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衰老無比、滿身毛都近乎落光的黑狗，老眼蘊含渾濁的淚，背負帝尸，努力讓自己佝僂的背挺的筆直。</br> “此生……無多，我想渡你回來。”</br> 這是它的心愿，那么強大的天帝怎么會死去？它想讓他活過來。</br> 可是，它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不去最后一搏，可能就永遠沒有機會了。</br> 舊傷難除，再加上早已血氣干枯，它衰敗的生命歲月只剩下最后一小段路程可走。</br> 光陰如刀，終將斬去所有。</br> 它已不支，可是，它真的很想再看到他的崢嶸無敵身歸來，看他一吼魂河斷，看他拳轟四極浮土……光輝歲月再現。</br> 在它上路時，有物破空而來，擋在眼前。</br> “嗯？！”黑狗止步，瞳孔微縮。</br> 一只腐爛的手，虛弱無力的穿過空間，帶著一張獸皮書來到它的眼前。</br> “活著，就還有希望，只要還在，不曾歸于塵土，將來……未必沒有轉機，努力熬下去，你我都要活著。”</br> 沒有太多的話語，但卻在滄桑中透出沉重的擔憂與關懷，也有對這個世界的不舍，勸黑狗不要沖動。</br> 這只手看起來有點胖，也或許是浮腫，灰黑腐臭，讓人不忍目睹，這是經歷了何等的劫難，還頑強的活著。</br> 黑色大狗看到這只手有些發呆，而后就要露出兇相呲牙，可最后卻只有傷感。</br> 混沌中，一個缺少右手的人，虛弱的坐在那里，嘆道：“你若選擇去，我與你同往，再戰魂河終極地，可是，狗東西，要努力活著啊。”</br> 當年的人……都死光了，沒有剩下幾個，一場又一場關于諸界存亡的大戰，耗盡他們這代人的生機，惡傷遍體。</br> 不可想象的付出，可是現在沒有幾人知道了。</br> 多少英才盡凋零，留下的是破敗。</br> 黑狗眼睛發紅，腐爛的手帶來的獸皮書，寫下的是曾經的歲月，以及對這個世界的不舍，他們活著，是那代人留下的最后的證明與痕跡，如果也死去，那就什么都沒有了，連痕跡都將徹底抹除干凈。</br> 還提什么曾經的輝煌，連存在過，都將被歷史的塵埃淹沒，被后世人遺忘。</br> “可我還是想去……再戰一場，我不甘心啊！”黑狗仰天大吼，雖然瘦骨嶙峋，但卻昂著頭。</br> 它背負帝尸，回頭看了一眼那腐爛的手，還有那張獸皮書，艱難地邁出腳步。</br> ……</br> 魂河盡頭，門后的世界中。</br> 烏光中男子催動鐘片與青銅后，他安靜了，說是放出消息也好，說是找人背黑鍋也罷，其實并非要害誰。</br> 他要干什么？要搞大事兒，威脅魂河，不給好處，就血戰到底，打殘這里！</br> 現階段，魂河似乎很不愿意開戰。</br> 他找人背鍋，或者說拉強人一起來，想不戰而屈人之兵，恫嚇魂河的生物。</br> “那只狗……那位皇，活不長了。”他輕嘆。</br> 若是能為那只狗找到它想要的那株藥，也許會改變很多東西，逝者的命運都可能會因此重塑，影響深遠，大到無邊，或許會撼動古今的根基。</br> 關于那些人，那些事，他曾聽說過，是少數知道真相的人之一，年輕時，他無比向往過，熱血澎湃，以那一璀璨大世為目標。</br> 現階段，他嘆息。</br> 白鴉在傳音，與他相談，略微放低姿態，說要給他兩張祖符紙，讓他立即離去。</br> “你在打發要飯的嗎？我要一百張，你給我兩張？死鴨子！”