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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頭春se小屏山,碧帳垂煙縷,深夜靜,銀燭攏紗。碧玉挑了簾子上前,“玉小主,很晚了,不如您回去歇息吧?這兒奴婢守著?!?br/>
蘇媛搖首,望著沉睡中的謝芷涵回道:“涵兒剛有孕的那陣子我沒陪著,現在她睡著了就讓我守著吧?!彼Z氣惆悵,抬眸看向碧玉,又問:“你隨我出來,說說當時情景。”
碧玉應是,二人到了外間,她緩緩答道:“當時情況危急,奴婢們被沖散了,刺客目標很明確,針對的不是鳳駕,就是咱們小主的車駕,期間秦妃娘娘確實總護著小主的?!?br/>
蘇媛是不信秦妃能真心相護涵兒的,但轉念想想,負責守衛的是她族中兄長秦空,秦守將先前又曾幾番出入景和宮,若是涵兒在途中chu事,秦家嫌疑重大。
臨行前秦妃主動請旨相陪,是早就預料到了這場刺殺?但秦妃若是在為秦家的長遠著想,就不該在這時候動手殃及其父兄。
若是這般想,那涵兒遇害,就不是秦妃動的手,秦家也不可能這么糊涂。
尋思著,蘇媛喃喃道:“不是秦妃,那會是誰,她嗎?”
這個“她”,自然是指瑾貴妃。碧玉聽得明白,卻有點不相信秦妃就這樣摘了嫌疑,奇道:“玉小主,真的不是秦妃娘娘害的我們小主嗎?”
蘇媛覷了眼外面,搖頭道:“不會是她,秦妃就算有那份心思,也不會選擇在禁軍的眼皮底下動手。何況秦妃撫育的是公主,即便涵兒誕下皇子,也和她沒有直接的利害關系。她在宮中這么多年,不會連這個道理都想不明白,更不會如此輕率?!?br/>
“那若是貴妃娘娘下令呢?”
蘇媛仍是搖頭,“秦妃不是過去的賢妃,并非完全受制于貴妃,她除了家族,還有公主傍身。小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孩子,皇上再怎樣冷淡秦妃,顧著公主也不會動秦妃的?!?br/>
“那就是貴妃派的人,只要她在,這宮里就沒有主子能平安誕下皇子,我家小主定是受她迫害。”說起這個,碧玉語氣激動,還想到了早前蘇媛在鐘粹宮的事兒,聲音就低了下去,“對不起玉小主,奴婢不是故意提起您傷心事的。”
蘇媛并沒有介意,瑾貴妃主謀似乎成了這場刺殺的唯一解釋。只是,以瑾貴妃的身份,會大張旗鼓的親自去策劃這種事?若真的是她,那對付的就該是陳皇后了。
她想著嘉隆帝和皇后,覺得事有隱情,然不便在這多說,是以接話道:“皇上已命謝侍衛追查,相信不日便會有交代?!?br/>
“這倒是,少爺肯定會查出害小主的主謀,皇上也肯定會給小主做主的?!北逃耦h首。
做主嗎?
蘇媛想起元翊剛剛連晉涵兒兩級,總覺得帶著補償,就像當初厚封自己,為的就是用在年宴上。思起這點,莫名的感到心寒,又為涵兒心疼,撐起胳膊抵著下巴,悠悠問道:“碧玉,那陣子我沒來長春宮,涵兒私下里可曾怪我嗎?”
“玉小主,”碧玉喚聲,不解道:“您不是早就和小主談好了嗎?就上回飲食之事亦是早安排好的,好讓秦良媛乃至整個宮人以為你們生了嫌隙,我家小主又怎會怪您。”
“安排是安排,但這宮里,她只信我,可最無助時,我卻不在?!碧K媛愧意的說道。
“小主不會怪您的。”
蘇媛聞言不作回應,只揮手道:“你外間侍候著吧,我進去守著涵兒。”
“玉小主當真不回永安宮嗎?”
