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唱罷,一曲結束。
“這首【思美人】取詞楚辭,唱的是世間的賢才俊杰,一如兩位大人一樣!”
“還望兩位大人能夠喜歡。”
雖然知道這是恭維,但美人、美酒在前,恭維也顯得真誠了不少。
妙音也知情識趣的放下琴后,走到田立身邊坐下,為他布菜斟酒。
一開始田立還端了一下官架子,但是架不住妙音娘子的柔嫩嗓音,嬌嬌滴滴地勸著酒,喂著菜,很快田立便上手摟著妙音的細腰,伸長了脖子去喝她遞上的酒。
酒酣耳熱之際,賈珠見火候也差不多了。
“田兄,弟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這兵馬的采購……”
賈珠話還沒完,田立便笑了。
“怎么賢弟也對這塊感興趣了?”
“哈哈哈哈~”
“感興趣就對了!”
“看在我們兄弟一場的份上,當兄長的就和你交個底!”
“這兵馬采購,每年其實都有定額,但是……定額里面是不包括【耗損】這一塊。”
“而這個【耗損】,兩江地方的耗損是最大的!”
“那么銀子自然也就有了去的地方……”
田立完,對著賈珠挑挑眉,一臉得意的表情。
賈珠從袖口里拿出一個信封。
“那么,田兄今年帶我吃口肉吧!”
田立接過信紙,打開看了一眼。
“哈哈哈哈哈!賢弟聰明呀!”
“好,我知道了!”
兩人相視一笑。
這時賈珠給田立的一個名單,上面是關外馬場的名字和接引人。
事成之后,利潤的三成進入到田立口袋。
而之前那些人只給田立一成利潤,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選哪個。
田立的想法也很簡單,賈家家大業大,一門兩國公,總歸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所以今田立答應的非常利索。
自己只是一個官,什么都左右不了,自然是誰開價高,自己便答應誰。
妙音見兩人達成了什么合作,都高心碰杯喝酒。
當然也要錦上添花的些漂亮話繼續烘托氣氛。
今日,老板直接下令,讓自己陪好這個客人,若是陪好了后面月錢直接翻倍。
若是陪不好,自己也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妙音便拿出渾身解數,哄著面前的這位爺。
快到深夜了,賈珠看時機差不多了,便對著妙音使了一個眼色。
然后自己裝醉,被人扶著出了門。
而田立則被妙音帶進了臥室,兩個丫鬟臉蛋紅撲頗上前熟練的擺放好茶水,點好香料隔間的紗帳簾子,便退了出去。
繡春樓里下饒手腳利索的將桌上的殘羹冷飯端走,擦干凈桌子,擺上溫熱的茶水立刻退出了房間。
門關上時,賈珠還聽到了田立嘿嘿的笑聲,和妙音那柔媚的嗓音著,別急!
賈珠這才放下心來。
到了樓梯拐角,沒有人后,賈珠打發了一旁攙扶著自己的丫鬟,然后直起了身子,下樓去了后院。
這點酒,還不至于讓賈珠醉倒。
田立應該也沒醉到哪里去,兩個人心照不宣的默契,讓賈珠很滿意。
既然來了繡春坊,不去見一見樊東心里總歸不放心。
結果自己剛到后院便看見一個丫鬟捂著臉跑了出來。
衣服至少還是完整的,只有上面的兩個扣子沒有扣上,露出纖細的脖頸,在月光下有幾分靡旎的味道。
但是……
進屋后,便看見樊東坐在那里拿著酒壺喝酒。
賈珠一愣,問道:“剛剛那個姑娘是……?”
樊東冷笑一聲:“一個不自量力的女人!”
“以為爬上了我的床,就能一步登。”
賈珠了然,伺候在樊東身邊的丫鬟多少都知道他的身份。
日常在繡春樓里見到那些達官顯貴,和受寵的花魁姊妹們,難免有些失了分寸,想點有的沒的。
賈珠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名單我已經交給田立了,近些時候應該就會和你聯系了。”
“只是讓我有些吃驚的是,你居然還和關外的馬場有關系,這倒是讓我意外。”
著從樊東手里拿過酒壺,倒進面前的杯子里。
聽到他的話,樊東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
“其實你一開就知道,我不是京城人,樊這個姓也不是我的本名。”
“我之前的家就在關外……”
“不過,都過去了。”
“現在這樣也挺好。”
賈珠沒有話,兩人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杯中酒飲盡后,賈珠和樊東了一聲,便離開回府了。
回府后,剛到榮禧堂的連廊,就見一個人影站在那里鬼鬼祟祟朝里張望。
賈珠示意,傳武立刻便上前,去將這人拿住。
是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子,輕裘寶帶,身材俊俏。
“蓉哥?你來有何事?”
“大半夜的,在連廊里做鬼呢?!”
賈珠見是東府的賈蓉,語氣中自然帶上了鄙夷和冰冷。
而對方也是一陣心虛。
“請叔叔安!”
“我……我是來……”磕磕巴巴、吞吞吐吐的樣子,讓賈珠有些不耐煩了。
便吩咐傳武。
“傳武,送賈蓉回東府,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的像個什么樣子!”
傳武聽令,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賈蓉離開。
家中臉上表情糾結了一下,然后立刻朝賈珠跪下。
“叔叔,求你幫幫我。”
賈珠皺眉。
“有事事,這樣動輒下跪的像什么樣子!”
然后在連廊下坐下,問道:“吧,什么事情需要你到榮國府來求救?”
“你在連廊這里鬼鬼祟祟的樣子,別是來找我的。”
賈蓉不愿意起來,依舊還是跪在那里,賈珠見他沒有起身,也就隨他跪著。
“確實是來找叔叔的,但是一直沒見叔叔蹤影,夜深了我也不敢去叨擾嬸子。”
賈蓉不傻,知道誰能惹得起,誰惹不起。
他能和王熙鳳笑笑,但是卻不敢去賈珠院子里找李紈笑。
這家里誰見了李紈不稱贊一句端莊有禮,身上的書卷氣讓人不敢褻瀆。
“行了別那些有的沒的,有事直接。”
賈珠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賈蓉立刻道:“父親大人想要為我親事,但是……但是卻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他自己!”
“本來他看上了秦家的女兒,誰知人家入了宮,這些時候他又尋到了一戶夏家的女兒。”
“不僅僅是看上了那家的女兒,同樣也看重了那家的財產。”
賈珠來了興趣,便問道:“哪個夏家?”
賈蓉回到:“就是在京郊單有幾十頃地獨種桂花的夏家。”
“他家是戶部掛了名的皇商,人稱桂花夏家。”
聽到這里,賈珠樂了。
“他家的女兒及笄了?”
賈蓉苦笑了一聲,“還未及笄,但是也不過這兩年了。”
“父親也是怕有變故,便想先定下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