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婢 !
“你胡說八道什么呢!”
雙錦的話音還未落下,卻是一下子激得繡冬跳了起來開口反駁,“你當吉祥像你一般每日里便想著偷懶呢!”
“我哪里胡說八道了,我起來的時候,吉祥的確是還躺在屋里。”
雙錦本來也是被寵壞的孩子,先前對于繡冬的冷言冷語常常忍耐,也不過是因為陳嬤嬤的囑咐,讓她在常大娘面前留個好印象的緣故罷了,這會兒聽著繡冬這番話,哪里還忍得住,連忙開口反駁著。
不過,繡冬卻是沒心情和雙錦吵了,聽著雙錦這般說,她與常大娘面面相覷,都覺得里邊有問題。
若非真的是身體不好或者其他原因,吉祥是絕對不會賴床不起的。
繡冬忍不住擔憂的開口道:“吉祥是不是生病了?”
常大娘也是沉著臉若有所思,反倒是雙錦聽著繡冬這般說,臉上卻是笑了起來,神秘兮兮道:“才不是呢,昨日,吉祥還是好好的呢!”
雙錦正想要將昨日三爺牽著吉祥的手將吉祥送回屋這事兒說出來時,卻好像想到了什么,只是神秘的笑了一下,也沒有說出來,反而對常大娘開口道:“常嬸兒,我去豐嵐園里找我娘了。”
雙錦方才神態的反常,其實非常的明顯,不過在這會兒,常大娘和繡冬都沒什么心思去顧及她,聽到她的話,常大娘也只是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便讓雙錦離開了。
常大娘本來想親自去看吉祥的,不過這會兒快到午膳的時間了,廚房里一時半會兒,她也是缺不得,只能夠讓同樣擔憂著的繡冬拿了吃食去看吉祥。
繡冬到了吉祥的屋子時,果然如雙錦所說,吉祥這會兒還正睡著。
因為被子半蒙著臉,繡冬一時半會兒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她將手中的東西先放到了桌子上,而后輕手輕腳走到了吉祥的鋪蓋邊上,伸手微微拉下了吉祥遮臉的被子,輕聲叫了一聲:“吉祥?”
這一聲,并未將她喚醒,不過也是讓吉祥輕聲呢喃了一下,而繡冬伸手探了探吉祥的額頭,倒是并未發現她有什么異樣,于是放了心,伸手推了推吉祥。
這才將吉祥給推醒過來。
而吉祥睜開眼睛的時候,繡冬才發現了吉祥的異樣。
吉祥的模樣瞧著,似乎沒精打采了許多,一雙原本十分靈秀的眼睛此時有些浮腫,而臉上也有幾分蒼白。
“哪里不舒服嗎?這是生病了。”
繡冬又是探了探吉祥的額頭,一臉擔憂的說著。
吉祥乍然被叫醒,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真說生病倒不至于,不過昨天晚上,她幾乎是一宿都未合眼,又是控制不住流了好長時間的眼淚,直到天兒微微拂曉之時方才閉上眼睛。
不過,吉祥這個時候倒是寧愿自己生病,至少可以不用再去面對那些讓她苦惱的事情。
至少,這個時候,她還能夠逃避一陣子。
這般想著,吉祥卻是順著繡冬的話輕聲道:“繡冬姐姐,我頭有些暈,還想再睡會兒。”
繡冬聞言,哪有不信,連忙開口道:“果然是生病了,還是請大夫過來瞧瞧吧。”
說著卻是要出門去尋大夫的架勢,而吉祥聞言,連忙拉住了繡冬的手阻止道:“繡冬姐,不要了,我只是有點頭暈,睡會兒便沒事了。”
見到繡冬一臉的不贊同,吉祥只好退了一步輕聲道:“如果我睡醒了還難受,到時候再請大夫也不晚。”
“好吧!”
繡冬見著吉祥一臉堅持,也有些無可奈何。
不過她還是開口道:“那你先用點吃食再睡,免得餓壞肚子。”
“嗯。”
雖然并未有什么胃口,不過吉祥還是乖乖的接過了繡冬送上的吃食。
“你說什么,三爺看上吉祥了!”
