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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步行著從蘭花鎮前往公交站點坐車,這座熱鬧的小鎮似乎不受監獄上面視察的影響。各種聲色犬馬的場所仍然門庭若市。許多地方的墻上貼著美女一夜情陪睡的小廣告,就連發廊的燈箱上印的都是豐乳肥臀的蕾絲美女,絲毫不在意內容和頭發沒半點關系。
我盡量避過開這些聲色場所的門口,走到公交站臺乘上公交。
從蘭花鎮到達市區刑警隊大概要一個小時的車程,我在車上無聊地看著路邊的景致,想著我近一段時間在監獄里面收獲的證據,和吳麗花盧雨交談時錄下的竊聽,沒什么實質性的內容。唯一能算的上證據的,也就是她們給我分贓的五千塊錢了。這點錢,連一個小管教都拿不下,別說揭開貪腐黑幕了。
公交車很快途經市公安局刑警隊,我在警隊門口下車,輕車熟路地來到二樓緝毒組的辦公區,推開門探進頭去問:“請問秦組長在嗎?”
值班的兩個警員看見我笑道:“原來是你呀,他在。”
警員往隔間門的里間喊:“秦頭,小良管教來了。”
秦直從里間走出來,他臉上的絡腮胡顯得粗獷潦草,看來是好些天沒清理過,眼睛中還藏著些許血絲,被閃爍的精芒掩飾住了。
他淡淡地點點頭:“來了,跟我到樓頂天臺上,我有話要和你說。”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以他這樣豪放的漢子,不應該拍拍我的肩膀說兄弟來了我做東到樓下喝幾杯嗎?
我跟在他身后走上通往頂樓的樓梯,打開樓梯間的門站在天臺上,感覺呼呼的風撲面而來。我說了一句寒暄的話活躍氣氛:“嗬,這樓頂的風可真夠大的。”
秦直突然回過頭在我的肚子上掏了一拳,我捂著肚子臉上陣陣痙攣,劇痛使我彎著腰倒在地上。
他又朝著我的臉上來了一拳,聲色俱厲地說:“你就是這樣獲取證據的?對一個女人下毒?”
我說:“你打的對,打得好。”
“打你?”秦直瞪著眼對我說:“我現在就想把你銬起來關進去!讓你也嘗嘗坐牢的滋味!”
我呵呵地笑了起來:“你為什么不把我關起來?現在就可以呀。”
“你還笑!”他抬起腳對我的胸脯上來了一記。
這一腳踹得我血氣翻涌,感覺有腥味涌到了嘴角。我半躺在地上,仰起臉對他說:“你可以把我銬起來送進去,但是也要等我拿到蒙繼海販毒殺人的鐵證,我要親眼看到他被判死刑。”
他蹲在我的面前,緊揪著我的衣領說:“蒙繼海判不判刑跟你有什么關系?你的職責只是一個管教而已,他犯罪由我們來調查取證,由法律來懲罰他!你這么做跟他這個罪犯有什么區別?”
我臉上帶著笑,盯著他的眼睛說:“自從遇見蘇韻雅這個女孩后,我就知道我該做什么,我要想盡一切辦法讓毀掉她的人付出代價,讓他償還他所犯下的罪孽。我不在乎這個過程怎樣,我要的只是一個結果。”
他咬牙切齒地逼近我的臉問:“所以你就不計后果地傷害另一個女人?”
我說:“對,我只知道蒙繼海早一天受到懲罰,就有很多無辜的人免于毒害。有許多像蘇韻雅這樣美麗而且有天賦的女孩,就不至于淪落到出賣肉體的地步。我干的那點兒事兒和這個比起來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就這樣揪著我的衣領看著我,眼睛里復雜的情緒變幻著,有懷疑,憤怒,猶豫,沮喪。隔了半天才松開我的衣領說:“你這種思想很危險,將來會出問題的。”
我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他坐在樓頂的邊沿上,從口袋里掏出支煙扔給我。我支撐著爬起來接過煙,用打火機點燃和他并排坐在一起噴云吐霧。
秦直把抽完的煙頭扔在腳下,用腳尖狠狠地捻滅。他抬手指著樓下穿梭來往的人流和車輛說:“這個城市有一百七十萬人口,每年都有質量多達一噸的冰毒從各個渠道流入這個城市,還有以公斤來計算的海洛因。毒販們被抓了一批就會有新的毒販冒出來。總有人抵擋不住高額利潤的誘惑鋌而走險。你所說的蒙繼海只不過是其中一員,就算他被抓或者被槍斃,吸毒者還是可以從別人手里買到毒品。”
“昨天我們接到線人的舉報,去國道上截查企圖運送毒品進入市區的毒販。毒販們攜帶著槍支和我們發生了交火,我有一個兄弟犧牲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干我們緝毒警,就等于把腦袋別褲腰帶上干活。”
我明白他跟我說這一番話的用意,作為一個老緝毒警,眼看著身邊的兄弟在一次次任務中受傷犧牲。他的心里是不是也應該像我一樣充滿了恨,恨到不擇手段來打擊敵人。
他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塵土說:“法律本來就是給人訂的,如果連維護法律的人都開始違背律法,你還指望著別人遵守嗎?”
