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珮,你想死嗎!”
一股難以抗衡的霸道力量裹挾著佟珮,將她整個人都砸了出去。
黑色斗篷在空中劃過一道破碎的弧度,落到白骨座旁不遠處的白骨堆上,砸出一個深坑,發出沉悶的聲音。
嵐伊的嗓音中夾雜著清晰無比的盛怒之意,宛若實質一般朝她襲來。
深陷進白堆中的佟珮周身還不斷有細小的爬蟲涌了出來,身上縈繞著淡淡的陰氣,向著她不斷靠近。
那玉足懸于空中不斷走向她的嵐伊,血紅的眸中閃著驚人的殺氣和怒意。
肆虐的陰氣刮起陣陣罡風,拂動那白骨座旁垂落的紅紗。
佟珮那雙污濁的雙眸中,隱隱可見那座上男子微微敞開的衣領下的鎖骨之處。
原本該是奴字烙印的位置,如今卻換成了妖冶的,閃著暗黑色幽芒的黑色曼陀羅樣式的精致花紋。
“他是我爹!”
滿是陰積殺意的疏冷聲音,一字一句的念著,在佟珮耳邊炸開了無數朵絢爛的血花。
......
“主君,主君!求你,求你放過依兒吧!用奴的,奴給少主當藥引,求你放過依兒吧,不能再用她的血了啊!”
男子聲嘶力竭的叫喊聲傳到虛弱的藍依耳中。
眼前一片虛幻的她感受著爹爹懷中的溫暖,以及他的顫抖與慌張。
滿身刀痕的藍依又在爹爹懷中瑟縮了幾番,男人那清瘦的骨骼有些硌人,但她仍然不想離開。
然而那個身著華貴孔雀藍錦衣的男人,只高傲的略抬了抬手,身邊便有隨侍用蠻力將她二人分開來。
伴隨著的還有男人那不屑與輕蔑的嘲弄之聲。
他說--
“區區一個奴隸,藍嵐,即便妻主寵幸了你,你也仍舊是個奴隸,膽敢以下犯上的喚二小姐名諱?”
“拖下去,杖責。”
男人輕飄飄的一句話,換給他的將是無盡的折磨。
死死的抓著藍嵐破碎衣角的藍依被身后強有力的侍女一把拉開。
動作粗暴無比,沒有半點對藍家二小姐該有的尊敬。
藍依用著自己所有的力量瘋狂的掙扎著,然而失血過多的她根本掙脫不開半分束縛。
被身后之人按著跪在冰涼的地面之上,在眼前那有些迷蒙的光中看著藍嵐被人拖走的身影,泛白干澀的唇瓣中吐出一道沙啞卻又尖銳的喊叫。
“爹爹--”
“爹爹?”
藍主君于她面前的椅子中飄然坐下,修長的手搭在了扶手之上輕敲著,勾著唇淡淡說道。
“藍依,我才是你父親,藍嵐他不過一個藍家家奴,傳出去若是藍家二小姐認一個奴隸做爹,豈不惹人笑話?”
院外傳來了男子被杖責時發出的痛苦慘叫,面前座椅上的人淡漠的勾唇,斜支著腦袋聆聽著那美妙的尖叫。
跪在地上的藍依在慘叫聲的催化之下,不知從何處來了力氣又開始了猛力掙扎。
而她身后此時也又多了人分別鉗住了她的雙手,按壓她的身體,讓她的雙腿連離開地面的機會都沒有。
藍依瞪著血紅的眸子看著眼前的人,控制著顫抖的唇瓣狠狠的吐出了幾個字。
“他是我爹!”
面前之人不屑的冷笑了一下,宛若是遇到了不聽話的孩子那般,想著是該好好管教一番。
“掌嘴。”
那聲音珠圓玉潤,清脆悅耳,然對藍依來說卻宛若蛇蝎一般陰狠。
空中響過兩道清脆的巴掌聲,女孩兒那因過多失血而顯得極為蒼白的臉上多了明顯的兩個巴掌印記。
“藍依啊,你還小,有些事不懂,父親就教你。”
面前之人放下手中的茶盞,微微俯身看向跪在他面前的藍依,端著的長輩的態度,凌然傲慢。
“做錯了事呢,就得受罰,藍嵐不過是個家奴,喚二小姐名諱那便是以下犯上,就該罰。”
“而你,藍依,身為藍家二小姐,口無遮攔,認奴做父,更是對父親的不孝與不敬,打你不過是想讓你長長記性,懂了?”
此番不過波折,藍主君倒沒忘了他來是干什么的。
在藍主君的示意之下,早有提前準備好的人如往常一樣,挽起藍依的袖子。
在那從三歲起就沒斷過傷的小臂之上又新添了一道猙獰的傷口。
臉上紅腫微辣的感覺,小臂上的一陣刺痛,還有那血液從身體里不斷流失的虛弱感,都沒讓那個小女孩松口。
跪在地上的藍依倔強的抬頭,聽著外面那逐漸虛弱的慘叫聲,咬牙說道。
“他是我爹!”
藍主君的臉色微不可查的變了一番,狹長上挑的雙眸半瞇了瞇。
有些不悅的向后靠去的他斜勾唇角,精致的妝容之上,勾勒的完美的唇形之中,吐出冷冷的話語。
“繼續,打到她懂了為止。”
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女兒的藥引接受著懲罰,在清脆的巴掌聲中把玩著自己那有些過長的指甲。
在心腹之人取完血之后,那藥引仍未改口,有些無聊的他更加擔心起自己女兒的病情來。
但見死活不知悔改的藍依,也無意在這繼續逗留。
只在吩咐了隨侍幾聲之后,便帶著自家女兒的救命藥引,施施然的離開了這個藍府的幽閉之所。
一如既往的留下了無數補血養身的藥材和補品,和一句威脅的話語。
“吃了這些,不然,藍嵐那個奴隸便會幫你承擔一切。”
想死,也得等她女兒病好了之后!
那抹孔雀藍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視線中,已然虛脫的藍依在沒了身后之人的束縛之下,無力的跌倒在地上。
紅腫火辣的臉龐在接觸到冰涼的地面之時感受到了一陣舒緩。
那往外溢著鮮血的嘴里,依舊在不停的嘟囔著。
“他是我爹,是我爹。”
“他是我爹...”
......
陰氣肆虐的亂骨冢上,凝聚起了不少陰云,佟珮從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過死亡的威脅。
哪怕當初在被炸成廢墟的皇宮之中帶著小公主逃亡也不過如此。
居高臨下的睨著她的嵐伊,神色中是前所未有的殺戮。
佟珮知道,她觸到她的逆鱗了。
那個卑賤的...奴隸。
“他不是奴隸,他是我爹!”
“佟珮,別用你的那種眼神看他,你不配!”
“他不是你這種三番兩次去父留女之人有資格褻瀆的!”
盛怒的嵐伊一腳踩在了佟珮的脖頸之上,逼迫著她仰起頭與自己對視,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個在她眼里卑劣無比的小人。
她最看不上的,就是佟珮為了保持皇室血脈的純潔,以及復國的信念不被分散。
便慫恿當年的小公主在娶夫生女之后,去父留女!
而且還將那龍鳳胎里的兒子給無情的虐殺了,只留下了有能力復國的小女兒。
偏那小女兒還從未想過自己的殺父殺兄的仇人就在眼前。
在佟珮和小公主的蠱惑之下一心想著復國,如同走火入魔了一般。
所以,嵐伊便讓她們冷靜冷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