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丁妍的好姐妹聶蘭緊趕慢趕去城里請來的白女醫，在趕到清水村村長家的時候剛好是村民們集體散去的時候。
    村長家里還不時傳出陣嬰兒的啼哭聲，讓聶蘭猛地松了幫白女醫抱著的藥箱，驚喜道。
    “生了？！”
    “噓，別吵姐，小點聲，生了生了，是個女兒。”
    聶蘭她妹妹聶曇拉過自家姐姐，小聲說道。
    被忽視的白女醫看著自己跌落在地的寶貝箱子瞬間就黑了臉色。
    “耍我呢在這，生了還來找我干什么！”
    天還沒完全亮就被喊了起來，一路顛簸著趕來，錢還沒給呢，結果告訴她白來了？
    白芹有些不虞的看向聶蘭，原本還在與身邊人竊竊私語的村民們，在她的一句話之后都加快了些腳步，各自回了家還鎖上了門。
    空氣里飄過一陣門閂被插上的聲音。
    白芹環視了一圈周圍，竟只剩下了她和聶家二姐妹，就很莫名其妙。
    “那個不好意思啊白女醫，讓你白跑一趟了，這人既然已經生了，也就不麻煩你了，我送你回去？”
    給妍姐省下了一大筆錢啊！小侄女也有了！
    聶蘭壓了壓自己的興奮，看著一高興不小心扔地上的箱子，一邊將其拾了起來，一邊帶著點歉意說道。
    “出診費！”
    個頭不是很高的白芹揚了揚下巴，傲慢的看向聶蘭，聲音尖銳。
    “半夜出診，一兩銀子。”
    “你搶錢啊！”
    聶蘭不知覺的拔高了聲音，聶曇拽了她幾次袖子都沒讓她把聲音降下來。
    “你連看都沒看就敢要出診費？！”
    這個人都已經無恥到這個程度了嗎？
    “姐，你小點聲！”
    聶曇有些急，那位臨走前可是都特意說了別再吵了啊！
    “我搶錢？你也不打聽打聽，我白芹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白跑一趟不費時間精力的？既來了就得算出診費！”
    白芹擰著眉，手指劃過聶蘭的鼻尖，高聲道。
    聶曇無奈的撫了撫額頭，村長這時也聽到了聲響皺著眉從院里走出來。
    “白女醫，還請小聲些，進來說話可好？”
    “小聲，為什么要小聲？”
    “怎么，村長是怕請了大夫卻不付錢的事傳出去受人恥笑嗎？！”
    白芹嗤笑著，還特意拔高了聲音說道。
    “要讓我來告訴一下你為什么要小聲嗎？”
    身后跟著幾名衙役的陸艾突然從白芹身后出現，淺笑吟吟的說道。
    但那笑卻不帶著幾分誠意，平白的讓白芹感到了幾分冷意。
    回頭看去，那一身華貴錦袍有些閃瞎了她的眼。
    剛剛還很囂張的氣焰被壓下了些許，但卻并未讓她感到害怕，而是問了一句。
    “這位是...”
    “陸大人，我們不是故意...”
