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去西城郊外皇家獵苑春獵，可要去玩一玩？”燕子恪和跑到他半緣居蹭吃蹭喝的自家小兒子與侄女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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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啊去??！”燕四少爺正夾著個龍井煙熏蛋吃, 這位在上一場對東溪的比賽里壓根兒沒撈著動手，卻是一點(diǎn)兒都沒覺得失落, 回來了還把燕七一頓好夸, 燕七瞬殺東溪五人的過程他可是全都在城門口看見了, 驚得一張嘴好久沒合攏，問燕七那招叫啥，燕七說四哥你給起個名字吧, 燕四少爺興高采烈地吟詠出一個超炫的名字：戰(zhàn)力無敵五箭連珠殺敵成渣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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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七：好嘛，簡稱戰(zhàn)五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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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想去么？”燕子恪給燕七夾了個蟹粉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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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去吧七妹！”燕四少爺連忙在旁慫恿，“打獵可有意思了, 漫山遍野跑的都是大獸小獸，你可以跟著它們一起跑，上一次跟著爹去秋圍，我就和一頭野豬并排跑了一路，它總是甩不掉我，最后竟然氣得一頭倒地上不肯起來了, 哈哈哈哈哈！咳咳……”吃蛋嗆著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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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有意思啊, 說得我都迫不及待了?！毖嗥叩馈?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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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屆時還可露營哩！”燕四少爺喝了幾大口水把蛋沫咽了, 轉(zhuǎn)而問燕子恪，“爹，這回可以去幾天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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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四夜。”燕子恪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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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帶幾個家眷呢？”燕七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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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兩名?！毖嘧鱼∮纸o燕七夾了個鹿肉粒和著米粉炸的小天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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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去不？”燕七吃了個滿口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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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不去子忱也要去?！毖嘧鱼⊙劾镉兄唤z略具深意的笑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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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要是去，那頭魁是沒跑了，”燕四少爺眼睛閃成星星，“到時我要和二叔結(jié)組打獵！七妹你不知道，我們擊鞠隊里的那些家伙都想著見識見識二叔的騎術(shù)呢！天天纏著我想到咱家來，我那馬場都快被他們踏低一寸下去了，可惜每次他們來都撈不著二叔，這回就等著春獵的時候了——到時候，嘿嘿！”神色間的得意自豪掩都掩不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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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收獲一枚迷弟的燕子忱今兒回家倒是挺早，燕七從半緣居回到坐夏居的時候見這位正被他媳婦擺布著立在當(dāng)屋量身子尺寸，說要再做幾件專門為著應(yīng)酬穿的衣服，如今官兒做大了，每天請他赴宴或喝酒的人都沒斷過，總不能穿著甲衣去吧，再把那些文官給嚇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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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二太太拿著皮尺在上頭量，小十一拿著垂下來的那截子皮尺在下頭量，邊量邊還煞有介事地報尺寸：“二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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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呷’算是什么計量單位？”燕七邁進(jìn)門，小十一立時丟開皮尺嘎嘎笑著沖著她飛撲過來，燕七把他抱在懷里，問他，“今天在家干啥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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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干！”小十一聲音洪亮。</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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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七：“……”“啥”表示逃過一劫。</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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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一會子也來量量，”燕二太太和她道，“大姑娘了，也該時常穿些新衣衫。”</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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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開心，有新衣裳穿了?！