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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里,溫靜給江桂明打了電話,以前每次撥出他的號碼,溫靜總覺得有那么點內疚,她會下意識地問自己,如果沒有和杜曉風相似的嗓音,她還會不會這么在意江桂明。而在今天與杜曉風見面后,溫靜沒有了這種感覺,她想那只是個牽強的契機,她只是在恰當的時候遇見了自己期翼的人。</br>
江桂明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沮喪,他跟溫靜說:“2006年1月雜志的特刊太不好找了,那是隨書附贈的一本小冊子,基本上都被隨手扔掉了。”</br>
溫靜笑了笑說:“算了,別找了。”</br>
“啊?”江桂明吃了一驚。</br>
“就當是留下點遺憾吧!”溫靜靠在床上說,“如果把雜志都找齊了,孟帆可能又會被人漸漸忘了。”</br>
“嗯。”江桂明笑著說,“你這算不算給我暗示?咱倆說好的事,你記著吧。”</br>
“記著呢。”溫靜紅著臉低聲說。</br>
“我喜歡你。”與杜曉風彼時的羞澀不同,江桂明的聲音沉著且堅定,透過聽筒仍散發出誘人的磁性。</br>
“唔。”溫靜輕輕應著。</br>
“你就不說點什么呀!我可很期待的!”江桂明流露出掩飾不住的喜悅。</br>
“那要看你的表現了。”溫靜笑了笑。</br>
“好!明天,咱們見面吧!”江桂明迫不及待地說。</br>
“明天我白班。”</br>
“那我中午就找你去。”</br>
“不!我不要吃盒飯!”</br>
“晚上!明晚我帶你吃燭光晚餐。”</br>
“好吧!”溫靜欣然應允。</br>
“溫靜,咱們說定了。”江桂明一字一句地說,他們約好的不止是一頓晚餐,而是一起的未來。</br>
“說定了。”溫靜鄭重地點了點頭。</br>
掛上電話,溫靜找出紙盒開始整理孟帆的雜志。從2005年3月他開始做實習記者開始,到2009年4月他去世前的最后一篇稿件,除了附贈的那期特刊,溫靜一共找齊了50本《夏旅》,其中有6本是他的回憶,溫靜一直單放著。</br>
原先只是一門心思地為這些薄薄的雜志奔波,現在靜下心來一本本地過目,溫靜才發現在尋找的過程中竟然已經發生了這么多事。</br>
第一本是在地鐵站偶然買到的,之后認識了江桂明又找到一些,江桂明答應幫她,陰差陽錯地托付金薇薇拿了雜志社的庫存,后來她自己在網上發帖子,從各種各樣的陌生人手里收集到了散落在城市角落中的雜志,而杜曉風也寄來了幾本,最后金薇薇竟然主動幫了忙。</br>
把最后一本《夏旅》裝入紙箱的時候,溫靜輕輕呼了一口氣。封存在這里的是孟帆短暫的人生,而留在人心里的是悠長的回憶。</br>
溫靜感謝孟帆,跟隨孟帆的筆端,她找到的不僅是雜志,還有青春歲月里難以忘卻的那些事。</br>
雖然這些事最終還是被舍棄了,死去的人永存于心,活著的人形同陌路。但是起碼又確認了一遍,好歹記憶還在。</br>
即便以后再難擁有,也證明他們純粹愛過。</br>
除了記住孟帆之外,溫靜能回報的只是把這些雜志送回給他的初戀,把這些掩埋在時光中的秘密挖出來,然后藏在另一個人的心底。</br>
溫靜用黃色膠帶緊緊地封住了口,從這里他們都要開始新的人生了,她笑著拍了拍紙箱,自言自語地說:</br>
“孟帆,拜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