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你選擇一個
    女人心里一旦有1;150850295305065了一個男人，就會想著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獻(xiàn)給那個男人，這是他從南樞身上了解到的道理。倘若是被別人奪走了，那她一定會生不如死。
    南習(xí)容知道，這樣的道理對于葉宋來說，也一樣的適用。如果不是那樣，她就不會在當(dāng)日的冰天雪地里被幾個男人試圖凌辱的時候選擇咬舌自盡了。
    葉宋瞪著他，張口又想咬舌，但被南習(xí)容阻止了，他用從葉宋身上撕扯下來的衣服布料塞住了她的嘴。即使她身上滿身疤痕，也沒能叫南習(xí)容停下動作。
    葉宋正蹬腿掙扎間，看見門口匆忙跑進(jìn)來了一個人。
    是南樞。
    當(dāng)南樞看見葉宋被南習(xí)容壓著的時候，眼里神色是變換萬千。最終她還是奔上前去，連招呼都沒跟南習(xí)容打一個，第一時間便哭著對葉宋又打又罵。這樣反而阻止了南習(xí)容，讓他沒有辦法再繼續(xù)下去。
    南樞恨極，道：“又是你！為什么處處都是你！我到底是和你有什么隔世仇，你要搶走一切我所愛的！現(xiàn)在你成了一個用唾沫就可以淹死的俘虜，還想要和我搶嗎？！葉宋，這輩子我都和你勢不兩立！”她又梨花帶雨、凄凄楚楚地望著南習(xí)容，“皇上，你除了妾身，從來沒對任何人有過這樣，她有什么好，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是完好的，皇上是要她，便不要妾身了是不是？”
    南習(xí)容還在氣頭之上，一把將葉宋丟開，道：“你不過是朕的一個舞姬而已，朕想把你送誰便送給誰，你以為你在朕這里就有多重要嗎？”
    “可我死心塌地跟了你十幾年！”南樞歇斯底里地對南習(xí)容吼道，“我愿意把我的所有都奉獻(xiàn)給你，曾仰慕你如神祗，愛你勝過愛我自己！”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她忽而又哀婉地笑了兩聲，指著葉宋，問南習(xí)容：“你這么對她，你是愛上她了嗎？”
    南習(xí)容一愣，繼而大怒。他怎么可能愛上這么丑陋的女人，他只不過是……只不過是……愛他自己！
    只是南習(xí)容回答不上來，他道：“樞樞，朕容不得你再放肆了，你最好給朕適可而止。”
    “好，好”，南樞垂下眼瞼，點了點頭，哭得雙眼通紅，心里卻還是一點點釋然了。這么久以來，可能她所缺少的就是這樣歇斯底里的勇氣，她想要做的就是這樣對南習(xí)容咆哮吶喊一次，如果終有一天看見他后悔……不，他那樣自負(fù)的人是永遠(yuǎn)都不可能后悔的……她又抬起頭對南習(xí)容媚眼如絲一笑，“那你選她，丟棄我好了。反正我也很累了，一時一刻都不想再待在你身邊，我受夠了。”
    說完以后，南習(xí)容雙眸一顫，旋即就看見南樞下一刻如飛蛾撲火一般猛地撞向一旁的粗壯柱子上。
    所有人都在孤注一擲。
    那一剎那，南習(xí)容再也顧及不上生氣，幾乎是本能地飛速奔上前，在南樞撞在柱子上的前一瞬間，用自己的身軀貼在了柱子上面，南樞拼盡了力氣，最終卻撞在了他的懷里。
    南習(xí)容抱著南樞的頭，緩緩席地而坐，道：“你休想，就這樣擺脫朕了。朕誰也不會選，朕就只會把你留在朕身邊。”
    南樞緩了一會兒，才漸漸緩了神智，躺在南習(xí)容的懷中，臉上的表情卻是空洞的，猶帶淚痕，望向葉宋。
    葉宋吃驚。為什么要救她？到了這個時候還要以自己的性命相博來救她？南樞不是最恨她了么？
    但最后南樞還是博贏了，她在南習(xí)容的心里占據(jù)著一席之地。那個地方，從沒有別的女人進(jìn)駐過。
    南樞環(huán)上南習(xí)容的腰，蜷縮在他懷里，道：“我是一個會嫉妒會吃醋的女人，因為我那么愛你，并不是什么都看起來不在乎……我可以為你做一切，可是能不能請你偶爾也顧及一下我呢……”
    南習(xí)容道：“你別說話。”
    南樞倔強(qiáng)道：“我知道你還不能讓她死，那你讓她滾，我不想再看見她！”
    不等南習(xí)容發(fā)話，葉宋便艱難地爬起來，轉(zhuǎn)身一瘸一拐地往外面走去。
    這一夜這南瑱皇宮里的景色獨好。沖天的火光給了這初春一絲絲淺淡的溫暖。
    后來寢殿里就只有南樞和南習(xí)容兩個人。南樞安靜地依偎著他。
    良久，南習(xí)容也平靜下來了，安靜幽然地問：“你很她搶走了一切你所愛，你現(xiàn)在還想著蘇宸嗎？”
