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感知到,陽間外來了一口棺,它滿身銅銹,覆蓋著歲月的滄桑,也不到在域外漂泊多少年了。</br> 現在,它像是被接引,又像是被人駕馭,緩緩地接近,看這架勢很有可能要墜入陽間大地上!</br> “我怎么心驚肉跳,今天難道還要出其他什么大事兒?!”狗皇狐疑,抬頭望天,然后又望向魂河方向。</br> “該不會真要掃平魂河,徹底將這里滅掉吧?”腐尸小聲道。</br> 這非常有可能,如果真是那位回歸,估計非要全面滅掉這里不可。</br> 當年,那位戰績太輝煌,一路走下去,橫推一切間敵。</br> 他們忍不住多想,該不會真要一戰定乾坤,打爆詭異源頭吧?</br> 遙遙望去,魂河上的虛空中,有一行金色的腳印,是如此的醒目,烙印在那里,不可磨滅,神圣光雨成片地灑落,令人心神寧靜。</br> “那位真是太強了,一雙腳印都能如此,給人心安的感覺,恨不能與他同生一個時代,仰望其姿!”光頭男子慨嘆。</br> “我們接著退走,遠離這里!”九道一開口。</br> 狗皇道:“其實意義不大,如果那位成功,那就會滅了終極詭異源頭,而若是不成,估計無上會反撲出來,我們眼下躲到哪里都不見得有用。”</br> 此刻,他們心中祈禱,那位一定要鎮殺掉幾個無上生物。</br> “終究不是他的真身,不然的話,我們就不用心中沒底了。”腐尸道。</br> 他們有些緊張,關注魂河,等待最終結果出現。</br> 有些事,他們是有所耳聞的。</br> 最起碼,九道一知道部分真相。</br> 數個紀元前,那位只身一人而已,就敢去掘古輪回路,要將古地府給生挖出來,還曾要填平魂河!</br> 可惜,他終是未能如愿。</br> 那個時期發生驚變,太匆匆,他就離開了,誰都不知道究竟為什么,他便從此世間不見。</br> 連九道一都不了解,每次回思,都很悵然,那位當年離開時神色很不對勁兒。</br> 九道一擔心,怕那位會出事兒。</br> 有人說,上蒼之上有驚變,發生了不可思議的恐怖大事件,那位必須要趕到那里。</br> 也有人說,古地府、魂河其實都有共同的最初源頭,有同樣的背景,每個紀元末期都需要大祭。</br> 甚至,有人提及,那位要找的最初源頭不在萬界,不在諸天中,根本就沒有具體的時空可抵達。</br> “老人皮,你肯定聽過很多傳言,都給我們說一說,看看哪種較為靠譜。”腐尸開口。</br> 九道一目光又幽邃,他真的開口了。</br> “傳言,他為了接近一個……最初源頭,要去同時轉動上蒼與地下的輪回,讓天地與他自身都入輪回,這……很不好,很難理解,傳出這段話的生物死在亂古紀元。”</br> 這則消息驚人,上蒼之上也有輪回?!</br> “當然,也有人說,他太強了,有不可描述之地的生靈對他忌憚,不得不付出巨大代價,以身為餌,將他引到上蒼之上。”</br> 顯然,上蒼之上有不可揣度的力量,也許能對那人造成威脅!</br> 狗皇、腐尸倒吸冷氣,過去都曾經發生過什么,怎么感覺這池子水太深了,簡直能將萬界海都給裝進去。</br> “遙想當年,我曾與那人應該是兄弟,甚至是他將我葬下的,只是現在什么都忘了。”腐尸嘆道。</br> 關于腐尸,的確是一個無比特殊的存在。</br> 一直以來,腐尸的實力浮動很大,他曾經歷數個紀元,活的無比久遠。</br> 他身上有些問題,主要是有不少時代他都“斷層”了。</br> 所謂的斷層是指,他是一路“葬”過來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或許早已死去。</br> 這是他的特殊處,他的魂光熄滅過,嚴格來說自然算是死了。</br> 但是,他的肉身長存,自古至今就沒變過。</br> 雖然不止一次被葬下,但是他的肉身多次復蘇,再養出魂光,構建出新的自我。</br> 所以說他很另類,非常特別,他的肉身銘刻下太多的東西,有些印記若是激活會發生一些奇異的事。