陳嬤嬤瞪大了眼睛,一臉震驚的看著雙錦。
而雙錦沒料到自己這話兒竟然會給陳嬤嬤這么大的反應,臉上也是有些害怕,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輕聲道:“是啊,昨夜,三爺就這樣牽著吉祥的手,將她送到房間門前的,我剛好看到了。而且三爺和吉祥說話的樣子,特別溫柔。”
雙錦一邊用自己的左手和右手牢牢交握在一起示范著,一邊臉上激動的說著。
“三爺怎么會看上吉祥那丫頭!”
陳嬤嬤心里嘀咕著,這會兒卻是沒有心情去看雙錦給她的演示。
其實,袁叔萬會看上吉祥這事兒,真的算不得稀奇。畢竟,吉祥那張臉,的確是足夠打動任何一個男人。而且當年袁叔萬將吉祥調入書房里領差事的時候,陳嬤嬤也是有這般想過。
再之后,吉祥一直都是袁叔萬身邊唯一伺候的丫鬟,加之吉祥那張臉太容易讓人誤會,其實府里上上下下,也都有在猜測著吉祥是不是早就在袁三爺房里伺候著了。
但是陳嬤嬤卻是清楚的知道,袁叔萬和吉祥之間是清清白白的,更何況,雙錦也與她說過,她和吉祥剛剛到玄玠居的時候,袁叔萬便已經警告過二人不可有任何的奢想,日后自會給她們賜下合適的姻緣。
也因為這些因素,陳嬤嬤的心里未嘗不是多次嘲諷的想過:吉祥就算是長了一張好臉又能夠如何?碰上一個不解風情的主子,不是最后照樣還是得和其他丫鬟一樣,甚至以后的姻緣還比不得雙錦的。
也因為是有這方面的原因,陳嬤嬤對于吉祥,心里其實也一直有輕視的心里在。
可是她卻是沒有想到,雙錦轉頭便給她帶來了這么一個消息。要知道,就在不久前,她還對吉祥說了那么一番話。
陳嬤嬤心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有一些后悔,早知道吉祥和三爺已經有了私情,她就不應該與吉祥將臉面給撕開,至少,她再緩一緩,等吉祥和三爺的事情傳開了,她再說雙錦與常寧的事情。
可是到底事情已經做下,也不可能再后悔了。
陳嬤嬤想了想,對雙錦輕聲道:“你沒將吉祥這事兒與其他人說吧?”
“沒……”
雙錦搖了搖頭,輕聲道,“本來想和常嬸和繡冬她們說的,不過想了想,還是先來和娘說了。”
其實雙錦本來是打算直接說出來的,不過這事兒牽扯到了袁叔萬,六年前的事情,其實對于雙錦還是心有余悸,雖然她說起話來還是很少有顧忌,不過一旦話題涉及到了袁叔萬的,她便會小心許多。
而陳嬤嬤聞言,卻是笑著拍了拍雙錦的肩膀,開口道:“這事兒你做的對,也千萬不要與其他任何人說。”
至少,在袁三爺還未真正給吉祥名分之前,她還可以看看,自己可以從中做些什么。
不過,陳嬤嬤卻是知道,恐怕吉祥一個姨娘的名分,已經是板上釘釘跑不掉了,畢竟袁三爺這么多年了,身邊都沒有一個女人,卻突然看上了吉祥,或者說是早就看上了,還能夠虧待得了她嗎?