“回去作甚?”蘇媛回絕,“在宮里我也惦記著涵兒,倒不如就在這守著,我心里還安定些。碧玉,你家小主口口聲聲喚著我姐姐,我卻對不住她?!?br/>
“玉小主不必自責,您與咱們小主的情意,早在府中時老爺夫人就看得清明,進了宮各有各的身不由己。您別瞧我們主子平日大大咧咧的,可道理都明白,不會怪您的?!?br/>
碧玉亦是通情達理,往旁邊側身讓眼前人過去,提醒道:“奴婢是聽說方才皇上走的時候似乎有意和玉小主您說話,您現在留長春宮,回頭皇上尋您不著,可怎么好?”
蘇媛現在對嘉隆帝有些后怕有些心寒,出口語氣并不是很好,“這樣的日子,他怎會找我?何況這個時辰,敬事房那邊早該得了安排。”
如此,碧玉便不再相勸。
謝芷涵醒來的時候,剛過三更,殿內燭火通亮,不似平日留燈的那種光暈。她望著頭頂的綴珠帳幔半晌沒回神過來,只覺得喉間干澀,口中下意識的喚了“水”,微微側頭,就對上靠著她床柱打盹的人。
“媛姐姐?”
蘇媛只是合眼養神,并沒有睡熟,聞聲忙睜眼,見其醒了,格外欣喜道:“涵兒你醒了?怎么樣,可有哪里不舒服,我召太醫來再給你瞧瞧?!毙θ轁M面,說完站起身準備往外喊人。
謝芷涵連忙抬起胳膊,拉住她的手,低聲道:“不用,姐姐給我倒杯水吧。”
糖水是早前備好的,一直在爐子上煨著,蘇媛扶起她用了,又在她身后墊了兩個軟花引枕,雙眸緊緊望著她。
謝芷涵清醒后,突然央央道:“姐姐,真的疼。”
蘇媛問哪里疼,她答全身都疼,說著紅了眼泣道:“那些殺手簡直跟真要我命似的,招招都針對我,我還以為我回不來了?!?br/>
蘇媛緊了緊她的手,坐在床沿不解道:“這事,你事先知道嗎?”莫名的有些生氣,那日自己冒險尋了謝維錦,就是不放心涵兒祈福的事,他卻信誓旦旦的說謝家早有安排。
涵兒是他親妹妹,他們所謂的安排,就是這樣?
“知道。”謝芷涵閉目。
“謝府里做了安排,那為何還會出這樣的事?”蘇媛低喃。
謝芷涵搖首,“我不知道,自打我進了宮,家里的心思我是更不清楚了?!逼鋵嵤乔宄?,就是不愿意去想去承認,她別過頭望向旁處,雙眸無神的又說道:“哥哥和爹爹都是為人臣子,或許就是皇上的意思吧。”
這話,讓蘇媛想到當日謝維錦說的那句“君王之令,為人臣子自然是要遵從的”,都有著相同的無奈,可是他明明還說鍋事情不會失控,然而涵兒終究發生了意外。
謝維錦當初信心滿滿,說能護得住自己妹妹,能有這份自信,又怎會護不住孩子?或者,不想留這個孩子,實則是元翊的意思。
蘇媛開始揣摩嘉隆帝的心思。
“媛姐姐你一直守在這兒嗎?”
蘇媛點頭,見她不高興,便告之:“涵兒,皇上封了你做靈貴嬪。”話落又覺得此言甚無意義,眼前人根本不在乎這些。
果然,謝芷涵輕輕道:“靈貴嬪?”
她冷笑著“嗤”了聲,嘲諷道:“是挺稀罕的,在這宮里,貴嬪之上可沒有幾人呢。”
“涵兒你別這樣子?!碧K媛看著心里難受。
謝芷涵沉默了許久,久到蘇媛正想開口勸其繼續躺下的時候,她突然道:“姐姐你知道嗎,當時我要摔倒之際,那個人明明可以扶住我的,可是他沒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