</br> 當他說這話時,連狗皇都在盯著他,眼神綠油油。</br> 至于九道一就不用說了,在那最為古老的時代,必然與其有交集。</br> 腐尸瞪眼,道:“看什么看,沒見過這么朝氣蓬勃,風姿俊朗的美少年嗎?”</br> 狗皇聽到這種話,咧開大嘴就笑了起來,道:“就你這塊老臘肉,都餿了,腐臭不堪,也好意思說這種話?”</br> 它一嘴殘缺的大牙,笑時大嘴都咧到耳根那里去了。</br> 腐尸的臉頓時黑了,多少個時代了,這狗總是與他作對。</br> 很快他又皺眉,擔心某些事。</br> “我這肉身多半有什么問題,要知道,我一身的道行都在這里,我跟別人不一樣,葬即睡,在身上養出很多印記,不該這樣。”</br> 腐尸憂慮,這是個很嚴峻的問題。</br>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肉身比魂光更重要,漫長歲月的積淀,早已不可想象,肉身稱之為逆天也不為過。</br> 但是,他的肉身卻腐爛了,這就嚴重了。</br> “即便是不祥物質,也不能這樣侵蝕我,這還是我的肉身嗎?”腐尸懷疑,有某種不安。</br> 可惜,有人對他過去不了解,始終在懷疑腐尸即便不是自己的兒子,也跟自己的兒子有關!</br> 沒錯,就是楚風,在這么懷疑。</br> 這要是讓腐尸知道,不氣死也要嘔血。</br> 轟!</br> 深淵下,傳來劇烈的能量波動,若非魂河阻擋,估計會形成毀滅性的沖擊波,撼動諸天萬界的根基。</br> 還好,那片地帶與外界是隔絕的。</br> 即便如此,狗皇、九道一等依舊神色鄭重,預感到了事態的嚴峻性,今天一切都可能要落幕嗎?</br> “再退!”</br> 他們迅速后退。</br> 事實上,現在的情況比他們想象的還可怕,深淵下是混沌,貫穿過去,是一片模糊之地,超脫世外。</br> 古地府的強者,天帝葬坑的怪物,現在全都在大口咳血,自身都差點炸開。</br> 八首無上更是臉色煞白,這也……太恐怖了!</br> “都說了,不要多想,不要妄念,會出大事兒!”蠶蛹中傳來嚴厲的聲音,在蠶繭上有幾道裂痕。</br> 遠處,那雙腳還在,都沒有搭理他們,在虛空中留下的金色腳印越發神圣祥和。</br> 至于這片模糊之地,居然崩碎小半!</br> 一切都是因為,八首無上與天帝葬坑的老怪物沒忍住,想要發難,利用這片模糊之地伏殺那人。</br> 因為,他們真的害怕了,那位腳踝以上仿佛也要凝聚,要真實再現出來,而且恍惚間像是發出了嘆息聲。</br> 最為關鍵的是,雙足最終止步,沒有進所謂的祭地,不曾去進行所謂的自殺式闖關。</br> 他們擔心,這位停駐于此,會逐漸凝實,真實浮現出來,那就恐怖了。</br> 這片模糊之地無比超凡,有不可想象的力量,鐫刻滿至強的殺伐場域,號稱可以絞殺所有來犯之敵。</br> 但是,他們失敗了!</br> 當迅速激活這里的場域后,符文漫天,殺氣如海,古往今來各種無上攻擊術法齊出,全部呈現,爆發出來。</br> 可是,他們看到了什么?</br> 那雙腳如同在歲月中行走,在時光河流上散步,一念成光粒子,一念又化作那位的雙足,無法無術無道可侵!</br> 甚至,當那雙腳猛然發光,用力踏下去時,號稱此地最強大的場域崩開,瓦解了,讓無上生物都遭反噬。</br> 這極其懾人,那雙腳踏裂此地,自身無恙,甚至他留在虛空中的金色腳印也依舊神圣,光雨絢爛,不可磨滅。</br> 他到底是什么狀態?八首無上都有些毛了。</br> 強如他們,聯合起來,連一雙腳都毀滅不了嗎?</br> 唯一慶幸的是,那雙腳并未針對他們,短暫停駐后再次開始向前走,難道依舊想去主祭之地嗎?</br> “他沒看到我們?”天帝葬坑的怪物露出異色。</br> “的確有問題,我現在有了某種懷疑!”</br> 古地府的強者雙目瘆人,冒出絲絲縷縷的黑色物質,像是濃煙,又像是黑火,盯著那雙腳,有了某種猜想。</br> “這么多年過去,始終都沒有他的消息,這有點不正常。我懷疑,他可能死在那超脫諸天之上的恐怖地方了。