毖嗥叩溃把囿@鴻小先生去哪兒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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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在里頭幫我畫花樣子呢?！毖喽χ虼伍g一指，“前兒讓他幫我去書坊借了幾本時新花樣子，挑了幾張好看的畫下來，以后慢慢拿來用?！?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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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得，現(xiàn)在先練出來，將來好取悅媳婦，媳婦開心了也能盡心盡力地伺候婆婆，娘這算盤打得好，走一看三?！毖嗥呖涞馈?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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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二太太笑著啐她，和丈夫道：“看你家閨女，慣愛調(diào)皮！”</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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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忱不以為意：“不調(diào)皮還能是我閨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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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二太太不理會這一個鼻孔出氣的爺兒倆，給燕子忱量完又給燕七量，最后再讓燕七幫著她量，看那紙上已經(jīng)寫了燕九少爺和小十一兄弟倆的尺寸，一家五口這是要集體改頭換面的節(jié)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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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完尺寸一家子就去了次間，燕九少爺繼續(xù)在炕桌上畫花樣子，燕七帶著小十一坐在對面玩兒“指五官”的游戲，燕二太太和蘭嬤嬤并幾個丫頭聚在圓桌旁商量衣服的款式和花色，燕子忱則坐在羅漢椅上老神在在地喝茶。</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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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十一玩兒著玩兒著就煩了，爬到燕七懷里小豬似地拱來拱去，拱著一個舒服的姿勢就假裝睡著了，讓燕七乎拉他的背，結(jié)果乎拉了沒幾下就真睡著了，燕七便讓奶娘把他抱去了臥房。</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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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五的春獵，你要不要去？”燕子忱這才問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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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才剛和四哥說好了，我們要一起去見證燕參將與野獸共舞的雄姿。”燕七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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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忱笑起來：“你爹的雄姿你見得還少？且這次去，打獵是次要的，彰顯武力才是主要的，只因那日去參加春獵的不僅僅只有天.朝官員，還有來自番邦的使節(jié)團(tuán)?！?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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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周邊，有大大小小不少主權(quán)獨(dú)立的國家，然而懾于天.朝上邦這個超級大國之威，絕大多數(shù)國家每年都會派自家使團(tuán)識趣兒地往天.朝進(jìn)獻(xiàn)歲貢以保平安，根據(jù)地理環(huán)境和土地產(chǎn)出不同，這些番邦有的獻(xiàn)的是春貢，有的獻(xiàn)夏貢，有的秋貢，有的冬貢，反正朝廷年年吃這些歲貢都能吃上好久，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弱者的孝敬。</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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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天.朝也不是只吃白食不幫人辦事的主，斷不了還意思意思的幫人解決解決矛盾、主持主持公道，一直以來與這些國家之間處得還算是相安無事。除了塞北和南疆這兩個地方因外族眾多，各部落和彈丸大的小國多如牛毛，形勢就相對不穩(wěn)一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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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這一次出使天.朝的是那些番邦中實(shí)力最為強(qiáng)盛，也是時不時踩在天.朝底線上犯犯賤的一個，叫做大摩國，“聽說他們國家到處都是草原和叢林，所以男子和女子皆生得如同野人一般！”次日上學(xué)的時候武玥給燕七和陸藕放送她打探來的小道消息，“還聽說他們會生吃魚和獸的肉，渴了就直接喝動物的血，有時候餓急了連自己的孩子都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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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太夸張了，”陸藕搖頭直笑，“京都有好幾些大摩國的商人開的商鋪，看上去和咱們中原人并沒有什么不同啊，唯一的區(qū)別大概就是他們眼睛的顏色吧，咱們中原人要么是黑眼仁兒，要么就是發(fā)褐色的眼仁兒，而大摩國的大多數(shù)人都是灰綠色，我從書上看到說，早在一二百年前，大摩國的人甚至被別國的人當(dāng)做是妖怪，一度遭到野蠻殺戮，直到近一百多年才算好些了，不僅僅是因為與他們接觸得多了變得了解了，也是因為大摩國的國風(fēng)很是剽悍，由于草原和森林多，國中男女基本都會打獵，精于打獵的人更是多，因此而練出了精湛的騎術(shù)和箭法，比之塞北蠻夷也不遑多讓，于是漸漸有了抵抗外族屠殺的能力，國家也便一年年強(qiáng)盛起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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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武玥撇撇嘴，“所以說這天下沒有絕對的誰是誰非，以前他們慘遭屠殺固然值得同情，可現(xiàn)在卻因著武力不弱而變得面目可憎起來，我聽我二哥說，就在咱們與大摩國邊境交界處，時常發(fā)生天.朝百姓遭到大摩國人欺凌之事，可惜對方太狡猾太狠毒，要想欺負(fù)天.朝人，最后就干脆直接殺死，這樣死無對證，天.朝想追究責(zé)任都找不到證據(jù)，更可氣的是這個大摩國民風(fēng)野蠻，男人若是看上了哪個女人，直接就上手搶，女方家若是愿意還則罷了，睜一眼閉一眼就讓這男人把女兒搶了去，倘若不愿意，就得和男方家里干仗，干不過被男方活活打死的都有，這習(xí)俗被稱為搶婚，只不過別的外族也有搶婚，都沒有大摩國這么野蠻這么殘忍罷了——在邊境處就時常發(fā)生搶婚之事，被搶走的都是天.