    南樞心中一痛，面上眷戀地蹭著南習(xí)容，道：“我跟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或許曾經(jīng)有那么一點關(guān)系，都是為了幫皇上得到你想要，他不過只是一步棋而已。那時受了迷惑，是因為情蠱的影響。”
    “樞樞，永遠(yuǎn)都不要背叛朕。”他抬了抬頭，凝視著南樞的雙眼，看著她眼角有淚流下，俯頭去親吻她的嘴唇，“或許讓你去接近蘇宸，是朕做過的唯一一件覺得后悔的事。”
    他這么說，是因為愛么。如果是因為愛，為什么要把她推到別人懷里，如果是因為愛，為什么讓她做一個可以隨意被男人踐踏的舞姬。明明……她可以把她一切的美好都留給他，明明那些骯臟的事情他可以讓別人去做，而她只想留在他身邊……
    可是，是他親手打碎她的美夢的。
    南樞沒有回答，只回以熱烈的吻，雙手撈住南習(xí)容的脖子。南習(xí)容撫摸著她的腰肢，褪了她的衣裳，就在柔軟的地毯上，與她抵死纏綿。
    寢殿里幽黃的燈光映出門口許遠(yuǎn)。葉宋走到那光明的盡頭時，再回頭去看，見殿中兩人已經(jīng)糾纏在了一起，再回頭，前面就是茫茫夜色與黑暗。只要她往前踏一步，仿佛就失去了所有的光明。
    其實，她早已經(jīng)失去了她所有的光明了。倘若蘇靜不在，她愿意永生永世徜徉在這黑暗之中，見不得光。
    不光是驕傲高貴還是低賤卑微，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執(zhí)著跟追求。即使別人說那是錯的。
    皇宮里的人暫時都顧不上葉宋，她在這皇宮里不知該往什么地方走。現(xiàn)在對她來說，還能不能逃出這南瑱皇宮，都沒什么重要的了。她走著走著，不由伸手撫摸著額頭上的疤痕，眼眶倏地一熱，低低喃喃自言自語道：“不知道我下去陪他的時候做了鬼，臉上還有沒有這東西……但愿是沒有的，我想好看一點去見他……蘇靜，我和南習(xí)容不一樣，你知道的對不對？我不是他那樣的人，我怎么可能會和他是一類的……”
    后來，她抬頭間，看見前方不遠(yuǎn)有一座廢棄的宮殿。那里面似乎比其他地方都要寒冷，雖是沒有落雪了，地面上卻反射出點點積雪的白，還沒有徹底融化了去。
    她腳下頓了頓，便往那座廢棄的宮殿走去。進(jìn)去一看，倏地就愣住了。
    清淺的月華之下，沒想到院落里還有肆意生長著的梅，枝椏間的梅花沒來得及凋謝。風(fēng)一吹，便有零星的幾瓣飄落下來。
    葉宋仰頭觀望。纖細(xì)的脖頸上，殘留著掐痕。
    她輕輕感慨著說：“還有很多事情，都沒來得及做啊……”她抬起手，一瓣梅輕輕落在她的指端，裹著梅香，她低頭認(rèn)真看著，眼角酸痛，“不知道那邊會不會有梅花，我和你一起賞。每年過年，我和你一起過；中秋吃月餅時我做來一起吃；總歸不是你一個人。我總想著你能好好活著，為什么最后卻只剩下我一個人，蘇靜，你不能走太遠(yuǎn)，你要等著我。”
    她站在梅花樹下，踮起了腳，拿過上面一枝十分柔韌的枝椏，以末梢繞了一個環(huán)。那末梢的一朵梅花也被她輕輕拈去。
    外面的人聲鼎沸跟她沒有關(guān)系，她內(nèi)心安寧得不被任何人破壞。
    最痛苦的是活著的人。人都免不了一死，她是這樣，南習(xí)容也是這樣。她恨南習(xí)容，但是她不想她去找蘇靜的時候還會碰上南習(xí)容。就算到了下面，也永遠(yuǎn)不想再看見他。
    眼下她的死，就是對南習(xí)容最大的報復(fù)吧，讓他徹底失去了籌碼，讓北夏大軍再無顧忌地往前沖，讓他的一切也在他面前眼睜睜被毀于一旦，讓他背負(fù)千古罵名成為南瑱最后一位亡國之君。
    葉宋這樣想著，緩緩夠著身子，將頭套進(jìn)那梅花環(huán)內(nèi)，嘴角始終掛著一抹略含譏誚的笑容。早知是這樣一個結(jié)果，她就不會這么努力地活著，比起她去追蘇靜，她寧愿先走一步，去等他。
    她真怕，蘇靜不會等她。他以為他走了，她也可以活得很好。
    葉宋閉了閉眼，然后松了腳。她輕飄飄的身子掛在梅花樹下，仿佛風(fēng)輕輕一吹，就像陽春三月里的柳絮一樣飄搖，那腳尖安然乖順得連蹬都懶得蹬一下。
    大抵她不該那樣騙蘇靜，不然就不會有她現(xiàn)在這樣的報應(yīng)。她有太多的不該。
    葉宋悄然屏住了呼吸，但脖頸上傳來的疼痛窒息感還是讓她很難受。鬢角的發(fā)微微散落，隨著夜風(fēng)往后拂了拂。
    后來外面有什么嘈雜的聲音，她似乎都已經(jīng)聽得模模糊糊。垂著的一雙眼睛死寂一般安沉，靜寂地看著滿地破碎的白月光和梅花瓣。她張了張口，卻連一個人的名字都再念不出來，但是她一刻不停地警醒自己，一定不要忘了，要牢牢地記著，不然等過去那邊以后她忘了名字就不知道該找誰……
    蘇靜。她要找的人是蘇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