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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打臉(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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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丟下一句話,薛向和柳副書記、蔡副部長笑笑,便大步朝西邊行去。
    蔡副部長和柳副書記聽到“歌洋同志”和“時老”后,渾身猛地一顫,也齊齊朝西邊瞧去,蔡副部長更是緊隨著薛老三而去,嘴上還喊道,“柳書記,我跟薛向同志去迎迎兩位年輕同志啦”。
    未幾,柳副書記便瞅見蔡副部長和三位顯赫一時的衙內(nèi)聚在一處,談笑風(fēng)聲,瞧得他五內(nèi)俱焚。
    當(dāng)其時,其實(shí)是柳副書記腳步先跨出去的,可他跨出一步,便收住了,沒辦法,誰叫他和薛向愣是扯不上關(guān)系,而偏偏他又和陸母大哥是上下級,扯上了關(guān)系,這讓柳副書記壓根兒就不能學(xué)蔡副部長硬往那頭湊,除非他真不要臉皮了。
    這會兒,瞧著那邊四人聊得熱鬧,柳副書記一張臉,忽青忽白,最后定格為紫赤。
    忽地,他一雙眼睛凝在梅書記臉上,可就是這沒半點(diǎn)憤怒的眼睛,愣是叫梅書記瞧得渾身一顫,因?yàn)檫@雙眼睛不止沒有了憤怒,同時也再沒了別的情緒。
    “梅音闕同志,我真沒看出來,你們家的門檻什么時候高得連我齁著腰,墊了腳都爬不上去,嘿,連薛政局家的女兒,你們都瞧不上眼,我,我……哼!”
    柳副書記重重一聲“哼”完,拔腳就走,后邊的梅書記剛張了張嘴,還不及說話,忽地雙腿一軟,險些摔個嘴啃泥,多虧緊挨著他的大秘手快,一把將其扶住。
    而那邊的柳副書記沒行去多遠(yuǎn),陸家眾人便瞧見那邊的“薛三哥”忽然遠(yuǎn)遠(yuǎn)地迎上去,將柳副書記帶去了那邊。
    而那位柳副書方加入了那邊的圈子。一張烤焦的老臉立時又復(fù)活過來,笑得如三月里的桃花,似要裂開。
    陸家眾人正七手八腳安撫著梅書記,忽地,聽見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喊:“老陸,恭喜恭喜!”
    眾人循聲看去,但見左側(cè)的人群也被擠開了,七八位官威十足的中年人,已經(jīng)行到面前數(shù)米處。
    “高書記、費(fèi)廠長。馬副書記,孫副廠長……”
    瞧清來人,陸父吃了一驚,趕忙迎上去和眾人握手,問好。
    來的這群人。不是別人,正是陸父所在棉紡廠的領(lǐng)導(dǎo)班子成員,此時,算上陸父自己,棉紡廠黨委班子算是聚齊了。
    “老陸啊,恭喜啊恭喜,我早瞅你們家小勇有出息。沒想到他竟這么大事,來場子還不到一年,就把咱們廠里的金鳳凰給抱走了,我看這小勇比你老陸當(dāng)年也不差啊!”
    說話的是費(fèi)廠長。這會兒,他臉上帶笑,心中真是各種羨慕嫉妒恨,當(dāng)然。他此時的心理活動,絕對代表了此時棉紡廠黨委班子成員的集體心情。
    說起來。康美枝在棉紡廠卻是頗有艷名,說什么金鳳凰那就是虛妄了,畢竟老康家家世太低,干部子弟可沒誰瞧上她。
    熟料今兒個東來順的熱鬧,以火箭升空的速度傳了開來,棉紡廠可謂瞬間跌碎一地眼鏡兒,無數(shù)人暗自捶胸頓足。
    誰知道一直在筒子樓里窩著的康美枝竟是這么有來頭,說句滄海遺珠也不過,就今兒這出出嫁的排場,可把四九城所有豪門嫁姑娘都給比下去了。
    已經(jīng)不是拉風(fēng)可以形容的,就是一個字:炫!
    當(dāng)弄清楚結(jié)婚的兩家人后,棉紡廠的一眾領(lǐng)導(dǎo)是什么心情,就不問可知了,雞窩里真飛出了金鳳凰,偏偏讓姓陸的抄上了,還讓不讓人活。
    更讓人不能忍受的是,既然康美枝如此有來頭,大伙兒再看老陸家不爽利,可這該結(jié)的人情,還必須得結(jié)。
    就這么著,眾人便一道趕了過來。
    卻說費(fèi)廠長一句話說完,不待陸父接口,一邊熱鬧的人先接口了:“我說,這恭喜還言之過早,要我說這陸家人可真橫啊,皇帝嫁閨女也就這陣仗了,他們居然還嫌人家門第低,真不知道你們老陸家到底是何方神圣喲,這下好了吧,惹惱了人娘家人,弄了個雞飛蛋打吧……”
    要說,這一會兒功夫,看熱鬧的群眾是越圍越多,尤其是頂在前面的這撥人,更是如陸家親友團(tuán)一般,除了不清楚那位喚作薛三哥的年輕人的身份,已經(jīng)通過方才的幾出大戲,將整件事兒的前因后果了解了個通透。
    什么叫狗血沸騰,像這位插言壯漢一般的群眾們,此時就是狗血沸騰。
    多么精彩,荒誕,而又富有戲劇性的一幕大戲啊,不單有眾多平日難得一見的衙內(nèi)們出演,還有傳說中的省委shu記、財(cái)政部bu長傾情奉獻(xiàn),什么醉打金枝,比眼前的都弱爆了。
    而這會兒,在一眾群眾眼里,陸家人早就成了不識好歹,以低欺高的反面絲典型。
    尤其是陸母方才那囂張、跋扈的丑惡嘴臉,大伙兒可都是見得分明,天下還有這般不識好歹的母夜叉,不少人暗暗下狠心,不親眼見她倒霉,老子的年貨就不買了,大不了這個年不過了。
    正因?yàn)槿罕姼星榉郑谘ο蚰沁叄@會兒見有不明狀況人來買好陸家人,立時就有膽壯之輩,捅破了其中隱情,為的就是看陸家人倒霉。
    果然,那熱心群眾一番話罷,棉紡廠高書記以下人人變色。
    高書記更是冷哼一聲,“陸有為同志,我頭回知道你家門第如此高深,該誰你家是有骨氣了,還是有脾氣!得了,我先不跟你說了,我得去安慰我們廠里的勞模典型桂枝同志,今兒,我把話放這兒,像桂枝同志這樣的先進(jìn),我是堅(jiān)決不允許任何不公的事情,發(fā)生在她的身上的,陸有為同志,你好自為之!”