這運氣,可真是夠好的。
陳嬤嬤心里有些忿恨的想著,看著雙錦那張僅僅只能夠說是五官還算端正的臉蛋,輕輕嘆了一口氣。
只是,這邊陳嬤嬤小心叮囑著雙錦莫將事情傳出去,而轉頭,袁三爺與吉祥的事情,全是傳的府里人盡皆知,甚至恐怕連宮里都要知道即將成為宰相的戶部尚書袁大人對于自己貼身婢女有多寵愛之事了。
竟然為了一個小小婢女,讓人遞了牌子去宮里請了太醫出來看病,還不就是寵到了心眼里了。
要知道,就是尋常的官宦夫人生病了,都甚少會遞牌子去宮里請太醫出來。
袁叔萬從宮里回來的時候,并未像往日一般,直接到自己的書房里,而是走到小徑上便改了路線,反而到了書房邊上的茶水間里去。
茶水間里倒是有人,但卻并不是吉祥,而是江風正低著頭在煮茶。
看到袁叔萬的時候,江風也是嚇了一跳,他根本沒想到袁三爺會鞠尊降貴突然來到小小的茶水間里。
但他并非是蠢人,一下子便想到了袁三爺是來看吉祥的,于是連忙開口道:“方才廚房的繡冬姑娘給吉祥姑娘請了假,說吉祥姑娘生病了,今日伺候不了三爺了。”
“生病了?”
袁叔萬聞言,若有所思,嘴角卻是輕輕一笑,直接走出了茶水間。
仍然沒有回書房,而是徑直朝著昨日送吉祥回屋的路線走去,跟在袁叔萬身后的常福見了,臉上露出了一絲擔憂的神色,但他卻是一言不發,還是跟在了袁叔萬身后。
袁叔萬帶著常福行至半途之時,卻看到了一副沒精打采,甚至形象有些不得體的常寧正心不在焉的走著路。
他走到一半,看到袁叔萬的時候,臉上愣了一下,卻還是低頭輕聲喚了一聲:“三爺。”
袁叔萬只是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常福,也沒有說話,直接錯身走過了他。
常福有些無可奈何,看著臉上還有幾分茫然的常寧,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常寧站在原地呆呆的愣了許多,他原本也想朝著袁叔萬方才的方向跟上去,卻最終卻是選擇去了廚房的路。
袁叔萬走到了吉祥屋里的時候,吉祥仍然躺在床上,不過卻并沒有睡著,而是倚在了被褥上,低頭理著繡線。
房門被推開的時候,她也并沒有在意,只當是雙錦回來了,或是繡冬和常大娘來看她,她也是慢慢的抬頭看了一眼,而只這一眼,卻是將她嚇了一大跳,她下意識將被子緊緊的裹在了自己的身上,將身體也縮在了角落里。
袁叔萬推門進去后,便直接關上了門,也沒讓常福走進來。
等到他關好門轉頭看見吉祥這副樣子的時候,臉上忍不住失笑。
吉祥的樣子的確是有些好笑,只瞧著她將一床并不算厚的被子全部給裹在了身上,而身子又是縮成了一團縮在鋪位上的角落里,還未理好五顏六色的繡線黏在了她的腦袋上,她都未發現,反倒是恨不得將那床被子將整張臉都給捂住。
而袁叔萬每往里邊走上一步,吉祥便忍不住抖了一下。
直到袁叔萬走過了桌子時,吉祥卻是再也忍不住了,尖聲道:“三爺,您別過來了。”
袁叔萬看著吉祥被被子遮擋只露出的那半張小臉,卻越發顯得惶恐不安的一雙大眼睛時,卻并未停下腳步,反倒是輕笑著慢慢開口道:“江風說你生病了不能到書房伺候,我怎么瞧著,你反倒是中氣十足的模樣,莫不是如今躲我也跟當初躲袁伯鵬一樣,估計在裝病?”
“奴婢并沒有。”
吉祥只覺得自己這會兒真的被袁叔萬嚇得,連哭的心情都要沒有了。
她也感覺到自己語氣太過于激動,也是唯恐因此惹怒袁叔萬,只能夠又緩了聲音輕聲道:“三爺,奴婢如今衣冠不整,您莫過來了。”
其實吉祥如今也并不僅僅是懼怕袁叔萬再對她做親密舉止不讓人過來,還有一個原因卻是她如今身上真的只著了睡覺用的中衣,夏日中衣,薄薄一層,幾乎將她的身形勾勒無疑了。
袁叔萬聞言,反倒是再次笑了起來,他直接走到了吉祥的身邊坐下后,伸手不容吉祥抗拒,便伸手探了探吉祥的額頭。
而吉祥本能反應過來一縮脖子之時,袁叔萬已經若無其事的收回了手,輕聲道:“額頭上的確是有點熱,莫不是昨日著涼了,該請大夫過來看看。”
“奴婢無事。”
吉祥聞言,連忙開口拒絕。
不過,袁叔萬卻只做沒聽到,直接沖著門外吩咐道:“拿我牌子進宮,將太醫請來。”
“三爺!”
