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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0章 醋神歸位

    冷風(fēng)陣陣,氣勢凌人。
    程蒼身影駭然一僵,頭埋得更低。
    辛夷見傅九衢沒有讓他起來說話的意思,笑著走過去,將那一本空白冊子交到傅九衢的手上,并將廟里發(fā)生的事情簡要地告訴他。
    “九哥,你看看這本冊子有何玄機(jī)?”
    傅九衢翻開冊子,停頓片刻,抬了抬眼皮,好像這時才發(fā)現(xiàn)程蒼還僵直地拘立在面前似的,淡淡地抬了抬手。
    “下次不可再擅自行動?!?br/>     程蒼低頭垂目,拱手應(yīng)聲,“是。”
    傅九衢看一眼程蒼略顯病氣的面色,沒有再多說什么,轉(zhuǎn)過身去,檢查一下綠萼的尸首,冷聲問:
    “她死前沒有說與冊子有關(guān)的線索?”
    辛夷搖搖頭,“她只是求我救高明樓……”
    不過,想到綠萼指向藥王菩薩的神情和手勢,辛夷覺得這本冊子要是什么用處都沒有,那才是離譜。
    “難不成這些紙張,要用藥水才會顯形?”
    這種事情,她以前在影視劇里看到過,化學(xué)實驗也見過不少,知道這不算是什么高難度的事情。
    “九哥,等我拿回藥鋪去,試一下?!?br/>     傅九衢冷峻的面孔沉凝不動,好像仍在思考中。
    片刻,他抬頭掃向這座破廟的大殿。
    “你把綠萼的原話,再給我復(fù)述一遍?!?br/>     辛夷眉梢一跳,正在猶豫,紅豆就開口了。
    “綠萼姐姐喜歡少主,很早以前就告訴過我,但她知曉少主喜歡姑娘,從未有過癡心妄想,最大的心愿,也不過是給少主做,做姨娘………”
    傅九衢沉著臉,面無表情。
    紅豆吸了吸鼻子,這才哽咽地說道:“她死前,就是想告訴姑娘少主的心意,想讓姑娘知道少主心里有她,求姑娘救少主一命……”
    傅九衢的目光火辣辣地看過來,辛夷不知當(dāng)說什么,一本正經(jīng)地板著臉說話。
    “我方才已經(jīng)仔細(xì)琢磨過了,綠萼的話,聽不出有何玄機(jī),無非是一個女子臨死前,心有不甘……”
    “有的?!备稻裴殡p眼漆黑,一句話說得十分緩慢。
    “玄機(jī)就在她的話里。”
    “是嗎?”辛夷眼皮直跳,“我怎么聽不出來?”
    傅九衢漫不經(jīng)心地看向辛夷,眸色深不見底。
    “一條舊道,兩世故人。很可能高明樓早就將秘密給了你,而綠萼并不知情。她守著的只是一個空白冊子,一個可有可無的提示……”
    辛夷被傅九衢盯得臉皮發(fā)熱。
    她原本拿的是惡毒女配的劇本,怎么突然變成了瑪麗蘇人設(shè)?
    “咳,這個……”辛夷想了一下,認(rèn)真點頭,“那天在地牢,高明樓是曾說過,他有秘密要告訴我。那,要不然我現(xiàn)在去見他?”
    傅九衢面色冷厲,輕輕地一笑。
    “現(xiàn)在見他,他未必肯說?!?br/>     他修長的指節(jié),在冊子上輕叩兩下。
    “機(jī)密就在這八個字里?!?br/>     辛夷一頭霧水,實在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傅九衢顯然也沒有得出完整的答案,眉頭微微蹙起,一言不發(fā)地拉住辛夷的手腕,往破廟外面走去。
    外面風(fēng)大,有小雨飄落,傅九衢在屋檐下站定。
    辛夷輕咳兩聲,望向傅九衢冷肅的表情,低低地道:
    “九哥要說什么?”
    傅九衢道:“兩世故人是何意?你仔細(xì)想想,你以前可曾與高明樓有過交集?”
    辛夷以前認(rèn)識的人里面,姓高的就只有一個,她的發(fā)小高越……
    難道是他?辛夷腦子靈光一閃,像是記憶里某個上鎖的盒子突然被打開,很多事情在這瞬間突然串了起來。
    怪不得高越隨了他母親的姓氏,而且從不提他的父親;怪不得他母親從來不工作,他們家卻豐衣足食,比普通人家日子富裕奢侈;怪不得他們明明那么有錢,卻過得小心翼翼,就像一對躲債的母子;怪不得高越會屢屢搬家,常說自己可憐,一輩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居無定所……
    原來那些年里,他們母子在躲的人,是傅二代。
    天啦!