    村長是認識陸艾的，經常帶著一些官府的人來往那個小院里送東西，當即又緊張起來。
    陸艾擺手打斷村長的話，視線從她臉上劃過，聲音淡淡。
    “村長還是去看看女婿和孫女吧，我家主人并非如此不講道理之人。”
    這意思就是不會遷怒于別人了。
    村長放下了點心，拐杖敲了敲聶家姐妹的小腿，讓她們也趕緊回去。
    與此同時自己也顫顫巍巍的拄著拐杖回了院子。
    “誒，沒給錢呢！”
    白芹看人都要走的樣子，當即拉住了帶她過來的聶蘭，一雙蟹眼閃爍著貪婪的光。
    “多少？”
    被拉住的聶蘭有些怒意，正準備一腳踹開白芹。
    就聽到陸艾那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
    “一兩！”
    陸艾視線在白芹身上停留了一陣，繼而重復道，“一兩？”
    “對，就一兩！”
    “這位大人你別聽她瞎胡說，她就是來了一趟，未進山之前的馬車是我租的，進山后她的藥箱也是我一直幫著提的，來了之后連脈都未把一個，哪來的這一兩銀子！”
    辛苦費都不值十個銅板的！
    要不是裴然大出血，誰會來找這個名聲一向不太好的白芹啊！
    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奸詐！
    “無妨，一兩而已，給你就是了。”
    陸艾翻了翻身上，發現自己實在是沒有一兩的碎銀。
    于是朝著身后招了下手，走出幾個衙役。
    “一兩銀子有嗎？”
    “大人，我有。”
    “給她吧。”陸艾朝著白芹揚了揚下巴。
    白芹如愿以償的拿到了銀子，在手心里掂量幾下，嘖聲說道。
    “果然還是這位大人體恤民意，知道我們這些大夫出一次診不容易，不像你們這種山溝里的刁民，成天凈想著怎么白嫖，不過是一兩銀子也出不起，也好意思來城里請大夫！”
    說著，白芹啐了一口聶蘭之后，便拎著自己的藥箱，朝著陸艾一番致意，便準備回城去了。
    “大人，她...”
    那個將身上的銀子給了白芹的衙役聽著她的話有些不喜。
    眼看著白芹離去的背影，有些想質問陸艾為什么會縱容這種人。
    白芹的名聲她也聽過，在城內開了一家藥鋪，成天宣揚是什么上好藥材，價格貴的要死。
    但她醫術倒還不錯，聽說是蝴蝶谷出來的弟子，興陽街的富商們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會找她，收費更是不少。
    像這種山里的村子有個什么山醫解決不了的急病的，只有白芹的藥鋪離他們最近。
    根本來不及去請其他好大夫的她們便只得接受白芹的高價。
    本來村長在說要去請白芹的時候就已經做好要大出血的準備了。
    但在端木明的幫忙之下，根本沒等白芹過來孩子就生下來了。
    她們自然也就不想花這個冤枉錢了。
    但沒想到白芹居然還會要一兩的出診費！
    一兩對白芹來說根本不算什么，但對這種村戶人家可是夠生活一個多月了！
    “她怎么了？”
    陸艾聲音不大，夾雜著真誠的詢問，看向了那名幫她來送卷宗的衙役。
    “她收費根本就不合理，大人為什么要縱容她！”
    旁邊的另一名衙役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別說了。
    她們幾個小衙役摻和這事干什么！
    誰不知道白芹也是有背景的人啊，不然她敢這么做？
    “怎么，心疼你那一兩銀子？”
    陸艾上下掃了她一眼，輕飄飄的說著，似是不怎么放在心上。
    那衙役噎了一下，甩開同伴的手，有些憤懣。
    “大人豈是會虧了我那一兩銀子的人，我就是不明白，大人為什么會這么做！”
    “要證據啊。”
    陸艾從身上掏出了一小塊銀錠出來，至少也有五兩，扔給了那衙役，睨了她一眼，笑著說道。
    “如今證據也有了，你們也是親眼看見的，人就帶回去吧。”
    一把接住那五兩銀子的衙役有些呆愣在原地，一時沒明白過陸艾的意思。
    “大人說什么？”
    “別的我不太清楚，但我的錢她的確是多收了，來，我現場給你們報個案，人抓回去審吧，至于后續能牽連出多少東西，就看晁大人的了。”
    打量著晁夏云忙的沒工夫管一個小女醫，就還在這繼續興風作浪？
    陸艾拍了拍那名衙役的肩膀，嘴角的笑弧度不變。
    “將我的話原封不動的轉告給晁大人，懂？”
    看著走出去沒多遠的白芹，那名衙役臉上逐漸露出了點笑容，躬身應道。
    “是，大人！”
    聶蘭聶曇兩姐妹就在在村長家門口旁觀了這一幕。
    那一手掂量著銀子，一手拎著藥箱的白芹剛走出去沒多遠，被幾名官差追上抓了起來，押解回城。
    她們二人竟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已經沒了陸艾的身影。
    空中倒還殘留著陸艾輕飄飄的一句話。
    “現在想必應該知道為什么要小聲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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