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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大吃一驚,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
"坐下!"那名警官對我低喝了一聲,任漢年仍然半閉著眼靠在椅子上抽煙。
警官放緩了語氣說:"你別緊張,我們只是接到了舉報,不排除有惡意誣告的成分。你只需要如實回答我們的問題。"
我攤開手為自己辯白:"說我是黑社會頭目,可我總得有既得利益吧?我現在個人存款不超過五萬,家里的房產只有三元路陳家胡同里的三間平房。我的收入情況你們可以去查。"
"剛才你來警局,停在樓下的吉普牧馬人,是你的車吧?"
我點了點頭:"車輛行駛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
警官淡淡地笑道:"那你又作何解釋?"
我皺著眉頭嘆了一口氣:"購車單和發票上寫明了付款人,不是我。"
"那是誰?"
"永盛集團現任董事長林曼麗。"
"這位林董事長和你是什么關系,為什么要出全款為你購買這樣一輛高檔越野車?"
我猶豫了片刻,說:"因為我曾經擔任過永盛集團的董事長,后來將所有名下股份和董事長的位子移交給了林曼麗。她給我買車,只是出于私人感情的贈予,部分情況任局長也應該清楚。"
任漢年靠在椅子上微微點頭。
這位警官又問我:"永盛集團現在的法人代表,是不是這個林曼麗?"
我剛準備說話,任漢年坐正了身體,把煙頭摁進了臉前的煙灰缸里說:"這個問題不用深究了,我明天下午找局長請示一下,通知永盛集團現任董事長林曼麗前來接受調查。"
他對我點了點頭:"劉良,在筆錄上簽個字,你就可以走了。"
我從警局出來,坐回到自己的車里,開著車往濱江小區行駛。
我仔細想了想他們剛才的詢問,應該是有人打電話舉報了我,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幸虧我平時多了點心眼。許多重要的事都沒有叫上陳增光,不然我今天非栽進去不可。
任漢年這個人不錯,我想今天他是故意透露給我,要調查永盛集團的消息,能讓我提前給林曼麗打個招呼。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肯幫我的人。
我拿出手機給林曼麗撥了過去,她接起電話聲音中還有些怨氣,看來還在生我的氣。
"給我打電話什么事?"
"陳增光讓抓起來了你知道不知道?"
她說:"他被抓我是知道的,但是和我有什么關系?"
我:"他犯的那些事兒中有一項指控,涉嫌暴力強拆,恐嚇毆打群眾,我想你不會不知道吧?"
林曼麗突然沒了聲音,但我知道她在聽。
"我得到確切消息,明天警方就會傳喚你到警局做筆錄,你得把自己給摘出去,不要顧慮陳增光,他現在恐怕是保不住了,但是你必須和他撇清關系。"
隔了片刻,我聽見她聲音有些柔弱:"劉良,明天做筆錄,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我沒有猶豫,點點頭說道:"好。"
第二天早上,我什么地方都沒有去,直接在永盛大廈停車場林曼麗的座駕賓利車里等待,給她充當半天的司機。
我現在能幫她的只有這點微薄之力,所有的一切還需要她自己來面對。
等到上午十點鐘,林曼麗從電梯里下來,穿著白色的韓版襯衣,下身穿著藏青色的包臀裙,盡顯職場女性的魅力。
在我看來,她這樣穿是非常得體的,給人在視覺上形成一種親和感。至少正常人都不會相信,她這樣一位溫文大方的美女,會是暴力強拆的主導者。
我下車為她打開了車門,將手伸在門邊框上防止碰頭,等她上車后關閉車門。
我又繞到駕駛位一側,上車后系好安全帶,扭頭問她:"準備好了嗎?"
