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山路之間,樹林陰翳,陽光都少有透進(jìn)來的,顯得有些陰森。
嬰兒的啼哭聲時不時響起,惹得在林中穿梭的阿玉一陣煩躁,差點就想將懷中那被他換得有些素凈粗糙的襁褓就此扔到山野間去,讓他自生自滅算了。
但他費那么大勁,要想殺他當(dāng)時在沈家就殺了,所以此刻只是那么想想,也沒真的那么干,他還想帶著這個小崽子回去給姐姐交差的。
“哭哭哭,哭什么哭啊!小崽子倒是能耐,沒有解藥給你居然還自己醒了,我差點被留在城門口沒出來你知不知道!”
在沈楠竹派金鷹衛(wèi)將整個皇城封鎖之前,阿玉便當(dāng)機(jī)立斷地選擇立刻出城去。
他會縮骨,所以偽裝不成問題,而且那個時候城門的守衛(wèi)還不知道沈家孩子丟了的消息。
她們在看到偽裝成了一個中年男子的阿玉抱著一個孩子也沒在意,就是沈秋池突然醒過來嚎啕大哭,引起了不少注意。
阿玉當(dāng)時緊張,不僅僅犧牲了自己的下屬去吸引注意力,還忍著惡心對城門的那些守衛(wèi)用了惑術(shù),這才有驚無險地將沈秋池帶了出來,準(zhǔn)備交給姐姐處置。
殺不成沈楠竹,用她兒子來威脅她豈不是也挺好的,那不是讓她干什么就干什么?
阿玉一邊煩躁地抱著懷中孩子,一邊在腦中想著,抱的姿勢都不太對,也難怪小孩兒一直哭。
阿玉身上的迷香制作艱難,所剩的也不多的,他不想浪費,便也干脆不去管那孩子,隨他去哭。
以至他剛走到密道之前,在深處洞中調(diào)息養(yǎng)傷的玉逍遙便聽到了哭聲,霎時睜開雙眸,眉心微擰。
在看到抱著一個孩子走進(jìn)來的阿玉之時,玉逍遙眸光冷冽,落到他懷中的襁褓之上。
“哪來的孩子,難不成你在外面還有個種?”
阿玉有些惱羞成怒,本就覺得那孩子哭得煩的他聽了玉逍遙這話當(dāng)即更不開心了。
“姐姐說什么呢,阿玉才不會給別人生孩子呢!”
“要生也是給姐姐生。”
后面的那句聲音低了三分,但玉逍遙依舊聽見了,卻不怎么在意,從蒲團(tuán)上起來之后,朝他走了過來。
“別說沒用的,到底怎么回事。”
哭得驚天動地的,別說阿玉煩了,玉逍遙都心煩。
阿玉便將這孩子的來歷一五一十地說了,在說到自己的那些下屬的犧牲之時,雖有些可惜,卻也只是一副稀疏平常的樣子。
玉逍遙神色間多了絲不易察覺的冷然,看著自顧自地說著來龍去脈的阿玉,雙唇抿成一條直線。
在將他手中的孩子接了過來,而后一巴掌打了過去。
力度大的甚至讓阿玉趔趄了兩三步,才緩緩站定,眼中充斥著濃濃的不可置信,捂著自己的臉龐看向玉逍遙。
“姐姐...”
“我讓你去干什么的。”
玉逍遙看都沒看他,眸光落到那簡陋襁褓中的沈秋池臉上,手指蘸了蘸桌上杯中的清水,送進(jìn)了他張著的唇中,愉快地嘬起來的沈秋池哭聲立馬弱了。
阿玉眼眸通紅地聽了玉逍遙的質(zhì)問,十分委屈地回道。
“刺殺沈楠竹。”
“原話!”
玉逍遙開口,聲音如碎冰般,冷冽刺骨,阿玉頓時一顫,回想起來,唇瓣囁嚅兩下,低聲回道。
“盡量活捉,捉不到就干脆殺了。”
“所以你是干什么去的?”
阿玉怕是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抓她,想著不如直接殺了干脆,然后刺殺失敗,卻還敢搶了人家孩子!
“誰讓你自作主張的!這是第幾次了,嗯?自己跟上我出了庭州不說,如今我讓你去抓沈楠竹,你去抓她剛出生了沒幾天的兒子,赫連玉,你能耐了啊!”
“姐姐,阿玉沒有,阿玉就是想幫您...”
阿玉從未見過玉逍遙如此生氣的時候,一陣心慌,連委屈也不敢委屈了,弱弱說著。
他的眸中泛著水光,企圖得到原諒,眼見玉逍遙神色還是那般冷冽,連忙認(rèn)錯起來。
“阿玉錯了,阿玉以后不敢了,姐姐你別生氣,阿玉這就去幫姐姐將沈楠竹抓回來...”
“滾回來!”
玉逍遙一聲冷斥,讓阿玉轉(zhuǎn)身欲走的腳步僵在了半空。
“還去干什么,送死嗎!”
阿玉內(nèi)心奢望地將此當(dāng)做是關(guān)心,回身看向玉逍遙,剛想再撒個嬌認(rèn)個錯這事應(yīng)該就過去了,卻被她那冷漠無情的瞳眸和冰冷話語定在了原地。
“赫連玉,你會是樓蘭的王主因為什么你也清楚,但樓蘭不止你一個人,你那么多妹妹弟弟,你覺得我扶持哪一個不行,非要留著一個不聽話的,嗯?”
就像阿玉對自己的屬下的犧牲習(xí)以為常一般,玉逍遙對樓蘭王主的替換也是一樣。
誰都可以,聽話的才是好孩子。
而阿玉能對自己的下屬那般隨意,卻沒辦法對玉逍遙的態(tài)度也如此坦然,這話無疑就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樣,臉上的疼根本抵不過心尖的痛。
怎么能不要他!怎么能換了他!
他那么喜歡她,那么喜歡,為了她做什么都可以的,哪怕是將自己費心養(yǎng)出來的下屬當(dāng)做她的一把刀,也在所不惜,但她怎么能不要他!
“姐姐,阿玉錯了,阿玉真的錯了,你別這樣,我聽話,我以后一定聽話...”
阿玉連忙上前抓住了玉逍遙的衣袖,梨花帶雨般地說道,玉逍遙一個側(cè)身,便將自己的衣袖拽了出來。
“閉嘴!”
沈秋池的哭聲剛停,他倒是又開始了!
阿玉聞言艱難地將自己的眼淚都收了回去,咬著唇瓣,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看起來更加委屈惹人憐了,玉逍遙如今卻只覺得一陣頭疼。
“你出來多久了?”
“一個時辰前出的城門。”
阿玉抽噎兩下,嗓音略啞,回答了之后就低下了頭,眼眸中收不回去的淚水猛地落下,砸到了地上。
玉逍遙深吸口氣,看著自己懷中的沈秋池,對著阿玉抬了抬下頷,壓著火氣說道。
“別哭了,趕緊走!”
玉逍遙當(dāng)即帶著沈秋池率先朝密道的最深處的隱蔽之處走去,阿玉緊隨其后,卻根本不知道到底為什么那么急促,有些跟不上的他喘著粗氣說道。
“姐姐,我回來的...時候注意了,身后沒有人...跟著的,也沒有被發(fā)現(xiàn)...”
“你知道什么!你以為沈楠竹反應(yīng)過來之后會去哪,城中搜不到人,這四耳寨密道是她必會來搜索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