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春江花月夜
    吳萊抱著九鳳琴來到甲板上，著朗朗明月，感慨萬千。他洗凈了手，開始撫琴。想到劉元的慘死，吳萊相當悲憤。
    在他的彈奏之下，慷慨激昂的旋律響起，風停云滯，人鬼俱寂，唯工尺跳躍于琴盤，思緒滑動于指尖，情感流淌于五玄，天籟回蕩于蒼天，仙樂裊裊如行云流水，琴聲錚錚有鐵戈之聲，實在是驚天地，泣鬼神，聽者無不動容，風云為之變色。
    如煙大家從睡夢中驚醒，失聲問道：“是誰在彈琴？”
    在一旁的小翠連忙應道：“小姐，是那個吳萊。”她沒想到吳萊此曲竟然造成如此大的響動，全畫舫的人都被吵醒了。
    不過，夜深人靜，很多人都開始進入夢鄉，有人突然彈琴，吵醒所有人很正常。
    “這個曲子曲調悲壯，慷慨激昂！波瀾起伏，感情跌宕，如暴風驟雨，劍拔弩張，實在是千古名曲啊！”如煙大家感嘆道。
    “不就是一首曲子嗎？叮叮咚咚的，難聽死了，吵人睡覺。”小翠在如煙大家身邊多年，雖然不太懂音律，但是耳濡目染之下，總能分辨好壞，吳萊這一曲，自然很不錯，不過她不愿意承認這一點。
    如煙大家笑罵道：“你這小妮子，難道好聽不好聽都分辨不出來嗎？”
    小翠連忙分辯道：“好聽是好聽，不過太悲壯了，適合大老爺們去聽。”
    “來他是想起了劉元，才忿忿彈奏此曲！”如煙大家一猜就中。“對了，你這小妮子，是你偷偷把九鳳琴借給他的吧？”吳萊哪來的琴，如煙大家不用想，就知道他所用的是自己心愛的九鳳琴。
    小翠解釋道：“他來找小姐借琴，我說小姐已經睡下，不過，我他楚楚可憐的樣子，一時不忍心，就將九鳳琴借給他了。”
    如煙大家抱怨道：“這小妮子，吳萊借琴的時候也不和我說一下，就自作主張。”
    小翠道：“小婢不想吵醒小姐嘛！”語氣中有些撒嬌的味道。
    如煙大家反問道：“那他晚上彈琴不也會吵醒我嗎？”
    小翠錯愕道：“這……我一時不忍心，沒想過這一點。”
    如煙大家擺擺手，嘆道：“算了，不借給他琴，也聽不到這樣的好曲子。”
    當吳萊開始彈琴的時候，大王子正準備解衣就寢。
    聽到錚錚的琴聲，大王子贊道：“此曲壯懷激烈，大義凜然，來必為吳萊所彈。”說罷就從房間走了出來。適時，如煙大家也和小翠走出房間。
    當吳萊一曲彈罷，幾乎所有人都聚到甲板上來，圍在吳萊旁邊。
    大王子拱手道：“吳先生，齊云覺得此曲頗有殺伐之氣，氣勢恢宏，能催人奮進，實在是難得的佳曲。”
    吳萊回了一禮，道：“王子殿下謬贊了，吳某只是借此曲抒發心中的郁郁之氣而已。打擾殿下休息，實在慚愧。”
    如煙大家蓮步輕移，裊裊而來，有些傷感地說道：“吳兄一定是想起了劉元。”
    吳萊點點頭。
    大王子才想起來之前柳伯曾說過吳萊的救命恩人劉元在那次襲擊中慘死，吳萊為了懷念劉元，一直堅持住在他的房間里。
    “吳兄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啊！”大王子感嘆道。
    吳萊嘆道：“唉，吳某先前頭痛欲裂，所以先行告退，回房休息，可是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想起了慘死的劉元大哥，一直難以入眠，所以向小姐借來九鳳琴，借以抒發內心的郁郁之氣。沒想到吵醒了各位，還請海涵！”吳萊的話一語雙關，既解釋了先前離開的原因，又解釋了彈琴的原因，同時委婉地向如煙大家道歉，表明并不是故意不給如煙大家面子。
    如煙大家回頭了在她身后的小翠一眼，只見小翠朝她吐了吐舌頭。
    大王子連忙說道：“這是人之常情，吳先生不必自責。”
    如煙大家問道：“敢問吳兄，這一曲名叫什么？”
    吳萊慨然道：“此曲名為廣陵散！”
    廣陵散是華夏千古名曲。一提到廣陵散，就會提到嵇康。嵇康是魏晉時期杰出的思想家、詩人和音樂家。當時司馬氏與曹魏爭權，“性烈而才俊”的嵇康，站在曹魏一邊，對司馬氏始終抱著不合作的態度。嵇康對司馬氏集團的抵觸最終招來了殺身之禍，公元前262年，嵇康以“亂政”之罪被斬首。
    嵇康曾被鐘會指責為“上不臣天子，下不事王侯”，他的獨立不羈，讓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世說新語？雅量第六》中記載，“嵇中散（嵇康）臨刑東市，神氣不變，索琴彈之，奏《廣陵散》。曲終，慨然長嘆：“袁孝尼嘗請學此散，吾靳固不與，《廣陵散》于今絕矣！’”
    廣陵散彈畢之后，嵇康從容地引首就戳，時年僅三十九歲。海內之士，莫不痛之。
    后世評價，《廣陵散》全曲貫注一種憤慨不屈的浩然之氣，不愧是一曲千古傳唱的正氣歌。