</br> 烏光中的男子眼眉都立了起來，瞳孔中爆射神光，拎著青銅棺上脫落下來的長條形金屬塊就要打過去。</br> 白鴉臉色陰沉，這都多少年過去了，幾個紀元了，還上哪里去找那種符紙一百張？</br> 就是將那些各種形式的，存在的，斷掉的，埋葬的，消失的，所有輪回坑都翻一遍，估計也湊不到一百張！</br> “你這是強人所難，我哪里去給你找，我已經表示出誠意，你確信……要戰嗎？！”</br> 白鴉臉色冷冽到極點，兩只翅膀都發出刺目的白光，如同一輪慘白的太陽在焚燒，在釋放毀滅性的物質。</br> “你再敢跟我不好好說話試試看？！”黑光中的男子強勢的一塌糊涂，就是這樣當面的威脅，并且付諸行動。</br> 他手中拎著的長條形青銅塊，蔓延出符文，以能量構建出模糊的銅棺，而棺材板首先組合而成。</br> 轟的一聲，他拎著棺材板就轟了過去，直接拍那只強大而懾人的白鴉。</br> 白鴉惱怒，多少年了，有幾人敢這么對它動手，今天一而再的被主動挑釁。</br> “你不要將我的忍讓，大事為重，當作軟弱，本座當年血洗諸天各界時，你的師傅都不知道在哪呢！</br> 說話間，白鴉軀干未變，依舊一尺多長，可是它的雙翅卻發光，上面的羽毛暴漲，宛若十萬根天劍般，錚錚而鳴。</br> 接著，所有白羽都化虹，皆粗大如山，貫穿虛空，向前刺了過去，堪比破天之矛，鋒銳無匹。</br> 鏘！鏘！鏘！</br> 刺耳的聲音傳來，白色的羽毛發出刺目的光，化成破天之矛，全部洞穿到了眼前，魂河都沸騰，都在燃燒。</br> 每一根羽毛化成的矛鋒上，都帶著汪洋般的魂力，洶涌，激蕩，猶若星海在起伏，震撼人心！</br> 不過，所有羽毛都被……棺材板擋住了！</br> 青銅塊構建出的棺材板，像是一堵鎮世魔山般，壓落下去，擋住萬物，遮蔽天地，抵住十萬刺目的飛羽。</br> 當！當！當！</br> 大道火光飛濺，秩序斷裂，這片地方一片混亂，空間與時間都塌陷了。</br> “死鴨子，你狀態不對啊！”</br> 烏光中的男子提著棺材板，直接壓了過去，一步一步上前，逼進到前方的高地上，俯視白鴉。</br> 白鴉尾部，一根特殊的羽毛發光，暴漲起來，如同鳳凰翎羽般亮麗，通向魂河盡頭，連向某一終極地！</br> 這時，它身上的氣息不同了，像是一下子提升了一大截。</br> 它冷著臉道：“你不要逼我，真要逼我完全體出現，后果你無法想象，諸天不染血，吾不歸！”</br> 然后，它又放緩了臉色，道：“你到底要怎樣？”</br> “我到底要怎樣？”烏光中的男子黑發飄舞，整個人面色白皙，眼神銳利無比，英氣迫人，強大氣息暴漲，道：“從遠景來說，我想掃平你們，掀翻四極浮土舊地，掩埋天地葬坑，梳理帝落時代前的古輪回路，還有……算了，不想說太遠。”</br> 遠處，白鴉發呆，就是它這種生靈也覺得，烏光中的男子瘋了，你都在想什么？！失心瘋了吧！</br> 一聲嘆息，烏光中的男子的不再那么強勢，有些低沉，道：“而眼下，我只是想她活下來！”</br> 他低下頭，看著一片黯淡的花瓣，已然凋零，只余淡淡清香殘存。</br> 談什么未來，說什么大勢，連身邊的人都守不住，連一個努力想跟上自己腳步的紅顏都保護不了，還有什么資格去談破局，去改天換地？</br> 想到這些，烏光中的男子如山似岳，逼迫上前，道：“我只是想讓她活下來，都說多次了，再給我一百張祖符紙，你到底給不給？！”</br> 這談判……沒法繼續了。</br> 遇上個瘋子，這是要逼死……鴉的節奏，白鴉恨得都想罵人了。</br> 但是，出于某種顧慮，它不愿魂河深處的終極地震動，現在以靜為主，想要穩住一切的不安分因素。