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勢,霸道,在沐王朝,向來是形容女人的詞匯,但在今天,卻被旁觀的人下意識的套在了少年的身上。
鳳君執(zhí)掌后宮,嚴厲者有之,溫和者有之,卻沒有一個像他一樣的。
說溫和也是挺溫和的,讓他們一切照舊,沒有什么太大刀闊斧的改變,并且說每年只會進行一次檢查。
但說嚴厲也是挺嚴厲的,他的標準便是,他只管六局宮正這六人,哪個部門出了什么事,他只找執(zhí)掌者的麻煩。
所以,如何管理手下的二十四司,二十四典和二十四掌以及吏員便是他們的事,層層劃分下去,誰負責(zé)誰一目了然,追責(zé)起來,更是清晰的很。
況且,一年只查一次,說起來寬松,但他卻沒給具體查什么,以及什么時間查誰。
“一年,十二月,六局,那就兩個月查一局啊,就從明年一月開始吧,一直到十一月,不按順序來哦,按爺心意。”
沈辭盈盈含笑的嗓音攜著無上威壓落到了六位宮正的心底,不免咯噔一下。
不按順序,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第一個被查的,不一定是你們以為的尚宮局。”
六局,尚宮,尚儀,尚服,尚食,尚寢,尚功,這是諸人皆默認的順序。
雖說各局品階一樣,但向來是掌導(dǎo)引中宮的尚宮局是排在最前面的啊!
若有順序,查之前他們還可準備準備,但這若是隨機的話,原本一年只需費心準備一次的抽查,豈不是每隔兩個月都要提心吊膽一次?
嘶,這日子可不怎么好過啊!
當(dāng)然,若是一點齟齬都沒有,完全問心無愧,那當(dāng)然是什么都不怕,但怎么可能一點都沒有呢。
況且他們目前還不清楚這位鳳君能接受到什么程度,是一定要水至清啊!還是說可以渾水摸魚一點啊!
通通不清楚。
只有一句--
“若有漏洞,后果自負。”
那含著笑意的幽涼嗓音,無端的讓人打了個冷顫,這是怎么個后果自負的法子啊!
回想著以前聽到的流言,再加上如今這殿內(nèi)的座位,他們心里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陛下是絕對站在鳳君身后的。
那么,這個后果自負的含金量,就不得不讓他們重視重視了。
哪怕沈辭到現(xiàn)在還什么都沒做,威懾已經(jīng)產(chǎn)生,六位宮正哪敢現(xiàn)在觸霉頭,當(dāng)即俯身表了忠心,言定會讓鳳君滿意。
“可以讓你身邊的北夏和北明讓他們認識一下,就像父后身邊的鳴桓一樣,這樣以后就不用事事都你出面了。”
沐元溪到底是不舍自家少年過多操勞,說著要好好養(yǎng)著他的,但父后執(zhí)意如此,他又愿意為了她妥協(xié),那么她也會盡量的減輕他的負擔(dān)。
“說得有道理誒!”
六局宮正雖說現(xiàn)在是表了忠心,但沒有一個完全意義上是他的人。
北夏和北明就不一樣了,一個是他在這個世界醒來時見到的第一個人,貼身隨侍,也很忠心。
就是有些青澀,但不要緊,有一個君子樓的君子明在他身邊帶他,應(yīng)該能讓他盡快成長的。
這兩個都是他能信任的人,所以有些事交給他們的確很方便。
沐元溪又繼續(xù)說道:“若有需要,東宮還有。”
東宮暗衛(wèi),也不都是給她自己養(yǎng)的。
“那暫時還不用,先這樣吧。”
沈辭心情頗好,擺擺手說道,而后看向了面無表情的喝著茶的陸豐遠,微微挑眉,示意于他,現(xiàn)在總該做出決定了吧。
是要將權(quán)柄收回去,還是完全交出來?
他倒希望是前者。
那樣他就根本不用費心啦!
但不遂人愿,陸豐遠剛剛便從詢問六局宮正的沈辭身上看到了些許與溪兒類似的氣質(zhì)和威儀,對他抱有的懷疑打消了點。
更何況他是真的想要安生養(yǎng)老,所以是不可能收回去的。
你愿意要就都給你!反正出了什么事有溪兒兜底,溪兒要還解決不了還有沐憐婭這個太上皇。
反正陸豐遠是不管了,就安生的養(yǎng)老得了!
跟這些太卿們一起曬曬太陽,喝喝茶,看看景,再養(yǎng)養(yǎng)年齡尚小的幾位彧君王女,不比原來和看不順眼的肖旸勾心斗角來得舒服?
當(dāng)然了,若是沈辭這個女婿能給他生個親孫女的話,他就可以更快樂的含飴弄孫了。
陸豐遠心中樂觀的暢想了一下未來,面上的暗色逐漸褪去了。
天色漸晚,太卿們紛紛告退,六局宮正也早已退下,留下三人在鳳梧宮用了頓晚膳。
沐元溪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一老一少的兩人,好久沒跟女兒一起用膳的陸豐遠眉頭上的皺紋都淡了許多。
雖然女兒寵女婿,但看起來還是沒忘了自己的嘛!
那就不跟沈辭計較了!
然而實際上計較也純屬是在氣自己罷了,還不如干脆佛系一點。
陸豐遠經(jīng)過一頓晚膳,徹底悟了,自此更加佛系度日,這整個后宮,日后便逐漸成了沈辭的天下。
......
晚膳過后,夜幕四合,回到了東宮的沈辭進了長樂殿便撲到床上去了,小臉埋在柔軟的被子里不想動彈。
“啊,一想想以后還要管著這么大的一個皇宮,就感覺老了十歲不止!”
沈辭哀嚎的嗓音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無力的樣子。
沐元溪在離他幾米遠處的位置處負手而立,唇邊緩緩勾起,心里對他如此哀嚎的目的清楚得很。
不就是想抱怨自己累了然后讓她晚上少折騰折騰?
沐元溪腳下無聲的走遠了些,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的沈辭從床上抬起了頭,環(huán)視一下四周可見的環(huán)境,空蕩蕩一片,不免挑了挑眉。
人呢?
翻了個身,變成了仰躺在床榻之上,眨著鳳眸思考著媳婦兒為什么剛剛還跟在自己身后的,怎么自己嚎一嗓子就沒了?
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善解人意到直接消失在他眼前了?
但他還想抱著媳婦兒睡的啊!
這閱讀理解不合格啊!
搞不明白的沈辭枕著小臂,正兀自嘆息著,沒過多久,突然察覺到從門口處走來的一道人影。
躺著的他微微側(cè)頭看了過去,瞬間愣住,眸子下意識睜圓了些,枕在腦后的小臂前端,指尖都忍不住蜷縮了一下。
與此同時,激動的一句‘我靠’從他喉間溢出,還伴隨著一道十分明顯的吞咽聲,在寂靜的房間內(nèi)尤其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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