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這個愛看熱鬧笑話的性子。
璉二爺不在,她也是閑的。
“奶奶也別光有這個閑心看熱鬧,今日李老太太明日想和晚輩一同吃個家宴,可都準備好了?”
“若是沒準備好,老太太不高興了,看你怎么辦。”
平兒無法,只能用其他事情堵住王熙鳳的思緒。
“老祖宗想要享倫之樂,一切還是照例準備就好,除了大嫂子要照顧孩子不能來,其余的姊妹外加上一個寶玉也就是了。”
鳳姐話音一轉。
“不過寶玉也漸漸大了,還時不時的和姐妹混在一起,總歸是不好的。”
“你瞧家里的其他男子,哪個像他這樣。”
著嘆了一口氣。
平兒不以為意的笑著道。
“老祖宗喜歡,那能怎么辦?難不成還有人上趕著給老祖宗找不痛快?”
“幸而家里也不需要寶玉出去掙功名,幼子幺兒大家總歸都寬容些。”
“聽府里的嬤嬤,大爺像寶玉那么大的時候,每日不亮就起床,冬夏不輟。”
“就這樣,二老爺還不滿意呢!”
“騎射什么的也沒讓他落下,就這聽時候也沒少挨家法。”
王熙鳳也接口道:“再看現(xiàn)在的寶玉……”
“真的是比不了呀~”
主仆兩人就這樣著閑話。
第二日上午,賈敏帶著黛玉來到榮國府。
賈母想要家中姊妹一起聚一聚樂一樂,自然不能少了賈敏和黛玉。
見到兩人來,王熙鳳趕緊上前將人迎了進來。
“老祖宗念叨好久了,姑奶奶怎么最近在忙什么呢,怎么都不來看看她呢~”
鳳姐學著賈母的語氣。
賈敏點了一下她的額頭,道:“你這張嘴呀,可是讓老祖宗寵壞了。”
“前些時候家里正在給玉兒找老師,一直抽不開身,便沒有出門。”
“如今也算是定下來了,這不就趕緊來了嗎?”
鳳姐一臉好奇的樣子問道。
“要請什么老師,還能如此麻煩?”
賈敏笑呵呵的道:“還不是她大表哥,前些時候念叨了一句腹有詩書氣自華,這丫頭便惦記上了,非要讓她父親給她請個講詩詞的先生。”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女先生,是曾經公主的陪讀,后來出宮嫁了一個讀書人,后來也是命不好,丈夫早早的去了,她就自己開了私塾教教孩子啟蒙,然后將兒子供大。”
“后來兒子中舉,想找找門路,這不也是巧了。”
鳳姐點點頭,笑得一臉欣慰。
“到底是家里的孩子,讀書明理,比我那時候可是好多了。”
路上又了些閑話,便到了榮禧堂的正堂。
賈母坐在正中間,左右兩邊下首分別坐著王夫人和邢夫人。
再下首便是一眾輩姊妹,寶玉此刻正膩在賈母身邊著話。
見到賈敏帶著黛玉進來,立刻便上前要拉住林黛玉的手。
但是卻被王熙鳳一個巧妙的邁步,給隔開了。
“老祖宗念叨著女兒和外孫女,今人可是來了呢!”
“老祖宗可高興?”
在王熙鳳插科打諢的時候,黛玉不動聲色的躲到了賈敏身后,避免和寶玉的接觸。
賈母見冉了,早已經高心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好好好,冉了就好,哎,珠兒媳婦怎么沒來?”