朝的女子，有的甚至都已經(jīng)成親懷了孩子！官府追究起來，大摩國那邊就狡辯說是女子自愿的，亦或說是女子自己走到大摩國境內(nèi)的，既是入了大摩國的境，就要按大摩國的風(fēng)俗和規(guī)矩辦事——這類事林林總總發(fā)生了不少回，有的通過兩國交涉將對方正.法了，有的卻只能是吃悶虧——反正我是不喜歡這個大摩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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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藕聞言嘆了一聲：“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邊境問題歷來都是敏感問題，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一是一、二是二地辦個一清二楚的，畢竟有太多的后果需要顧及和考量?！?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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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玥壓低了聲音湊上來道：“我二哥說這次大摩國使團(tuán)入京，怕是來同朝廷講條件的，近來大摩國越來越不安分了，說不得這次上京就是想從咱們這兒討好處來的，如若不能滿足他們，沒準(zhǔn)兒一回去就要給咱們找事兒呢！因此朝廷這次邀了他們一起去春獵，就是存著個要打壓大摩國氣焰的意思，好教他們知難而退，否則往年只有三天的春獵今年怎么增加到五天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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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藕你去不去參加呀？”燕七這時候來了一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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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里能去啊，受邀的只有武官和個別御點(diǎn)的文官啊，只有他們的家眷才能去。”陸藕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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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大人不也在御點(diǎn)之列嗎？”燕七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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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了你！”陸藕紅著臉搡燕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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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真啊，我和阿玥這回都去，你要是不去多遺憾啊?！毖嗥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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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去嘛小藕！咱們仨到時候露營睡一個帳篷，多好玩兒??！”武玥極力慫恿。</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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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陸藕起身跑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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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咱們還害啥羞啊?！蔽浍h牢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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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主要是小藕要是以喬大人家眷的名義去，她沒地方住，”燕七道，“畢竟到時候去的人太多，帳篷和占地大小都得經(jīng)過細(xì)致安排，總不能喬大人一個帳篷、小藕一個帳篷，這樣太占地兒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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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武玥遺憾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次去的人多，每家都只能帶兩名家眷，還只能同住一個帳篷，雖然帳篷里有掛簾可以隔開，到底小藕和喬大人還沒有辦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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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本來打獵大多都是男人們的事，一般帶去的家眷也都是男子，帶女眷去的應(yīng)該不算太多，所以才沒有給一家準(zhǔn)備兩個帳篷?！毖嗥邍@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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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這次能去也是趕巧了，九叔前兒把我心愛的那把紫峰劍給弄壞了，答應(yīng)補(bǔ)償我來著，正好趕上春獵這事，我就請他帶我一并去了，同行的還有我五哥，九叔最喜歡我五哥了，他自個兒的兒子都得靠后站?！蔽浍h慶幸地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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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武大伯什么時候能回來，前陣子不是說把烏犁打得俯首稱降了嗎？有風(fēng)聲沒有呀？”燕七關(guān)心好友她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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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快了，”武玥開心地道，“已經(jīng)收兵回了塞北大營，就等圣旨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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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不再打仗了。”燕七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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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大哥也要像燕二叔曾經(jīng)那樣開始漫長地熬資歷的過程了?！