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打鬧玩笑的聲音似乎猶在耳邊回響——現(xiàn)在的他幫她實現(xiàn)這個愿望難嗎?選擇權在她,只要她點頭,以后他和她,哦還有天越,那個小家伙隨時都可以過起一家人的生活。
可從教室里出來玩的孩子都用好奇甚至害怕躲閃的樣子望他,自己的樣子果然不討孩子喜歡,幸好和天越也算投緣。
那個孩子不怕生,活潑得緊,在他家里雖然竄上竄下的,倒也聽話,從不胡攪蠻纏。彈鋼琴頗有悟性,怪不得鐘老師忍不住夸這個孩子,說是老天派來安慰自己當年棄鋼琴而去的遺憾。但他最近卻不敢來彈鋼琴了,說不定蕙蕙已經(jīng)知道了吧——他本來想不知不覺地來培養(yǎng)一下與這個孩子的感情,讓他以后開口叫自己“爸爸”不會太別扭。
拉了天越做戰(zhàn)友,兩個人肯定戰(zhàn)勝一個人吧。
她的孩子如果都向著自己,聞蕙應該不會那么難接受自己了。
——至于邵榕,他還沒有把他算做對手。
范校長急匆匆地跑過來,和女兒一聯(lián)系連忙去了教學樓準備在那里的小會議室和霍啟安見面,范莉也領著霍啟安往那邊去。
可范校長還沒來得及踏進教學樓邁出第二步就被聞蕙攔住了。
“校長,終于見到你了。”
“唉,聞老師,那個什么,有什么事一會兒再說?!狈缎iL急急忙忙地要去后面迎霍大總裁兩步。
“辭職信我已經(jīng)放在您辦公桌上了,希望您諒解。我今天早上課就結束了,所以下午跟您請個假?!?br/>
“???!”這下范校長才回過神,“什么,辭職?我本來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呢,你輔導的那個學生英語競賽獲獎了,一等獎?!?br/>
“誰???沙莎?”
話音剛落倒聽到了她清脆的童音,“是我啊,Echo?!?br/>
沙莎從那邊跑了出來,還牽著霍啟安的手,“霍叔叔,你看,我就認識這么一個Echo?!眲偛旁诮虒W樓,她眼尖看見了霍啟安,便立馬從樓上跑下來找他。小丫頭鬼靈精乖的,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唐薇阿姨對這個霍叔叔殷切非凡,所以她也學會了套近乎。把范莉冷落在一邊,弄得她很不高興。
“你啊,”聞蕙只當沒看到霍啟安,雖然呼吸都有點亂,她刮了刮沙莎的鼻子,“馬上要上課了,快回教室去。”
“下節(jié)課體育課,我從這邊去操場更近,”她摸了摸鼻子,“Echo,以后不能再摸我的鼻子了,本來就不挺,一會兒更塌……”
“呵呵。”一席話說得眾人笑了起來,說她真是沒大沒小,連聲老師都不叫的。聞蕙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幾個下了課回辦公樓的老師路過也都好奇地看這這一簇人,前段時間霍啟安的高調(diào)上鏡率讓他的回頭率猛增。范莉在一旁搔首弄姿,生怕別人不知道霍啟安是和自己站在一起的。
他逆光站在那里,也不開口也不挪步。穿著一件普通的休閑T恤,依舊是千年不變的黑色,給人透不過氣的壓迫感。但身形修長,倒也頗為英挺。
大家正要各自散去,走到不同目的地。范校長拍了拍聞蕙的肩膀,說辭職的事情以后再詳細說說。
不料悶在那里半天的霍啟安卻來了一句,“蕙蕙,你不要走?!?br/>
一時間,場景尷尬,在霍啟安身邊蹭來蹭去的范莉傻了眼。
沙莎手上吃痛,她抬頭看拉著自己的手的聞蕙,那只握著她的手突然加了力。
聞蕙認命地嘆口氣,總是這個樣子——霍啟安和以前一樣,總是讓自己無法選擇別的路,然后還要給他自己冠以“從不強迫”的美譽。
“找了你好久,電話也不接,只能到你學校來了?!彼Z氣無辜,才不管別人瞪得滾圓的眼睛,“范校長,我跟你借個人,這才是我今天來的目的,合同的事情到時候你和華展的袁經(jīng)理談就可以了。”
“我還有課?!甭勣夤墓牡?,憑什么到這里發(fā)號施令。
“聞老師,你剛才不是說沒課嗎?”范校長不明就里,沒看到女兒飄過來殺死人的眼色。
“我……”
“有課也可以請假,你們認識的啊,霍總,”范校長老好人般笑道,“沒課最好,希望到時候我們合作愉快?!?br/>
周圍一群好奇寶寶的眼神圍攻下,聞蕙只能繳械,空余那一幫人在放肆地嘲笑范大千金的可笑行為,她臉都氣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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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他的車,聞蕙還是不吭聲。她承認這兩天的確一直在盤算如果遇到霍啟安該怎么說話——她覺得自己不能面對這樣一個霍啟安,對待唯一還有兒子如此絕情的霍啟安。
哪怕他還愛著她。
親兒還不如養(yǎng)兒親,怎么可以僅僅為了一個血緣,就一下子翻臉成這樣?不然洛唯一真的太慘了,自己怎么可能允許自己接受一個受到打擊而“不理智”的霍啟安?
出乎意料,車子開入了S大校園,連保安都沒有過來阻攔——天曉得霍啟安什么時候到處都享受如此地位,S大出了名的外單位車輛拒絕入內(nèi)。
已經(jīng)是午飯時間,校園里除了食堂倒也空曠。
“霍啟安,你什么時候了,難道還想請我吃食堂?”