吉祥一驚,一雙原本就挺大的眼睛瞪得越發大了。
“三爺,奴婢真的無事,奴婢這便可以到書房伺候了。”
這會兒,吉祥真的后悔先時為了躲開袁叔萬躺在屋里裝病的事情了。
這請太醫可不是小事兒,太醫一到,屆時估計闔府都該知道她和袁叔萬之間的事情了,就算如今他們還是清清白白,恐怕其他人腦子里也該將故事編造的有鼻子有眼睛了。
“既然病了,就該好好休息,乖,讓太醫瞧一瞧。”
袁叔萬面上輕笑著,眼里卻透露出了不容許吉祥拒絕的意味。
他伸手探向了吉祥的頭上,吉祥以為他是要來摸她的頭,不自在的閉上了眼睛,不過,這一回卻是她估計錯了。
袁叔萬那雙干燥溫暖的大掌只是輕輕的觸及了一下她的頭發,之后卻是輕笑除了聲。
吉祥疑惑的睜開了眼睛,卻瞧見袁叔萬手上正拿著一團彩線,而那彩線瞧著,卻是分外的熟眼,分明便是她方才拿在手上拆的那一團。
若是換做平時,吉祥這個時候早該是羞得不行。
可是這會兒,她已經是虱多不癢了,這小小的丟臉算不得什么,而且她心里還存著更大的事情呢。
吉祥想了想,還是開口道:“三爺,就算要看大夫,也不必請太醫,只要隨便找個大夫來瞧瞧便好了,奴婢福薄,不值當……”
“有什么好不值當的,誰說你福薄,你的福氣,都該是我這個做主子給的,我說你當得起便當得起。”
袁叔萬將手中的彩線放到了一邊,卻是打量起了屋子,看著這屋里簡陋的擺設,特別是看到在吉祥鋪位邊上原本雙錦睡的那亂糟糟的地方時,他眉頭皺起了起來,開口道:“你這屋子,該換一下了?”
“……”
吉祥不明就里,也不知道袁叔萬怎么會突然這般心血來潮。
她眨了兩下眼睛,只聽袁叔萬開口道:“我讓你將你東西收拾收拾,回頭便住到我那兒去。”
“三爺!”
這下子,吉祥真的是慌了,她連連搖著頭,一副說什么也不答應的樣子。
而袁叔萬看到吉祥這副反應激動的樣子,也是愣了一下,臉上微微疑惑過后,也發現了自己話中的紕漏,不過他并沒有著急解釋,反倒是帶著幾分興致看著吉祥會有什么表現。
吉祥根本不知道袁叔萬這會兒的惡趣味。她心里也只剩下驚慌了。
她根本沒有想過,袁叔萬竟然會這般著急,明明昨日里,雖然有些可怖,至少還并沒有打算動她,今日竟然讓她搬到他屋里去。
吉祥臉上勉強擠出了一抹笑容,輕聲道:“三爺,您不是說過,奴婢那日沒有求著您成全我和常寧哥哥,您便不會馬上動奴婢嗎?”
袁叔萬并沒有說話,而吉祥只覺得自己身上都要緊張的起了一層冷汗,她只能夠硬著頭皮道:“奴婢其實覺得三爺也是挺好的,只是……只是一時之間,無法接受罷了,三爺能不能給奴婢一些時間,或許奴婢屆時便喜歡上了三爺呢!”
吉祥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現在在說什么,她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趕緊讓袁叔萬打消這個念頭。
可是她的話說完,卻聽到袁叔萬只是語氣淡淡道:“若是我后悔了先時放過你,如今不想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