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水渠無奈的拍拍他的肩膀，不是所有把態(tài)度表現(xiàn)在明面上的人才值得防備，有時候熱情也讓人吃不消。
    但背后說人是非的事蘇水渠做不出來，只是好心提醒：“沒有蘇義你也別去，萬一宮里的飯不合你胃口，還望裝著喜歡多痛苦，呵呵。我還有事先走了，有什么問題讓馬三去隔壁叫我。”
    牧非煙把蘇水渠送到門口，不太明白蘇水渠說的什么意思，想著是水渠怕他再挨蘇義的打，牧非煙想起蘇義上次對他用刑，不禁苦笑，不管怎么辯解他參與了，就是不對……
    下午，牧非煙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覲見名單里，此時站在上書房門外的臺階處，他反而平息了心中剛出門時的期待，反而有些落寞的垂下頭，巍峨的宮門，守備嚴(yán)密的宮墻，這里沒有他熟悉的一切，甚至還有曾經(jīng)拒絕了他的皇上。
    如今他再次站在這里，你不可否認(rèn)想給自己一個機(jī)會，可是他會嗎？幾年不見他是不是把自己忘了？離開了河繼縣，他融匯在他萬千男寵當(dāng)中，有什么讓皇上側(cè)目的資本。
    周天正在接見臣子。
    牧非煙就在外面等著，偶然有大臣在外徘徊片刻見他是生面孔，好奇的問了他的名字，但面上的表情顯然沒往心里去，只是出于禮貌的問問，然后又在上書房外走來走去，似乎有難言的事。
    牧非煙剛想問他怎么了，那人突然站定，深吸口氣看眼上書房。
    牧非煙見他如此以為他終于下定了決心覲見，雖然那樣會推遲他見到皇上的時間（覲見帖自動放在最后招見）但牧非煙還是希望這位同僚先解決自己的事。
    可那位胸前繡著二品麒麟的官員瞬間轉(zhuǎn)身走了。
    牧非煙一時有些愣住，轉(zhuǎn)了這么久就這樣放棄了？看著又空空如也的院落，想起那人聽到自己名字無動于衷的樣子，覺得人與人的差距果然大，吏部衙門的人聽到他的名字當(dāng)稀有生物觀賞，宮里的人卻無動于衷，大概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所在。
    “孫妃侍，您來了，皇上正在見尹大人，孫妃侍不防在這里等等。”柔然尖銳的聲音突然驚喜道：“孫妃侍真帶了湯。”然后李公公的眼睛都笑沒了：“陸公公吩咐小的，怕湯涼了，讓小的先端進(jìn)去。”
    孫清沐含笑的點(diǎn)點(diǎn)頭：“勞煩李公公。”示意小池子把湯拿過去。
    牧非煙聽到聲音，不禁看向庭廊上銀白竹繡宮裝的男子，來人還是他記憶中的樣子，不，比以前更精神，說不上哪里不同，仿若那云淡風(fēng)輕的平然輕了，添了皓月之光的俊朗，他的聲音還如以前般平靜，卻多了溫柔。
    牧非煙突然見孫清沐看過來，不知怎么的猛然垂下頭，不敢看他豐神俊朗的樣子，怕自己會自行慚愧，心里更不禁冒出他已被封了妃侍與自己不同，自己被皇上嫌棄不能入宮，不禁自愧不如，頭垂得更低。
    孫清沐看到他，想了一下，才微笑著走下來：“原來是牧大人，我剛才還在想，新舉人都沒有封官怎么見到了新面孔，原來是牧大人到了。”
    孫清沐熱情的安慰略帶緊張的他：“中午皇上還說起您，問陸公公您到了沒，看把皇上急的，都說你來了還不放心。”然后嘆息道：“牧大人顯瘦了，回頭讓皇上給你加俸祿，好好補(bǔ)補(bǔ)。”
    牧非煙聞言不知為什么松了一口氣，大概是孫清沐口中的熱情，或許是他透露了皇上并不是不想見自己的消息，總之聽了孫清沐的話后莫名的心安。
    孫清沐見他靦腆的笑了，松了一口氣，見他額頭又被烈日曬出的汗?jié)n，道：“我看皇上還要等一會，不如我們?nèi)ジ舯跁孔缺瑁寣O某一盡地主之誼。”
    牧非煙直言不敢。
    孫清沐卻沒有就此放棄，見牧非煙回答實(shí)在拘謹(jǐn)不禁調(diào)侃道：“莫非牧大人想頂著被太陽曬出的紅暈去見皇上，到時候皇上一心疼再把我罰一遍，我可就因?yàn)槟链笕耸芰藷o妄之災(zāi)了，哈哈，別客氣都是皇上的臣子，牧大人這邊請。”
    牧非煙最終被說動了，他不得不承認(rèn)孫清沐很會說動人，依如他在民間傳說中那樣，冷靜睿智一針見血，可真當(dāng)走在孫清沐身后，他并沒有激動敬仰的感覺，反而是自行慚愧。
    尤其在小太監(jiān)路過他們，恭敬問候?qū)O清沐一聲孫妃侍時，他就覺的有把尺子在兩人間度量，而結(jié)果無疑是他輸?shù)拇缤敛皇！?br/>     孫清沐打開隔壁的房門，這里與上書房不同。雖然同為書房卻是一間休息室，皇上不想接待臣子時或有內(nèi)眷要見都在這里。
