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劉陽警官,顧淞回到市局刑警支隊。一進辦公室,他就看到趙小霖正坐在他今早坐的位置上,聚精會神地觀看著集貿市場的監(jiān)控錄像,面前堆著兩個外賣盒子還有幾個空的咖啡罐子。
“呦,想不到你還挺賣力氣的嘛。”顧淞走到趙小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不會已經坐在這兒看了一天的監(jiān)控吧?”
“淞哥,救我……”趙小霖按下暫停鍵,淚眼汪汪地轉頭對顧淞訴苦道,“夏時哥讓我把監(jiān)控錄像從頭到尾全都看一遍,還讓我從過往的人群中找出可能有犯罪嫌疑的人,你說這是不是太為難人了?”
“嗯,看監(jiān)控的工作確實挺磨人的。”顧淞對這件事深有體會,不由得在心里同情趙小霖。“那你看了一天,有什么發(fā)現嗎?”
趙小霖郁悶抓了抓頭發(fā)說:“怎么可能有發(fā)現呢?我又不是你,就算兇手大搖大擺地從畫面里經過,我也不可能看出他有問題啊!”
“不要這么輕易就向困難低頭了嘛。”顧淞拖了把椅子坐在趙小霖的旁邊,像大哥哥一樣安慰他說,“我們現在不是已經知道犯罪嫌疑人的體貌特征了嗎?身高1米8左右,體重130斤左右,年齡大概在20歲到30歲之間,出現時可能會戴著耐克帽子,粘著假胡子。你把所有覺得可疑的人全都截圖出來,到時候我們再逐一研究哪個人才是真正的兇手。”
“我明白。”趙小霖有些力不從心地說道,“可是視頻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我就是加速觀看也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時候。而且看快了我還怕有遺漏,真是要了命了。”
“那你就先重點查看4月2號下午到4月6號晚上的監(jiān)控。因為2號那天下午,有位熱心市民路過市場的時候,隨手拍了一張小杰的照片,并且把照片傳到了網上。我覺得,兇手有可能是先看到了網上的照片,然后才跑到市場附近去確認情況的。”
趙小霖想了想說:“好像有點兒道理啊。如果兇手非常關注拐賣兒童這方面的信息,他在網上尋找目標倒不失為一個便捷的途徑。”
“所以說嘛,任何事情都會有解決的辦法。實在不行,你讓夏時再找?guī)讉€人過來幫你一起看不就行了。”
“我也想啊,可是現在隊里的人手真的是不太夠用啊。大家都跟著喬隊去查人販子團伙了,連你這個傷員也被局長從醫(yī)院里請了出來。所以查監(jiān)控這種枯燥而又無聊的工作只有交給我這個新來的小警員了。”
“小霖,你是不是看著大家都忙得不亦樂乎,自己卻孤獨寂寞地窩在小辦公室里看監(jiān)控,覺得沒有成就感,心里不平衡了?”
“那倒也不是。”趙小霖苦笑了一聲說,“破案這種工作本來就是需要大家相互配合的,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不能忽視。我只是……”他頓了一下,非常羨慕地看著顧淞說,“我只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可以像你和夏時哥一樣,能夠成為獨當一面的主力隊員。我也想變得像你們一樣優(yōu)秀,可我發(fā)現自己的能力真的很有限。”
“人都是需要成長和鍛煉的。你今后要走的路還長著呢,成長的空間還大著呢,何必過早擔心幾年以后的事情呢。”
“你不懂。”趙小霖非常認真地說道,“像你這種天才是無法理解我們普通人的心情的。你在念書的時候就已經成功破過幾起案子,親手抓過壞人,剛參加工作沒多久就能得到領導的賞識,沒有幾個人能像你一樣。”
“小霖,你這么聊天可就沒意思了。”顧淞有些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往下接話。趙小霖抱歉地笑了笑說:“對不起啊,淞哥,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很厲害,要是自己能有你一半聰明就好了。”
“問題根本就不在這兒。”顧淞不悅地皺了下眉頭,神情嚴肅地對趙小霖說道,“你缺少的并不是智慧和能力,而是自信心。改掉你性格里的軟弱,拿出點兒男子氣概來。早晚有一天,你也可以成為一名非常優(yōu)秀的警察。”
“你真的這么認為嗎?”趙小霖半信半疑地問道,說話時還是一副沒有底氣的樣子。顧淞有些惱火,沖著趙小霖的后背猛地拍了一下,“當然,我看人從來都不會錯的。你認真而且努力,既熱愛這份工作又擁有很強的正義感,難道這些優(yōu)秀的品質還不能給你帶來一點點的自信嗎?”