我認為,他有可能不在人世了,他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兒。”</br> 甚至,他認為,之所以只有一雙腳,那是因為,那位可能戰死了!</br> 最終,只有一雙腳未被磨滅,失落在諸天之外。</br> 所以,到頭來始終只有一雙腳顯化,在虛空中凝聚出金色的腳印。</br> 其他人聞言,先是倒吸冷氣,然后眼睛都深邃起來!</br> 他們一下子安心不少,如果是那樣的話再好不過。</br> 蠶蛹中傳來聲音:“他死了嗎?我一直覺得他的狀態很奇怪,怎么會生生從你我的心中淡去,連我等都對他的過往感知模糊,若非有些古物有些痕跡為證,說不定關于他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沒有任何記憶。”</br> 這很可怕,他們是何等生靈?全都為無上!</br> 可是,卻連一個人的記憶都保留不住,這就顯得古怪了,極其異常。</br> “現在想來,他的功法特殊,他來歷古怪,最為重要的是,他……或許已經死了!”八首無上低語道。</br> 說到最后,他目光爍爍,越發的有底氣。</br> “沒錯,他可能被不可描述的生物擊殺,并磨滅關于他的大部分痕跡,強行從諸天萬宇中剔除,讓他永遠不可再現,徹底死去。”</br> 天地寂靜,幾個無上生物越發相信,那個人出了問題!</br> 那位,多半真的死去了。</br> 天帝葬坑的怪物開口,道:“再偉大的生靈都要死,號稱古今無敵的人,想不到可能早就殞落了,上蒼之上果然可怕!”</br> 轟!</br> 然而,就在他們低語,暗自興奮時,遠處傳來轟鳴聲。</br> 在他們驚駭的目光中,這片模糊之地在龜裂,在瓦解,竟要炸開了!</br> 那雙腳在做什么,它到底強到了何等地步?</br> 它徹底踏穿這片不真實的時空,竟要橫渡遠去。</br> “他還是要去主祭之地?!”</br> 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雙腳強的離譜,這已經不能以大道驗算,實在過于可怕。</br> 最為關鍵的是,那雙腳在不斷放大,一剎那,壓蓋滿整片模糊之地,都沒給他們時間反應,就將所有人都覆蓋在下方。</br> 這是要殺他們全部?!</br> 早先不搭理,現在要一鍋端?</br> “快,激活血液中的祭地符文!”有人喝道。</br> 不然的話,沒人知道會發生什么,這雙腳太恐怖了,很難精準估算它的能量等級,大道在腳下都暗淡,都被金色腳印燒滅了。</br> 轟隆!</br> 那雙腳落下,幾人暗淡,消失,在虛空中留下幾灘血,都是無上生物所留。</br> 那雙腳貫穿模糊之地,就此不見!</br> 這里只留下一行金色的腳印,灑落神圣光雨。</br> 在模糊之地后方,超脫時空的范疇,那片未知處,依舊有淡淡金色腳印,在遠去!</br> 這就可怕了,正如無上生物所說,那位殺向了主祭之地,只身前往不可揣度的所在地,這是自殺式的闖關。</br> 天地寂靜,這里沒有一點聲音,模糊之地破碎不堪。</br>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只蠶蛹出現,通體都是裂痕,甚至滲出絲絲的無上真血,它從莫名處出來。</br> 隨后,八首無上也滿身血跡,狼狽的掙脫出來。</br> 不遠處,另外的怪物也都回歸了,皆負傷帶血。</br> 或者說是舊傷負發,當年的大戰留下的創傷全面發作。</br> “他不是為了大殺我等,好像沒有那個意識,他只是為了進主祭之地。”</br> “我們猜想錯了嗎,一個人如果被殺死了,只剩下一雙腳,怎么可能會這么強,而且執意要殺進主祭之地?”</br> “那他現在是什么狀態,真身的一部分?!”</br> 幾人無比嚴肅,事關重大。</br> 若非激活血液中的祭地符文,讓他們暫時脫離諸天,超脫在外片刻,那么剛才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呢。