他笑,“難道嫌食堂不好,我記得你以前說很喜歡二食堂的家常豆腐啊?!?br/>
“我不餓?!?br/>
“你胃不好,就應該準點吃飯。”他又想起那晚重逢時她雪白的臉色。
“你以為你了解我很多嗎?”她冷笑,“你以為你離了婚就是受害者了?變成一個鉆石王老五,到處來施舍你的愛情?”
“蕙蕙!”他不高興聽到她這樣說。
“你了解我,你有多了解我?六年了,你以為我還和以前一樣?就像你為我準備綠茶,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一直貧血,很少再喝綠茶;你帶我來這里有什么意義,你能把我們中間空白的六年補回來嗎?”
“我能?!彼f,毫不猶疑。
她一愣,迅速搖頭,“算了,霍啟安,很多話我六年前就該和你說清楚的。請你不要來打攪我了,過了這個學期,我就離開S市,我覺得我們之間總是一筆糊涂賬?!?br/>
“我來幫你算清楚?!?br/>
“你來算?”她冷笑,“你無非就是想說洛唯一的孩子不是你的,是一場誤會,對嗎?”
“你……”霍啟安還沒想到說這一層,倒被她給提了出來。
“是,我知道了,那又怎么樣?”聞蕙雙手掩面,“你怎么會變成這樣,唯一好歹和你生活了六年……”
“夠了!”他一聲暴喝,在車子未熄滅的引擎聲中也特別嚇人,“蕙蕙,在你看來,我們的問題不是那個孩子,也不是那個該死的夜晚對嗎?”
她不做聲,算是默認。
“你不肯回到我身邊,是因為唯一,還是因為邵榕?”他聲音變冷,她知道他生氣了。
聞蕙聽到這兩個字,心底泛起一股寒意,“邵榕?”
“是啊,你不在乎我這些年如何,你也不在乎解開我們這么多年來的誤會,因為你根本就不再在乎我了對嗎?”
車子停在食堂外的廣場上,太陽在暴曬,空調(diào)的冷氣打得很足,心里也是如此冰火兩重天。
她一直以為啟安是懂她的,不說就永遠不改變,他現(xiàn)在不僅懷疑她還冤枉她——對,也是自己作孽,偏偏選一個邵榕來結婚,他怎么可能相信自己假結婚?她又干嘛要他相信,反正他也不是她的了,不愛才會不相信。
自己先不相信他,又何苦奢求他的信任?
“你不知道他最近官司纏身,不僅可能破產(chǎn)還有可能身敗名裂嗎?”
“你就因為這樣篤定我要回到你身邊?”她愈發(fā)失望。
不,不是的,霍啟安聽了呆住,他從來不是這樣想的,他只是要一個答案,沒有掩蓋真相的答案。
“他不值得。”他咬著牙,一字一頓。
“你就值得嗎?”她怒極反笑,“我真是該感激涕零,霍大總裁,你一點也不嫌棄我,我也結婚生子了呢!如果我拋夫棄子來投奔你,那么我又算什么?”
聞蕙知道,兩個固執(zhí)的人就是這樣,總是詞不達意,只會互相傷害。她不要,她給不了的洛唯一可以替代,她無法填補他們這六年的空白,洛唯一是對的——如果孩子的真相沒有浮出水面,霍啟安不會這樣,那么自己就沒有機會,所以她不要這樣不公平的機會。
她開門欲走,霍啟安情急拉住了她的手——怎么會這樣?他不想這樣,這完全不是他要的,食堂里還有他為她準備的驚喜,可是他看到她那幽幽的眼神,心都碎了:他和她,終究要這樣錯過了吧——可是他不知道他錯在哪里,他無奈,如果知道,他還是能改。
……她松開了霍啟安的手,霍啟安拽得很緊,他舍不得放開——難道聞蕙知道了他離婚知道了真相也不愿意原諒甚至不愿意聽一點點解釋?是不是她真的,已經(jīng)愛上了邵榕?他霍啟安的感情豈不成了一個滑稽的笑話?
她的手指纖細冰涼,不像他彈鋼琴的手指修長溫厚。
一根根遠離了那份沁涼,他的心終于冷了,聞蕙有了自己的家庭還有了孩子——哪怕沒有洛唯一,又能怎么樣?
是夜,他從噩夢中醒過來,臉頰濕潤,一摸竟然是淚。盡管他如愿以償拿到了洛唯一的離婚協(xié)議,又能如何?他起身開始在月光中彈鋼琴,一遍又一遍的Daydream,傷感得讓人心痛??偸窍矚g問她為什么喜歡這樣的曲子,她說:“小安子,你不知道吧,這個是來練哀家的膽量的呢!傳言聽這首曲子的自殺率是最高的!”
他剜她一眼,要論破壞氣氛,蕙蕙總是最擅長的。
她的愛,他摸不到,最好的時候也不過如此了。淡淡的,獨特的,讓他最舒心的感覺。自己的一生才過了一小半,卻覺得如此的累,還以為遇上她是最好的快樂,卻沒想到快樂那么短暫;天降橫財般給了他偌大家業(yè),卻已經(jīng)千瘡百孔;在母親的脅迫下承擔霍家的重任,以為蕙蕙也和自己一樣會等待;真的成了霍家之主,有能力睥睨眾生,看似一切都運籌帷幄,卻沒想到抵不過時間。
在愛情里,永遠有時差,哪怕愛得再小心翼翼,也需要非凡的勇氣。命運之手插入,他又怎能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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