</br> 它深吸了一口氣，道：“想讓一個人輪回，一張符紙足夠了，你要那么多作甚？”</br> “人都不在了，腐尸成塵，魂化光雨，符紙給誰用？一張怎么夠？”烏光中的男子開口，聲音低沉，道：“我要更多，以祖符紙殘存的無上之力，重新凝聚她的一縷幽魂，或許，可以無中生有，再讓她回來！”</br> 白鴉眼神不善，眸子深處一片冰冷，都死透了的人，魂都沒了，你還要亂來，還想談什么輪回？</br> 怪不得他要一百張祖符紙，他想借助傳說中的那位的無上偉力，從無生有，這已經不是道與造化的問題，不可言說，無法理解。</br> 白鴉咬牙，這不現實，即便是魂河也提供不了，那位當年留下的祖符紙，都消耗的差不多了，都過去多少年了，怎么可能還有那么多。</br> 即便是諸天各界，一些不可想象的老家伙手中有存貨，可加在一起都不見得夠這個數。</br> 況且，誰會拿出來？</br> 白鴉道：“你要清楚，我們手中的確沒幾張，當年與那位很不對付，不愿與他有接觸，這是從后世得來的，滿足不了你。”</br> “說的真好聽，不對付？不愿接觸？是你們躲起來了吧，不敢出現！”烏光中的男子奚落。</br> 白鴉惱怒，那是一段不可言明的歲月，魂河因某種因素與外隔絕，陷入危機，再加上那個人的出現，魂河的確更沉寂了。</br> 它寒聲道：“那個人的強，我們都承認，但是，也并非不可敵，不能戰，我們是自身出了問題，當年魂河源頭有變。”</br> 它話語很冷，也很漠然，道：“任何人成長，都需要時間，當年要不是魂河生變，你當相信，魂河的實力，阻擊不了誰？！”</br> “可那個人就是崛起了，你們能奈何？后來，還在踅摸你們呢，也在找地府盡頭，亦要火燒四極浮土，若非更為緊迫的原因，匆匆離去，估計便是你爹都早就是死鴨子了，你族身后的存在也都咽氣蹬腿了！”</br> “你可以張狂，可以對我放肆，但是，有些存在容不得你詆毀，不可辱，他們是無敵的，真正的俯視萬古，坐看一個紀元又一個紀元更迭，即便那個人回來，也平定不了！”</br> “笑話，你們敢動用魂河終極地的特殊祭壇嗎，以它焚道，焚祖符紙，誦那個人的名字，挑釁那個人，看一看他能是否回來滅爾等！”</br> “天帝級的生靈很強，但是，一個人再偉大，哪怕逆了天地，亂了時間長河，可也改不了真正的大勢，又不是沒出過那種生物，帝落時代前，嘿，真是絢爛，可是血液也很凄艷，無比偉大的強者，也都照樣……被殺死了！”白鴉冷聲道。</br> “別廢話，我就問一句，你敢不敢，用你們那個祭壇喚那個人回來！？”烏光中的男子說道。</br> “他早就消失了，沒有他的音信很多年，許多人都在找他，可都失敗了，早已失聯。”白鴉淡淡地說道。</br> “那行，他消失了，不找了。你們敢不敢喚醒當年在此一戰的天帝回歸？再戰一場！”烏光中的男子說道。</br> “你好像知道一些事？”白鴉露出意外之色，同時有些忌憚，有些秘密，恐怕就是當年幸存的參戰者都不全知道。</br> “我還知道，當年不只你們魂河終極地動手，還有其他，從古地府中冒出來了東西，從天帝葬坑爬出來了怪物！”烏光中的男子寒聲道。</br> “你到底是誰？憑你的身份，以你的年齡，根本不可能接觸到這些！”白鴉真的有些忌憚了。</br> “我是為你們送喪鐘的人之一！”烏光中的男子冷幽幽的回應。</br> “那沒什么可說的了，戰吧！”白鴉冷森森地說道。</br> 它自己退后了，尾巴上一根特殊的羽毛像是鳳凰的翎羽般絢爛，不再是潔白色，散發妖異之光。