趙小霖怔怔地看著顧淞,過了半晌才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說得也是呢,我有的時候確實是太缺乏自信了。謝謝你的鼓勵,我現在心情好多了。”說完,他做了一個深呼吸,重新面對著電腦屏幕,繼續(xù)認真地工作起來。
“星之谷”酒吧位于酒吧街的最末端,門臉做得非常低調,在整條酒吧街里顯得并不起眼。傍晚六點多,酒吧還沒有到營業(yè)時間。劉陽推門進去的時候,店里正播放著悠揚舒緩的背景音樂。屋里的燈光曖昧而柔和,給人一種十分愜意的感覺。
一眼望去,這家酒吧的規(guī)模不算太大,但與門臉的簡約低調相比,里面的環(huán)境卻是別有洞天。歐式復古的裝修風格顯得精致而奢華,店里隨處可見精美別致的裝飾畫,以及巴洛克風格的吊燈和家具,置身于其中會讓人產生一種穿越時空的錯覺。
作為一名業(yè)余設計愛好者,劉陽對這家酒吧的裝飾細節(jié)非常感興趣。都說從門店的裝修風格可以看出主人的品味和修養(yǎng),想必這家店的老板一定是個頗有藝術造詣的人吧。
正當劉陽出神地觀察著店內的環(huán)境時,一名年輕帥氣的男服務生忽然走到他的面前,抱歉地對他說道:“對不起,先生,我們店七點鐘才開始正式營業(yè)呢。”
“哦,我不是來喝酒的。”劉陽回過神來,忙向對方出示證件說,“我是刑警隊的,想到你們店里打聽一些情況。”
服務生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副緊張的表情問道:“出什么事兒了嗎?”
劉陽笑了笑,安慰對方說:“沒事兒,我就是來找你們打聽一個人。”劉陽說著把江順配合警方做的模擬畫像拿出來,問服務生,“這個女人你見過嗎?她可能不止一次來過你們店里。上個月的月初,你們店里發(fā)生過一起小騷亂,一名女客人在你們店里被人騷擾了……”
“那個……”還沒等劉陽把話說完,服務生便面露難色地舉手示意道,“對不起啊,劉警官,我是這兩天新來的,不太了解你說的事情。”他轉身朝店里看了看,似乎是在尋找救星。這時,一個梳著馬尾辮子的女孩兒看到他們這邊的情況,立刻跑過來問道:“怎么了?出什么狀況了嗎?”
劉陽把剛才的問題又重復了一遍,女孩兒聽后想了想說:“上個月好像是有這么一個情況。一個長得挺漂亮的小姑娘被一個猥瑣大叔調戲了,兩個人鬧了點兒不愉快。小姑娘一氣之下說自己是偽娘,我也不知道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對這個女人還有印象嗎?”劉陽指著畫像問道,“她當時主動站出來幫小姑娘解圍,還給那個男人扔了三千塊錢。”
“這個嘛……”女孩兒仔細端詳著畫中的女人,表情也有些為難。“你說的事情我倒是還有些印象,但是時間間隔太久了,那幾人的長相我是真的記不清了,抱歉啊……”
“沒關系。”劉陽搖搖頭說。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其他在店里忙碌的工作人員問,“對了,你們這里管事兒的人在不在啊?”
“在呢。”女孩兒熱情地回答道,“我們老板現在就在里面,我去幫你把他叫出來。”
幾分鐘后,一個紅光滿面,身材矮胖,微微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從里面走了出來。此人穿著一身價錢不菲的名牌西裝,皮鞋擦得锃亮,看上去非常豪氣,但在劉陽眼中,這個人的形象卻跟他事前的預想有著極大的反差。
“你好,劉警官,我是這家酒吧的老板,我姓溫。”男人走過來,禮貌地跟劉陽握了握手,言談舉止還是頗為得體。
“溫先生,你好。”劉陽開門見山地說道,“能耽誤您和您的員工一點兒時間嗎?我想在你們店里打聽一下,有沒有人認識這個女人?”
“沒問題。”溫先生看了一眼畫像,對梳馬尾的女孩兒說道,“小倩,讓大家暫時先停下手里的工作,到這里來集合。我們爭取在營業(yè)之前把這件事搞定。”
不一會兒的功夫,酒吧里的員工陸續(xù)來到劉陽的面前,劉陽把畫像高舉在手里,問道:“你們當中有沒有人對這名女客人有印象?最好是曾經跟她說過話,了解一些關于她的信息。”
剛一問完,人群中便開始騷動起來。有人半開玩笑地問道:“警察同志,這個女人怎么了?是殺人了?還是被人殺了?”
溫先生聽到這話立刻瞪了那個人一眼,后者撇了撇嘴,感到非常無趣。氣氛僵持了片刻,一個身材壯實的小伙子突然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看著那個畫像對劉陽說道:“警官,我記得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