    吳萊對廣陵散情有獨鐘，是受了金庸先生的《笑傲江湖》的影響。《笑傲江湖》中說，魔教長老曲洋連掘29座墳墓，最終在蔡邕的墳墓中找到《廣陵散》。事實上，自嵇康后，廣陵散曾一度流失，后人在明代宮廷的《神奇秘譜》中發現它，再重新整理而成。吳萊也曾經收集整理歷代名曲，在前人工作的基礎上，重現了廣陵散這首千古名曲。
    現在雖然失憶了，但是想起劉元的慘死，就想起了這首千古名曲，一直郁郁寡歡，借彈奏此曲，抒發內心的郁郁之氣。
    “能否將此曲教給如煙呢？”如煙大家有些期待地問道。
    吳萊慨然應允：“沒問題，只是這首曲子殺伐之氣太重，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最好能學這一首曲子。”
    “哪一首？”如煙大家急切地問道。
    “春江花月夜！”
    一曲廣陵散彈完，心中的不平之氣抒發，吳萊心情好了很多，到明月高懸，頓時來了興致，腦海中也出現了那首著名的《春江花月夜》。
    他邊彈邊大聲歌唱道：“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不見。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臺。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此時相望不相聞，愿逐月華流照君。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琴聲歌聲飄蕩夜空，給人無限遐思。
    春江花月夜，是華夏唐代詩人張若虛僅存的一首名詩，描繪春天夜晚江畔的景色，詞句優美，被稱為是“孤篇蓋全唐”的杰作，后人稱之為：“這是詩中的詩，頂峰上的頂峰。”
    全曲通過委婉質樸的旋律，流暢多變的節奏，絲絲入扣的演奏，形象地描繪了月夜春江的迷人景色，盡情贊頌運河沿岸的風姿異態。全曲就象一幅工筆精細、色彩柔和、清麗淡雅的山水長卷，引人入勝。
    所有人都為之傾倒，徜徉在這優雅甜美的樂曲中。
    “太好了，我要學，我要學！”等吳萊彈罷，如煙大家像小孩子一樣急切地說道。
    沒想到一向端莊的如煙大家竟作小女兒態，把大家都逗樂了。
    如煙大家一見，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如煙大家幽怨地對吳萊說道：“都怪你，彈得這么好，讓如煙被大家笑話。”
    小翠笑嘻嘻地說：“小姐，大家都沉浸在這美妙的樂曲之中，誰有空笑話你啊？”不過，她臉上的笑容卻出賣了她。
    如煙大家恨聲道：“小妮子，我不撕了你的嘴。”說罷就去揪小翠的臉。小翠笑嘻嘻地跑開了。
    既然如煙大家要學，吳萊自然讓出了九鳳琴。如煙大家在琴邊坐下，那優美的音符，很快在她如玉般的手指間跳躍。
    如煙大家天資縱橫，不愧是名副其實的天之驕女，只聽吳萊彈了一遍，就能將這曲春江花月夜彈奏出來，仙音裊裊，飄蕩在夜空之中，讓所有人陶醉。
    在所有人包括吳萊都心迷神醉時，天籟般的動人聲音由如煙大家的櫻桃小嘴中吐出來，歌聲抑揚頓挫，讓眾人轟然叫好。吳萊還是第一次聽她的歌聲，只覺得歌聲非常甜美，如行云流水般暢快。
    等如煙大家唱罷，大王子欣然贊道：“聽如煙大家天籟之音，就算現在去死，也無憾了。”
    如煙大家謙讓道：“大王子過譽了。”
    吳萊開口道：“朝聞道，夕死可矣，大王子的話，實在也是吳某內心所想。”
    大王子應和道：“吳先生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朝聞道，夕死可矣’，這話太經典了。不過，應該改為朝聞如煙大家的琴音與歌聲，夕死可矣。”
    吳萊點頭笑道：“不錯，確實如此。”
    吳萊和大王子兩人一唱一和，讓如煙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如煙大家向吳萊問道：“吳兄，不知道如煙所彈，是否合乎這春江花月夜的曲調？”
    吳萊由衷贊道：“小姐不愧是琴中大家，可以稱為琴仙，只聽吳某彈了一遍，就能彈出整首曲子，而且難得的是，修改了幾處地方，使得整首曲子更加完美。”說罷吳萊向如煙大家鞠了一躬。
    原來如煙大家在彈奏的時候，信手改了幾處地方，她這樣一改，并沒有影響全貌，而且使得這曲子更和諧更完美，這讓吳萊由衷佩服。有這樣的水平，可以稱得上宗師了，自然可以受吳萊這一躬。
    見吳萊鞠躬，如煙大家連忙回禮，口中連稱不敢當。不過，能得吳萊如此稱贊，她心里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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