    辛夷眼睛微微一亮,看著面前這個傅九衢,點點頭。
    “我想,我可能真的認(rèn)識他……”
    傅九衢沒有意外,雙眼望著無邊的黑夜,聲音平靜得好像沒有半分波瀾,“綠萼說高明樓心里有你,那你便仔細(xì)想想,你和他之間,可有什么秘密,是你們知道,而別人不知道的……”
    什么叫“你們之間的秘密”呀?
    九哥這語氣酸得可以直接封為“醋神”了。
    辛夷微微彎唇,雙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心下莫名惱火,又不得不承認(rèn)傅九衢說的話有些道理。
    然而,任她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出來自己和高越、高明樓有什么秘密……
    “九哥……”辛夷微微瞇著眼,恍恍惚惚地問他,“你說,會不會與我成婚時,他送我的那一方小印有關(guān)?”
    傅九衢臉色一變,“印呢?”
    辛夷:“在家!”
    ··
    夏日的雨說來就來,暴雨敲在瓦片上叮咚作響,如奏一曲悲壯的樂章。
    揚州城被時疫的陰影籠罩著,百姓關(guān)門閉戶,與鄰無交。可是夜半時分,在太平橋的一座素樸空宅內(nèi)室里,卻燭火明亮,人聲竊語不斷。
    “你再仔細(xì)想想,可有疏漏之處?”
    “不曾。下官辦得干凈利索!那小丫頭片子,早就死得透透的了,絕不會走漏半點風(fēng)聲……”
    “哼!只此一次,下不為例。要是再讓一個小丫頭片子拿住你的把柄來要挾,那你提頭來見……”
    “大人且放心。下官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這揚州府的陰溝里,翻不了船……那小丫頭片子也是心大,癡心妄想搭救高明樓。不然也不會平白丟了小命……”
    說到這里,那人停頓一下,語氣凝重了幾分,“但眼下,高明樓在傅九衢的手上,對你我很是不利……只要他有嘴,只要他開口,這把火可就點著了啊……”
    “怕什么,上頭有人兜著!”
    “是是,那是……”
    那人唯唯諾諾地說完,突然瞇著眼,起身抱拳行禮。
    “下官倒是有一個妙計,不僅可解燃眉之急,還可以斬草除根,以免夜長夢多,壞在傅九衢的手上……”
    “說來聽聽?!?br/>     那人目露戾氣,高高揚起手,再重重砍下。
    “殺!只有死人才會乖乖地閉嘴,掀不起風(fēng)浪……”
    “呵!”上首那人冷笑一聲,端起茶盞低頭飲一口,半晌才漫不經(jīng)心地反問:
    “殺誰?高明樓?他死不足惜,本就該以死謝罪。殺不殺的,只在早晚。你要說郁渡?那就是一個笑話。就算他是李唐后人,又能如何?南唐滅國多少年了,他老祖宗的香灰都不知揚哪里去了,憑他一己之力,還妄想復(fù)國不成?上頭忌憚的不是高明樓,更不是郁渡……”
    說到這里,他聲音戛然而止,又低頭喝茶。
    “有些事情不便多說,你少知道為妙。照我說的去做,想辦法讓高明樓閉嘴。至于郁渡,暫且留他一命。這個人,用來背黑鍋再合適不過……”
    “下官要殺的不是郁渡,也不是高明樓,而是廣陵郡王?!?br/>     那一只端茶的手,抖了一下,再出口聲音都變了調(diào),“上頭沒有下令,不可魯莽行事。廣陵郡王……你我動不得?!?br/>     “下官明白大人有顧慮,可現(xiàn)在不借機(jī)除之,他早晚會成為我們的心腹大患……”
    上首那人遲疑一下,還是堅決地?fù)u了頭,“不可妄動!”
    下首那人喉頭發(fā)出一道毛骨悚然的笑,“要是廣陵郡王死于天災(zāi)、瘟疫呢?何人會拿天災(zāi)瘟疫來怪罪大人?”
    “……”
    沉凝中,屋子里久久沒有人說話。
    “這些小事不勞大人費心,下官早就做好了安排。時疫一來,人人聞風(fēng)喪膽……然,廣陵郡王貴為知州,以身作則、敢為人先,為控制時疫蔓延,不幸染疾,殉職揚州……”
    看著他眼里突顯的狠光,上首那人微微一笑,突地又變了臉色,猛地將手上的茶盞擲出去。
    燭火應(yīng)聲而滅。
    他問:“誰?誰在外面?”
    茶盞落地,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窗外的雨聲噼啪作響,下得比方才更大了幾分。???.BiQuGe.Biz
    那人躡手躡腳地走到窗戶邊,屏氣凝神站立片刻,突地用力將窗戶推開……
    “喵!”
    一只黑貓從房梁上躍下,背毛濕漉漉的,轉(zhuǎn)眼便鉆入了庭院的荊棘林中,不見蹤影。
    那人松一口氣。
    “大人莫怕,是躲雨的野貓?!?br/>     哼!房子里沒有光,一聲冷哼如芒刺背。
    “去辦吧。早日成事,你我才能高枕無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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