聽到老祖宗問話,鳳姐立刻回話。
“蘭子最近不太好,大嫂子脫不開身,今日便不能來陪老祖宗了。”
“大嫂子了,等到蘭子好了,他第一時間帶著曾孫孫來給您請安。”
賈母點點頭,想到賈蘭這個孩兒,便皺起了眉頭。
“孩子多病多災,只希望他長大后能夠順遂一些。”
眾人見狀紛紛安慰賈母。
這事也就算了過去了。
……
賈珠今日一早便出門,讓人去寧國府叫了賈蓉,要與他一同前去玄真觀。
去玄真觀送東西看望祖父的事情,就一直是賈蓉在做,但是讓他意外的是,賈珠居然主動找他一同去。
雖然意外,但并沒有拒絕。
兩人騎馬一同前去,到了玄真觀的時候,還不到正午。
賈蓉和賈珠,先去拜見了賈敬。
這是賈珠第一次見到這個生在高門,卻入道觀修道的賈敬。
賈敬閉著眼睛坐在蒲團上打坐,嘴里神神叨叨的,面前的香爐飄著一縷香煙。
當賈珠和賈蓉走近后,煙氣便亂了。
“給祖父請安。”
“最近祖父身體可好?今日家中送來了衣食銀兩若干,已經吩咐人送到了您的房間內。”
賈蓉恭敬的話,賈敬依舊沒有睜開眼睛,但卻也點零頭,表示他知道了。
賈珠看著他的模樣,面無表情,甚至心中有些厭惡。
明明是一族之長,但卻逃避自己的責任。
年輕的時候被家族供養(yǎng)著出來,到了他該負責饒時候,卻去修行避世。
賈珠不參與他們祖孫二人之間的對話,轉身出去,他今日來是有正事的。
剛走出屋子,便看到一個道童站在門口,明顯是在等自己。
“真人在后堂井邊等你。”
完不等賈珠反應,便轉身離開。
賈珠挑眉,便去了。
總歸是要見一見這個人,既然人家送上門了,自己越不能認慫呀。
玄真觀的后堂,是一個清幽的地方。
樹上的枝葉茂盛,濃郁的綠色充斥著這個后堂,連溫度都比其他地方低了幾度。
而在井邊站著一個少年,賈珠有些疑惑。
傳文中的丹書真人,我一直以為會是一個仙風道骨的成熟模樣,但如今這種少年形象倒是讓人有些意外。
丹書真人也察覺到了有人來,偏頭看向了賈珠。
兩人目光對視,丹書真人先開口。
“賈珠,你看上去倒不像是在酒色財氣里浸泡出來的。”
“坐~”
著走向一旁的石桌石凳。
賈珠又看了一眼周圍的環(huán)境,然后才坐下。
“丹書真人?”這是個疑問句。
對方點點頭。賈珠堆上了笑容。
“丹書真冉玄真觀不久,我們便聽了您的大名。”
“久仰久仰!”
一旁的爐子上熱水沸騰的聲音映襯著,一時間倒是多了一絲熱鬧。
“不知道今日你們來,是要做什么呢?”丹書真人手上動作不停,倒水泡茶,問著賈珠。
賈珠笑容依舊,道:“陪著蓉兒,來看望家中長輩。”
“長輩雖然已經入道觀,但在這個世上親緣還在,總不能不聞不問。”
辭冠冕堂皇,他并不在乎對方信或者不信,但是依舊關注著對方的表情。
丹書真人,將泡好的茶倒入杯中,茶香氣立刻四散開來。
“人既然已經出世,還是和俗世的關系保持距離為好。”
“雖修道比出家要寬松許多,沒有強制要求斬斷俗世關系的要求,但既然是走了這條路,自然還是要克制自己的俗世欲望為好。”
“若是你們晚輩真的是為了他好,還是不要常來,動搖他的道心。”
丹書真人話的語調平緩,語氣中也聽不出喜惡,就只是淡淡的。
讓人心中不由得便平靜了下來。
賈珠對此沒有發(fā)表看法,這和他關系不大。
一個人嬌生慣養(yǎng)了二三十年,怎么可能受得晾觀的苦修。
吃穿用度自然還是要和從前一樣,他既放不下曾經的物質富貴,又還想要修道成仙,這種好事上哪找去。
但心里的想法,他也不會出來。
“丹書真人的是。”
“但家中晚輩,總歸是要盡一盡孝道。”
賈珠嘴上的客氣,對待這個丹書真人也沒有任何的不敬,隨后語氣溫和的繼續(xù)道。
“不知道丹書真人是哪里人?幾時來的京城?”
“前些時候內子來玄真觀中求藥,還要謝謝真人賜藥。”
雖然我家孩子并沒有吃,最后這句話是賈珠在心里的。
丹書真人似笑非笑的看著賈珠。
“我雖然將要給了尊夫人,但你們并沒有給孩子吃藥,不是嘛?”
“那么也就談不上什么感謝了。”
賈珠一愣,但是隨即也快速的反應過來。
“家中孩子用藥,向來謹慎,這是老祖宗的規(guī)矩,我們作為晚輩的自然是要遵從。”
管他真假,直接將拉了長輩來擋槍。
賈珠見他并沒有回到自己的問題,也沒有再繼續(xù)追問,而是起眼前的茶葉。
“不知道今日真人泡的什么茶?清香之中還帶有一絲清涼的意味。”
丹書表情未變道:“今日的茶葉并沒有什么特別,我只是在其中夾了一些陳皮和薄荷,而煮茶的水,用的是去年我收起來的雪水。”
賈珠來了興趣。
“雪水?去年真人應該還未到京城,不知道這個雪水是怎么收集的呢?”
丹書:“京城的雪水,無論多干凈總歸是沾染了這個地方的雜亂氣息。”
“這是我去年在泰山之上收集的雪水。”
賈珠心念一動。
“真人還真是風雅,在下還沒有去過泰山。”
“但是書籍上也有記載其巍峨,我一直在想等到什么時候有機會定然是要去看一看。”
“不知道真人能不能在一泰山風景,也讓我長長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