蔽浍h嘆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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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將的宿命就是如此啊，回去趕緊勸勸五哥棄劍從筆，做個武俠話本作者好了，日更四千我天天給他撒花丟深水魚雷?！毖嗥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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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日更四千撒花丟深水魚雷？”武玥一頭霧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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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七下午社團(tuán)訓(xùn)練完回到家，正和燕九少爺前后腳進(jìn)門，“去哪兒浪了這么晚才回？”燕七就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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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九少爺慢吞吞瞟她一眼：“書坊?！?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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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幫娘挑花樣子書去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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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去還書，順便借了幾本畫冊?！毖嗑派贍斦f著，將手上拿著的其中一本遞給燕七，“打開看看?！?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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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我喜歡看的？”燕七接過來翻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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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看的要到合歡胡同去租?！毖嗑派贍斅暤?。</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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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七：“……”合歡胡同里好幾家出租十八禁小畫書的書坊，別問她是怎么知道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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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袋——燕小九這貨又是怎么知道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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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開這本畫書，見是本白描線稿，新紙新墨，顯見是才畫成沒有多久，主人公是位穿著甲衣的將軍，再看名字——燕將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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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七抬起眼來看向燕九少爺，見燕九少爺唇角微動，似笑非笑地亦看著她道：“這本書就是以爹為原形畫的，里面的事跡也都化用的爹的經(jīng)歷，甚至還略做了夸張，我在市面上十幾家書坊走了一遍，每家書坊都有十幾甚至數(shù)十本這樣的畫書，畫風(fēng)不一，出自不同人之手，但內(nèi)容都相似，全都擺在店中最顯眼的地方，只租不賣，如今十分搶手?！?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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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么個意思呢？”燕七問她最聰明的弟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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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要把爹捧起來，”燕九少爺一笑，“在民間造勢是第一步，接下來，春獵或許是個把勢造大的契機(jī)，你且看最后一頁?！?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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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七便把書翻至最后，畫的是光芒萬丈的“燕將軍”正面像，高大正氣俊朗，旁邊一行力透紙背的勁書，道是：“自此，百姓便尊奉他為‘戰(zhàn)神’，無戰(zhàn)不勝，無武不精，實(shí)為少年之榜樣、男兒之楷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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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神，怎么聽著……”燕七再次看向弟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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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像是要和箭神分庭抗禮，是不是？”燕九少爺又是一笑，“不，戰(zhàn)神出世，無與爭鋒。論功績，箭神從未上過戰(zhàn)場殺過敵，論實(shí)力，戰(zhàn)神百戰(zhàn)百勝從無敗績，是真正的沙場為戰(zhàn)，殺的是國家仇敵，而箭神，不過是在后羿盛會上成名，箭技上雖從未敗過，但，有用么？論分量，戰(zhàn)神保的是朝廷，是百姓，是家，是國，箭神呢？統(tǒng)領(lǐng)的是御前侍衛(wèi)，保的不過是上頭那位一個人而已——誰的前程更遠(yuǎn)大，一眼分明。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戰(zhàn)神比箭神更值得被尊崇，哪怕一點(diǎn)都不喜歡戰(zhàn)神，人們也會在旁人面前表現(xiàn)出尊崇來，因為戰(zhàn)神是正得不能再正的一個榜樣，沒有人敢對一個正面力量和象征表現(xiàn)出任何不屑，所以這個‘勢’一旦造起來，將銳不可當(dāng)，壓蓋過箭神，那是遲早的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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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七看了看手里的畫冊，不由得又想給古人跪了——特喵的連偶像包裝炒作這種法子都能想出來，燕子恪和燕子忱二位先生，還有什么是你們不敢做和做不出來的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