
    蘇素錦心頭一震，便緩緩的走了出去，站在主母的身后。
    “臣女叩見皇上。”
    蘇素錦又是磕了頭，一副極其有規矩的感覺。
    “起來吧，抬起頭來，讓鄭看看。”
    蘇素錦眉頭一皺，隨即緩緩的抬起頭，蘇素錦肯定，皇上在見到她臉的一瞬間，有些失神。
    “像，當真是極像，同當年的皇妹，一模一樣。”
    一樣表情，一樣的感覺，一樣的……眼睛里面帶著光，那種，讓人自慚行愧的光。
    “素素是主母的女兒，自然是極像的。”
    蘇老將軍的笑聲瞬間將皇上的思緒抽了出來，看到蘇素錦，他會想起當年那個對他極好的女孩，這世間，他最放不下的是柔公主，最討厭的，也是柔公主。
    蘇老將軍功高蓋主，自然是不怕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