</br> 此時,幾人身上都在冒出不同的物質,</br> 有的人身上是灰色物質,濃郁無比,勾勒出神秘的紋絡。</br> 有的無上生物身上是黑血般的物質,在體表蔓延,宛若原始祭文。</br> 縱然是蠶蛹上都有銀色紋絡,看起來還算燦爛,但是卻給人極其不祥的感覺,無比瘆人。</br> 這就是他們各自積淀的詭異物質,對應著各自不同的恐怖背景,代表的也是不同的不祥源頭!</br> “不是那位的真身!”蠶蛹中傳來聲音。</br> “可為何這么強?”八首無上質疑,那究竟是什么?</br> “當年他本來就很強,超出理解,再加上他的功法特殊,實在難以對抗。”蠶蛹說道。</br> 天帝葬坑中的怪物此時亦開口,嘴里的血沫子滴滴答答的落下,它比不可名狀還嚇人,此時做出猜測。</br> “他當年離開前,戰力無匹,曾去尋找魂河源頭,去挖古地府,而后貫穿時空,出現在各時代,這是他那時留下的能量粒子,是他留下的大道痕跡,今天在凝聚。”</br> 這種判斷讓人倒吸冷氣,那位留下的神圣粒子,留在各個時空的物質,就能夠如此,這實在駭人。</br> 便是無上都要動容,臉色皆大變。</br> “那雙腳并沒有什么意識,一切都是源自昔日的本能,今天我們運氣實在夠差,遇到它意外被激活!”</br> 在場的幾大無上生物莫不臉色陰沉。</br> 那位在找最初源頭,想去主祭之地!</br> 所有人都瞳孔收縮,連他們身為無上,都無比的忌憚,不想多提,不愿多想那個地方。</br> 很長時間,古地府的怪物才開口,道:“讓他去好了,這注定是自殺。亙古匆匆常如此,就沒有什么生靈成功過。”</br> “不錯,我覺得當年就有過那個級數的生靈去探究,結果慘死。”八首無上點頭。</br> “正是如此,昔日世界海外,不是就有這么一位嗎?死的很凄慘。”陰風吹來,骨灰飄起,漫天都是,場中竟于無覺間多了一個生物,很可怖,流淌不祥物質,同時被特殊的土質覆蓋。</br> 它來自四極浮土下,一般來說,那里的生物極少出世,今天破例了!</br> 然而,等待他是卻是呵斥!</br> “噤聲!”</br> “這一舊事,莫要再提!”</br> 毫無疑問當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有些東西不能開口提,不能亂說,不然的話會牽涉到主祭之地。</br> 這片地帶安靜了,再無聲音。</br> 模糊之地很特殊,在自行愈合,因為它原本就不是真實的時空,屬于主祭之地的一小塊區域映照下來的!</br> 幾個無上生物都在盯著模糊之地的盡頭。</br> 在那后方,遠去的雙腳留下的金色腳印在變淡,甚至要消失了。</br> “他遭劫了嗎?!”有人瞳孔射出犀利的光芒,一下子振奮了起來。</br> “準備吧,開啟新紀元,諸天不存,萬界凋零,大祭要開始了!”古地府的無上生物淡漠地說道。</br> “再等一等,看那位是否徹底消散!”蠶蛹開口。</br> 盡管那雙腳是那位昔日留下的神圣粒子,是氣息與道痕的凝聚,經過觀照古今而顯化出的來的。</br> 但是,他們也無比重視!</br> 自時間河流中而現,散落在各個時代,觀照古今未來,那位讓無上生物都有些難以理解了,心存懼意。</br> 果然,在那模糊之地外,在那通向主祭之地的灰色地帶,那一行金色的腳印在淡去,在消失,的確要徹底散落了!</br> “很好,我們準備一下,一會兒寫好祭文,新紀元要拉開大幕了!”</br> 古地府的強者開口,聲音冷冽,非常無情。</br> 很快,他們就要出動了!</br> ……</br> 外面,氣氛也很緊張。</br> 今天,各天域都覺得有種難言的壓抑,尤其是強者感受最深,都有末日來臨的感覺。</br> 一些萬古長存,一直不滅的家族,現在都在準備,緊鑼密鼓,各種行動,要去避難!</br> 比如佛族,當年就是從上一個紀元遺存下來的,佛族有開天宿老,就是源自上個紀元,在此紀元之初,破開那座保留生命火種的古寺,得見天光,讓佛族復蘇,再次行走于世間。