</br> 同時，它又宛若一條九彩母金鏈，鎖著它，帶著它，向后飛去，要沒入魂河終極地。</br> 不過，它并未徹底消失，只是退到足夠遠處，并且號令道：“殺了他！”</br> 事實上，在它稍有異動，才后撤的剎那，烏光中的男子就先動手了，大鐘悠悠，轟砸了過去。</br> 白鴉劇震，滿身都是霞光，與之對抗。</br> 嗡！</br> 同時，就這么片刻間，許多生物出現了！</br> 魂河畔，早已不再是沙地，而是低矮的溶洞，各種蟲子密密麻麻，蜂擁而出，向著烏光撲擊過去。</br> 這種蟲子很像是早先在大宇級生物腐爛肉質中爬進爬出的那種。</br> 每一條蟲子都有一指多長，劃破空間，留下一條又一條長長的尾光，帶著濃郁的不祥物質，如同萬箭齊發，射爆空間！</br> “殺！”</br> 大鐘，瞬間遮天！</br> 將所有蟲子都覆蓋，并收了進去，然后男子震鐘！</br> 轟隆隆！</br> 在里面，神性粒子沸騰，道祖物質澎湃，所有的蟲子都哀嚎，掙扎不止，每一個都溢出無盡的神性能量，居然強的離譜。</br> 不過，這一次它們遇上的是什么？帝鐘！</br> 即便是殘缺的，只是巴掌大的一塊，可是這樣震動它們抵不住，轟的一聲，最終所有蟲子都炸碎了。</br> “天蟲九變，破繭再生！”</br> 遠處，白鴉喝道，它在控制蟲群。</br> 嗡嗡嗡！</br> 虛空顫抖，而后炸碎，許多更強大的蟲子從溶洞中飛出，都帶著光繭，這是更強層次的祖蟲。</br> 沒有剛才那么多，但是，絕對要強盛數倍，它們居然擾動了時光，不過是蟲子而已，居然有時間碎片糾纏。</br> 這是什么層次的生物？若是被外界得知，一定倒吸冷氣。</br> “這是可以屠世的厄蟲初始形態？”烏光中的男子輕語。</br> 不過，他不管這些，再次出手，猛然震鐘，鐘波如同十萬八千劍光，橫掃了出去，頓時讓虛空大爆炸。</br> 不遠處，魂河也炸開了，浮現許多強人的魂光，在那里慘叫，哀嚎，一朵浪花中就蘊含著一片強大的靈魂。</br> 哧哧！</br> 許多蟲繭輕顫，而后發出瘆人的蟲鳴。</br> 現在，那些正在焚燒的魂，自魂河蒸騰而起，化成純凈的魂物質，都被接引過來，被重繭吸收了。</br> “難道還想破繭化蝶嗎？死！”烏光中的男子喝道。</br> 一聲輕叱，他眉心發光，催動手中兩件兵器，轟爆了前方，各種繭破碎了，哀嚎著，無盡的祖蟲死去。</br> 但是，也有個別依附在不朽溶洞中的祖蟲活了下來，銀白而懾人，并不是要化蝴。</br> “蛆啊！不是所有的蟲子都能化成蝴蝶，因為有的是蛆！不愧是魂河盡頭滋養出來的骯臟東西。”烏光中的男子嘲諷。</br> “閉嘴！”</br> 白鴉寒聲道，目光懾人，那男子太埋汰人了，怎么可能是蛆蟲，這是厄蟲的初始形態，處在進化中。</br> 果然，有蟲子未死，剎那間氣息暴漲，瘋狂吸收魂河之力，也在吞噬周圍死去爆開的那些同伴的能量養分。</br> 留下的幾只蟲格外強大，體外居然繚繞著各種可怖的異象，如星河四裂，太陽星炸開，宇宙沉淪。</br> 它們再向厄蟲終極形態進化！</br> 傳說，世間有十種厄蟲，都有屠世之力，一旦化為完整體，不可揣度，能搏殺龍為食，可吞日月為養分。</br> “躲在陰暗中，你們不是蛆蟲是什么，都去死！”烏光中的男子喝道。</br> 幾只蟲瘋狂尖叫，它們彼此沖向一起，相互吞噬，想要晉階到最高峰，成為唯一！</br> 不過，這一次烏光中的男子冷酷無比，雙手仿佛透明了，祭出無盡偉力，而他手中的兩件兵器，真正意義上的復蘇，甚至可以說，復活！