    書房的擺設(shè)很柔和，軟榻上鋪了一席冰涼的竹席，一旁的桌子上放著一盤沒有吃凈的桃酥，旁邊還有半杯花茶，周圍有些凌亂，似乎離開這里的人走到很急，涼席上的薄被亂糟糟的扔在椅背上。
    牧非煙立即想到這是誰的杰作，不禁臉紅的垂下眼，幾個時辰前皇上一定在這里偷懶，然后大臣來了，他才匆匆離開，離開時舍不得撒了嘴里的食物，拖到屏風(fēng)那里才吃完從后門入了上書房。
    孫清沐并不介意他看到這些，無奈的一笑：“她啊，永遠(yuǎn)這么散漫，以前在河繼想必也是這樣。”說著把來不及收拾的東西整理好，銀白色的衣衫在這件裝飾精美無不透著溫和氣息的房間里，如一位操持家務(wù)的內(nèi)眷，半帶無奈半帶寵溺的收拾了滿屋的凌亂。
    孫清沐確定掃干凈最后一粒碎屑才不好意思的與牧非煙坐下，解釋道：“她有時候固執(zhí)不讓太監(jiān)宮女們動她的東西，要不然陸公公成天也不會累的半死，牧公子喜歡喝什么茶？我這里有些今春的花茶，皇上最近很喜歡喝，不如牧公子也嘗嘗。”
    不知道為什么，牧非煙突然興致缺缺，孫清沐的話依然暖人，絲毫沒把他當(dāng)外人，反而處處透著不見外的坦誠。
    但他開始莫名的覺得心中不是滋味，大概是孫清沐的目光太坦誠，那份灑逸太純粹。
    反而讓他覺的，自己就是別人家花錢買來的丫鬟，人家主母根本不在乎你知道了老爺有什么愛好，反而支持你去服侍，因?yàn)楦静粫惺裁磳恚退阌辛恕彩茄诀卟恢異u誘惑了老爺。
    “我……”牧非煙看著端上來的花茶，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但這種不是滋味又找不到轉(zhuǎn)嫁人，反而讓他覺得是自己小肚雞腸，像個怨婦。
    牧非煙只能壓下心里忐忑的別扭，喝下一口茶，本以為平淡的茶入口后甘醇無比，比普通的茶多了香醇，料是不懂茶的他也喝出了幾分爽快。
    牧非煙眼中的驚嘆還沒有落定，就聽到聲音入耳“好喝吧，我剛喝的時候也想著蘇義怎么這么會找東西，難怪皇上喜歡喝，不過……”
    孫清沐似乎不好意思道：“說來慚愧，開始我并看不上他弄得這些花花腸子，還是我不懂欣賞了，呵呵。”
    牧非煙因?yàn)閷O清沐的話，臉色瞬間變了四種表情，初時驚訝的好喝，聽到孫清沐的話后確認(rèn)自己果然小肚雞腸的愧疚，對方時刻照顧著他的情緒，甚至他露出一點(diǎn)驚喜的樣子對方都能捕捉到，他卻還在想什么正妻和丫鬟；
    第三種是在聽到孫清沐提起蘇義，讓牧非煙突然覺的在自己是他們中的局外人，蘇義會跟孫清沐分食花茶，會在皇上面前維持平和的樣子，仿佛他們才是一家人，而他就是聽?wèi)虻耐馊恕?br/>     第四種是累，牧非煙覺的自己怎么進(jìn)了宮見了孫清沐怎么生出這么多種小人之心，是他太不自信了還是非得找個人恨著，因?yàn)槭侨思掖驂旱乃吞K水渠進(jìn)不了宮、讓自己處于弱者的姿態(tài)才甘心！
    牧非煙仿佛終于懂了蘇水渠不讓他來吃午飯的原因，很累，真的很累，明明還沒有什么，卻像什么都發(fā)生了一樣，怎么會這樣？
    牧非煙茫然，除了認(rèn)為是自己有‘毛病’找不出一點(diǎn)結(jié)癥。
    牧非煙苦澀的喝著茶，垂著頭什么都不想說了，但他剛升起這樣的想法，又覺的自己上不了臺面，身為人臣身在宮里，他竟然像個女人讓想了人家東道主的不是也就罷了，還轉(zhuǎn)頭就給人家弄難看，實(shí)在不應(yīng)該！
    牧非煙剛想說些什么緩和下氣氛，就聽到門突然開了，而他整個人頓時愣住，臉?biāo)⒌陌导t，頭幾乎想垂到腳面上，如果孫清沐只是讓他糾結(jié)的在自我不確定上徘徊，那么來人讓他徹底認(rèn)清了與他們的距離。
    即便已經(jīng)做好了到了盛都后泯然眾人矣的長相，在看到來人的那一刻，讓他有準(zhǔn)備的心也大受打擊，反而升起，不該來的惶恐。
    沈飛推門進(jìn)來，剛想說什么才注意道有人在：“誰啊？”沈飛沒別人那么客氣，不必像孫清沐般給足別人面子也不用像蘇義般冷嘲熱諷別人，他可以有什么問什么。
    何況他真不知道，所以在孫清沐警告的目光下，他還是說了句：“我真不知道！？誰啊？！你親戚！那你也不能把人領(lǐng)到這里，這里是皇……”
    －－－－－－題外話－－－－－－
    ╮（╯▽╰）╭，累了！大家別理會我票了，我要休息！要休息！扛不住連環(huán)更啊！
    臥倒去！（這月票果然不適合咱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