</br> 但這樣的族群極少,即便生命火種能夠保存下來,可是到了下一紀元也都要重新開始。</br> 并且,即便夠避開一個紀元的大劫,可又如何保證可以避過下一個紀元的大劫呢?</br> 遍尋諸天,并沒有始終不朽的道統,沒有可以在每個紀元都安然無恙的家族,除非……那是詭異源頭的仆從族!</br> 不然的話,撐上兩三個紀元就是極限了,這還是望遍整片時光長河算上歷代最強種族群的結果。</br> 須知,連天庭都墜落了,這世間又有什么道統可與當年的天庭比肩?</br> 此刻,狗皇、九道一也非常緊張,等待最終的結果。</br> “贏了,萬世太平,我等的大仇,以及天庭之殤,也算是得報了!”光頭男子沉聲道。</br> 腐尸嘆道:“輸了的話,萬法皆空,萬道崩滅,諸天不存,你我也自然也都成灰燼,再也無力反擊,沒有絲毫希望,唯有期待不知多少個紀元后的后來者了。”</br> 只是那個時候,他們在哪里?早已成為宇宙塵埃。</br> 沒有人會知道他們的名字,更無人知道他們的過往,萬古皆空。</br> 楚風聽到這里,感覺空空落落,連都天空都灰暗了。</br> 他還不想死,來到陽間后,有許多人還未找到,都還沒有見到。</br> 他不想帶著遺憾與此世同寂。</br> 所以,下一刻他就盯上了腐尸,怎么看其魂光都像是他兒子小道士。</br> 然后,楚風的眼神變了,有些熱,也有些慈愛。</br> 我……去,你看啥?腐尸毛骨悚然。</br> 他是什么人,感應太敏銳了,第一時間就發現異常,感受到了那異樣的目光,他渾身不自在了。</br> 夫子曰,你什么眼神,那么慈祥,有……病吧!腐尸腹誹,被看的有些沒底。</br> 大霧中這位很強,今天幫了他們大忙,還沒有好好感謝呢,可是,你這么看我作甚?腐尸越發的覺得古怪,到最后有些炸毛了。</br> “你想干什么,你怎么了?!”他警惕的倒退了幾步,很嚴肅的開口。</br> “這一紀元可能要沉淪了,在末日來臨前,我想弄清楚一些事。”楚風開口,向他走去。</br> “是啊,應該弄清楚一些事,請問,你到底是誰?”腐尸開口,這主究竟是哪位?</br> 在他看來,天地間這么強大的生物是有數的,無上可不是隨意能見到,除卻在詭異源頭有外,幾乎不可遇。</br> 他很鄭重,也略帶敬意,想來大霧中這位一定是個震古爍今的人杰。</br> 楚風一聲嘆息,又向前走了幾步,盯著他看個沒完,道:“沒錯了,魂光屬性一致,波動一致,印記一致,就是你。”</br> “我?什么情況?你想說什么?”腐尸狐疑。</br> 其他人也都露出異色,有些不解。</br> “讓我說實話嗎?”楚風開口。</br> “當然,有什么情況,你盡管說!”腐尸拍著胸脯,表示無論是什么事,他都能接受。</br> 畢竟,他對大霧中這個男子有好感,敢在這種境地下出手救人,值得尊敬。</br> 楚風道:“好,那我就說了。”</br> “說吧。”腐尸昂首而立,腰桿挺的筆直。</br> “我感覺,你像我兒子。”楚風輕語。</br> 夫子曰!老子曰!我曰,我昌,我晶,我旭!腐尸暴跳,臉都黑了,差點就破口大罵。</br> 我敬你是個人物,你卻想當我爹?我打死你!</br> 他差點原地爆炸,這么多年來,不止一個紀元了,都沒人敢占他便宜。</br> 要知道,他與數位天帝都稱兄道弟。</br> 現在,跑出一個不知道是誰的家伙,直接盯著他,指著他鼻子,要認他當兒子,這……是可忍孰不可忍!</br> 腐尸的鼻子都開始噴白煙了,到最后連耳朵也都開始跟著冒濃煙,他要被點著了,真是欺人太甚。</br> 狗皇、九道一、黎龘等人也都目瞪口呆,腐尸兄這是造什么孽了,這樣就找來一個……爹?!</br> 腐尸這一刻終于明白,為何大霧中的男子看他時總是一副很慈祥,很慈愛的樣子,這不是他的錯覺。</br> 你大爺的,是真的,這位真是以看兒子的眼神在看他!</br> 腐尸忍不下去了,跳腳了指著楚風,一副要死磕到底的架勢!