</br> 轟！</br> 神擋殺神，佛擋弒佛！</br> 天崩地裂，魂河中哀嚎無數，時光都紊亂了，古今像是顛倒過來。</br> 不要說這還不是終極形態的厄蟲，便是十大厄蟲源頭來了，也不行，兩件兵器復活，轟殺一切。</br> 砰！</br> 幾只蟲子吞噬到只剩下兩頭時，就炸開了，連帶著后方的溶洞潰滅，化為虛無，那里是蟲巢，有濃郁的道祖物質，結果依舊成為灰燼。</br> 不過烏光中的男子也有些忌憚，這魂河太特別了，在這里培養的祖蟲，居然可以進化這么快。</br> 若非他轟殺之，難道短時間就能出現一頭真正意義上的終極厄蟲？</br> 轟隆！</br> 烏光中的男子并未止步，兩件復活的兵器始終在被催動，強勢打穿了前方，轟在白鴉的身上。</br> “啊……”</br> 白鴉雙翅展動，刺目的銀光沸騰，可還是被重創了，白羽紛飛，身上染血。</br> 若非它那根特殊的尾羽，從終極地汲取來特殊的物質，以及接引來無上魂光，迅速遮蔽了它的軀體，它多半就要被轟爆了。</br> “你在逼我！”白鴉怒了。</br> 魂河深處，終極厄土那里，傳來可怕的波動，天地都要傾覆了，詭異與不祥的物質濃郁的如同潮水般涌來，淹沒此地。</br> “你退還是不退？！”它喝道。</br> 到了這一刻，任誰都明白，魂河真的有問題，它都被激怒到極點了，可最后關頭還在嘗試避免激化事態。</br> “拿祖符紙來！”烏光中的男子冷漠說道。</br> “給你，只有四張，全送你了，走！”白鴉咬牙說道。</br> 一瞬間，幾張特別古樸的紙張，飛了過來，沒入烏光內，它們簡單而平凡，上面只刻著一個罐子。</br> 像是什么？奶罐嗎？因為，隱約間可見一張純真而稚嫩的笑臉，在那里相伴。</br> 烏光中的男子嘴角抽搐，祖符紙上畫的是這種東西？！那位可真是……</br> 不過，很快，他又神色嚴肅了，想到了一些傳說，那位少年時有多歡樂，后期就有多悲傷。</br> 或許，在那位的心中，唯有無憂的童年，才是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刻。</br> 所以，那位在劃刻祖符紙時，直接就這樣留下心中永存的那段時光，寄托了他心緒，忘憂。</br> 想到這些，再看祖符紙，那就不是涂鴉，不是嬉笑胡鬧之作，而是無比的沉重，壓的人透不過氣來。</br> 看似稚笑，卻是隱藏著大悲，有無盡沉重的氣息撲面而來。</br> 一個人的孤獨，一個人的遠行，只留下最后一段傳說，從此再也不見。</br> “不對，你們還有，都拿出來，最起碼湊夠十張！”烏光中的男子喝道。</br> 白鴉真的受夠了，烏光中的男子太強勢，太招恨，簡直比當年的那只黑狗都可惡，見到什么都想搶光。</br> 它很想說，你們什么關系？</br> 還好，很多年了，終于再也見不到那只狗，它應該死了！白鴉長出一口氣。</br> “汪！”虛無之地，有只狗在逼近，途中狂打噴嚏。</br> “誰在對我露惡意，這么濃烈，看本皇咬不死你！”黑狗直立著狂奔，銅鈴大眼爍爍放光，禿尾巴高高揚起。</br> “幻覺嗎？！”白鴉狐疑，它總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甚是不祥。</br> 可是，這讓它覺得有些荒謬，它們這里不才是最大的不祥源頭嗎？古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