    撂下這句話,高書記邁步便行,費(fèi)廠長以下皆緊步跟上,人人臉上故作沉痛,實(shí)則心頭皆如三伏天喝了冰鎮(zhèn)蜜水一般涼爽、痛快。
    他們倒不是全對老陸家幸災(zāi)樂禍,更多的是眼見著這公主下嫁的事兒黃了湯,那位桂枝同志豈不是又單了身?
    “高書記,高書記,您別走,您聽我解釋……”
    陸母終于放下了矜持,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沒辦法,別的什么這書記,那部長,她不懂,也懶得懂,可這位高書記可是棉紡廠實(shí)實(shí)在在的第一領(lǐng)導(dǎo),威權(quán)赫赫,幾乎能完完全全主宰他陸家人現(xiàn)在乃至未來的生活質(zhì)量,是以,先前惡了柳副書記和蔡副部長都不曾焦心的陸母,這下徹底急了。
    熟料不待陸母一句話喊完,啪的一聲脆響,陸父一巴掌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抽在了陸母臉上。
    “陸有為,你瘋啦,敢打老娘!”
    陸母捂著挨了一擊的左臉,嘶吼起來,上去就要撓陸父的臉。
    哪知道不待陸母動作,啪的一下,右臉又挨了一耳光,這回動手的竟然是陸母的親大哥梅書記。
    梅書記這一巴掌,可把陸母抽懵了,在她記憶里,這個大哥可是最寵她的,她在陸家、梅家能橫行無忌,幾乎借的都是這位大哥的勢,可是如今,梅書記竟會拿巴掌抽她,悲痛交加,陸母有些恍惚。
    哪知道就在陸母恍惚的當(dāng)口,陸、梅兩家人全咋呼開了。
    “大姐,您說說您今兒辦的這叫什么事兒,您若是不想看著弟弟我一輩子止步正科,您還是去給人道個歉吧,來就是您不對在先。”
    “就是啊,大嫂,我可是正在提拔的關(guān)口上,您這么一鬧,提拔我是不想了,我這官兒還能不能當(dāng)都兩說呢,要說我也不是為我一個,你家侄子還小,我要是沒了正經(jīng)事兒,這一家可咋活啊!”
    “淑珍,你也別怪你大哥心狠,只有你嫂子我知道他這個地委書記當(dāng)?shù)恼娴貌蝗菀祝阏f你也是,都多大年紀(jì)了,什么眼力價兒啊,人家小姑娘不愿顯山露水,你就當(dāng)人家好欺負(fù),你這一腳踢出去,撞上鐵板了吧,我算是看出來了,你若是不給人家個說法兒,全家人都沒好下場。”
    “大姐,你往開了想,道個歉算啥,只要那康家小姐能進(jìn)咱家門兒,咱家可是抄上啦,你別看姓柳的和姓高的,沒給我大哥和姐夫好臉色,可真要是康家小姐進(jìn)了門兒,就輪到咱們給他們甩臉子啦!”此言一語中的,陸、梅兩家人原就想著如何善后,偏偏此言一出,誰都瞧見其中隱著的利益了。
    霎那間,嘴炮瞬間又密集起來,火力更見兇猛,便是方才各自甩出一耳光的梅書記、陸父,也加入到了勸說大軍。
    陸母原遭了老公和長兄一人一耳光,精神世界就有崩潰的跡象,這會兒遭遇嘴炮圍攻,又全覽了這幫最親近之人的轉(zhuǎn)瞬眾生相,忽地,喉頭咕嚕了一下,脖子一歪,整個人便暈了過去。
    “大姐,大姐,別啊!”
    “大嫂,要暈道完歉先啊!”
    “淑珍,淑珍……”
    “…………”
    陸母這一暈,以梅、陸兩家人不啻晴天霹靂,場中頓時又亂作一團(tuán)。
    …………………………
    傍晚時分,忽然飛起了雪,到這會兒,已經(jīng)稀稀拉拉下了四五個小時了。
    經(jīng)過了這煩亂的一天,又伺候完兩小就寢,回房瞅了瞅正半臥觀書的蘇美人,薛老三沒驚動她,又輕手輕腳地退回了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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