林曼麗目視前方,淡淡地點了點頭。
我不需要再和她說什么,她很清楚自己該怎么應對。
我開著車駛出停車場,沿著文昌東路轉向府西街,街道兩旁的商業樓鱗次櫛比,蕓蕓眾生都在他們各自的生活圈子里勞累奔波。
我不知道我們接下來的路該如何去走,曼麗的眼前的危機能否渡過。
我把車停在刑警隊辦公樓的外面,下車給她打開了車門。林曼麗坐在車里沉思片刻,才慢慢地走下來,她的臉看上去古井無波,沒有一點擔憂和緊張的樣子。
我走在前面給她引路,上樓后副局長任漢年在門口等待,并微笑著和林曼麗握手,說出的話也比較恭敬溫和:"請林董事長來只是了解一下濱江新區開發過程中的糾紛情況,對你造成的不便,我事先表示一下歉意。"
人家林董事長畢竟是公眾人物,所享受的待遇是我這個小監區指導員所不能比的。
林曼麗得體地笑了笑,我在她耳邊低聲說:"我在外面等你。"
她淡淡地點了點頭,跟隨著秦直和任漢年還有一名女警走進了刑警隊會議室。
為毛給我做筆錄要在審訊室,給她做就轉到了會議室?看來這世界所有人的行事都是看人下菜碟,區分三六九等。
我站在走廊里抽煙等待,筆錄沒有進行多長時間,林曼麗十幾分鐘后走了出來。
她的表情依然是那樣平淡,我們回到車里,我關切地問她:"沒什么問題吧?"
"沒事,走吧。"她對我露出一個平和地笑容。
關于做筆錄的過程,她沒有對我說,我也知趣地沒有問她。
我開著車返回,走的還是原來的路線,直至把車停在大廈底層的停車場。
我下車給她打開車門,把車鑰匙交還到她的手里。
曼麗問我:"不上去坐坐嗎?"
我笑著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你也很忙的,不用招呼我。"
"劉良,今天真的要謝謝你。"
我:"以咱倆的關系,你還用說謝嗎?"
"再見。"
我目送著她走進停車場電梯,才坐上自己的準備回監獄。
當我行駛在郊區國道上的時候,秦直突然給我打來了電話,接通手機后這家伙卻不說話,我連著喂了幾聲,他才慢吞吞地說:"你的那位林曼麗董事長是艾滋病毒攜帶者,這個你知道吧?"
我驚得差點把手機給掉車里,連忙把車停到路邊問:"她把這個都告訴你們了?"
"這個你放心,我們警方是會為當事人保密的,更何況她這樣對社會有很大貢獻的企業家。"
隨即他又不懷好意地笑道:"你小子打的好如意算盤!"
我說:"什么,什么意思?"
"別跟我在這兒裝傻,你讓人家白白地給你守十年的攤子,到時候一分不少地還會落到你的手中。不對,不是一分不少,永盛集團的業績現在蒸蒸日上,你他娘的便宜占大發了!"
我嘆了一口氣:"我當初也沒想到會這樣。"
他又嘿然發笑:"我就見不得你那虛偽的樣兒,做了就做了,有什么不敢承認的。"
我說:"我天地良心,我那么做真的只是為了補償她,而且當時她的確是最好的人選,我也沒有想過要把集團從她手上接回來。"
秦直:"好,那我問你,她有別的親人嗎?"
我:"那倒沒有。"
"她結婚了嗎?"
"沒有。"
"她有孩子嗎?"
我:"沒結婚哪來的孩子!"
秦直:"那不結了,她染上這種病,又過著單身的生活,她臨死之前會把遺囑繼承人定給誰?除了你還有誰?除非她到時候捐給國家我無話可說。"
我說:"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對了,問你個事情,今天做了筆錄,她應該沒有什么事情了吧?"
"她沒有事情,但你的永盛集團有事情,濱江新區的開發會被勒令暫停,也許會引發民事訴訟賠款,還有行政罰款。你的林董事長今后一段時間內,怕是要焦頭爛額了。"
這正是我最擔心的,她遇到的這些事情,需要大量的時間來處理,更要耗費更多的心神,這對她來說無疑是在透支生命。剛才我送她回去的時候,她一個字都不肯說,還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原來是要藏在心里一個人扛著。
但我現在知道了又有什么用,監獄我是不可能離開的,整個永盛集團就只能由她這個弱女子獨自來承擔。
這樣的兩難境地永遠困擾著我,監獄內外的那些敵手一天不拔除,林曼麗和我所承受的壓力就一天不會消失。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