他又朝我笑了笑:“差點把正經事忘了,那個被你下毒的女人怎么樣了?她有沒有上你的當?”
我說:“她情緒已經發生了明顯變化,顯然是相信了,但是這個女人癡情的很,她還沒有對自己的丈夫徹底死心,我想還應該再給她加一把火。”
秦直的臉色突然就變了:“我剛才的話你沒聽進去嗎?還想著怎么毒害這個女人?還想把自己的前程和命運葬送進去?”
我連忙和他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聽我說。蒙繼海姚廣娜夫婦在監獄里收買了一個管教,姚廣娜想利用這個管教和丈夫接觸,我想是不是應該在這個管教身上下下功夫,讓姚廣娜徹底對蒙繼海死心。”
秦直點點頭說:“你們監獄里的事我不參與,具體怎么做你自己想辦法,如果需要幫忙,可以給我打電話。既然已經這樣了,就趕快把證據拿到手,徹底了結這件事。”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可要抓緊時間了,我們對蒙繼海的行政拘留期限只有四十五天,超過四十五天他就會被放出來,到那個時候你如果還沒有拿到鐵證,我們也沒辦法。”
我捏緊拳頭肯定的說:“絕對不會超過這個時間,我有這個把握。”
秦直腰間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放到耳邊嗯嗯了兩聲,放下電話對我說:“我這邊有任務,就不能陪你了,有什么事情給我打電話。”
我說:“你忙你的去,我待會兒還要回家一趟。”
我從市刑警隊出來,乘上公交車往我家所在的街道駛去。半路上途經濱江邊的濱江小區,小區對面的咖啡館門口仍然停放著數量可觀的豪車。
我突然想起我和蘇韻雅初次見面時就在這間咖啡館,她美麗優雅地坐在鋼琴前,低下頭迷醉著拂動琴弦的剪影,已經成為我腦海里最美麗的畫面。這故事的主人卻給我來了個極致的反轉,從高貴的女神轉眼跌落到泥潭中,成為被毒品腐蝕的癮女郎,踐踏靈魂,出賣肉體。
我鬼使神差地跟隨著人們在濱江站點下了車,總覺得應該到那里去看一眼,也不知蘇韻雅所住的地下室現在是什么樣子,她的舊鋼琴和那一大堆獎杯到底還在不在?
我仿佛是漫無目的聽從心靈的召喚般走進小區,看到她以前所住的單元樓前停著一輛收廢品的三輪車,車上堆著幾個舊紙箱,紙箱里分明可以看見幾個熟悉的獎杯。
這些象征著蘇韻雅音樂殿堂的榮譽,如今卻被人當做垃圾給賣了。
站在樓門口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指著收破爛的漢子問:“地下室里還有一架舊鋼琴,你要不要?”
收破爛的漢子擺擺手說:“不要,那玩意兒上面沒幾斤廢鐵,再說我要那鋼琴也沒用。”
收破爛兒的大哥騎在三輪摩托車上,發動著油門準備離去,我連忙叫住他:“大哥,你等一等。”
我又對那位中年男人問:“這位先生,舊鋼琴能不能賣給我?多少錢?”
中年男人說:“我準備將地下室騰出來當做庫房,所以這鋼琴你隨便給個價,拿走算了。”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余財,信封里的那五千是準備上交給秦鴻雯的不能動,剩下的滿打滿算也不過九百余元。
我把一百塊當做生活費留下來,把剩下的八百塊遞出去說:“我口袋里就只有這八百元,您就當圖個吉利,收下吧。”
中年男人咬了咬牙,一拍手豪爽地說:“行,八百塊錢,那鋼琴歸你了,但是你得自己想辦法盡快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