</br> 他的臉又黑又綠,都快被氣死了。</br> 如果不是覺得自己打不過對方,真想直接弄死算了。</br> “你瞪我干什么,我平生不說謊,你的確像我兒。不過,這里面可能有曲折,另有原因,我們談一下。”楚風很認真。</br> 當然,他也有些口誤,他說的像是指魂光、</br> 而腐尸理所當然的認為,此人在說他肉身長的像其兒子。</br> 這一刻,腐尸忽然想到了過去,想到了太過久遠的事,他是被人葬下的,魂光都換了幾次了,唯有肉身不滅。</br> 在很久以前,他模糊的記得,有一位如老父般的師傅,推算他肉身不滅,終又一天會成道。</br> 會是他回來了嗎?不像。</br> 在那么古老的時代,他自然也有父母,有親人,腐尸心情復雜,眼前大霧中這位像是突然從古史中跳出來的,來頭真的有些怪。</br> 這么強的人,不可能沒有根腳。</br> 難道說,這是最古年代的老家伙,真有可能與他有什么血緣關系?</br> 短暫的剎那,腐尸在胡思亂想,一邊想弄死眼前這男子,一邊又懷疑,他該不會真有這樣一個老爹吧,在那最古時期蟄眠,現在復蘇出世了?</br> “啊呸!”他很快搖頭,感覺有些羞恥,都在想什么呢,一大把年歲了,哪里還有什么爹?當年那么強大的師傅都化成宇宙塵埃了!</br> 腐尸黑著臉,道:“我警告你,別惹我,別占我便宜,當心天打雷轟!”</br> 然后……喀嚓一聲,果然遭天打雷轟了!</br> 不過,是他自己!</br> 很多道閃電,噼里啪啦落下來,強如他的肉身,居然都差點崩開,渾身冒青煙。</br> “夫子曰,老子曰,我他么……真有這么一個爹?!”腐尸抓狂了!</br> 這什么情況,什么事,他才這么一說,他就反被天打雷劈了?</br> “醒醒,出事兒了!”狗皇一狗爪子拍在他腦袋上。</br> 至于其他人,都如臨大敵,盯著魂河方向。</br> 那里電閃雷鳴,異象驚人,有無上生物走出來了,帶著恐怖的氣息,震懾世間,諸天都開始發抖,都顫栗了。</br> 腐尸如墜冰窖,武皇、泰一等人也都渾身冰寒,到頭來是深淵下的無上生靈走出來了,那位呢?!</br> 他們驚悚,感覺末世真的到了!</br> “怎么可能?!”九道一震撼,渾身都在顫抖,不是懼怕,而是傷感,心中大悲,那位親自下深淵,都沒有平掉最初源頭?!</br> 還是說,那位暫時被困住了?!</br> 狗皇難得的沒有擠對,而是安慰九道一,道:“不要多想,那位不會有事兒,詭異源頭的敵人也奈何不了他,再說,即便出事兒,那也不是他的真身。”</br> “對,不是他的真身,無妨!”九道一鎮靜下來。</br> 遠處,有無上生物的眸光望來,虛空炸開,當的一聲,帝鐘轟鳴,直接爆響,若非它守護,估計在場的人要死掉一大半!</br> 楚風一步邁出,擋在了最前方,冷冷的與那幾個無上生物對峙,沉默不語。</br> “可惜了,那位沒有將這幾怪物給弄死!”光頭男子嘆氣。</br> 狗皇沉聲道:“別多想了,那位真身未回來,終究要靠你我自己,不要指望這種天上天餡餅的事,根本不現實。”</br> 這時,八首無上昂著八顆猙獰的頭顱,恐怖氣息滔天,席卷向域外,震落星辰為塵埃,讓諸天都在隆隆搖動,要崩落了。</br> 他開口了,聲震諸天,道:“我等提前復蘇,這意味著,很多因果都改變了,現在,新紀元到來,大祭要開始了!”</br> 這意味什么?不滅的家族,傳承久遠的道統,都知道,諸天都要哭泣了,血將染紅萬界,所有人都要死了!</br> “師伯,快看!”光頭男子捅了捅狗皇,暗中以神念傳音。</br> “看什么?”狗皇沒心情理他。</br> “天上掉東西了,真可能是餡餅!”光頭男子亢奮,激動到顫抖了,因為,他認出了那是什么。</br>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有人以蓋世法力遮掩一切,蒙蔽了無上的神覺。</br> 在光頭男子神念傳音時,無聲無息,便有一件器物到了地表,然后爆發無量神光。</br> 噗!噗!噗……</br> 恐怖的血光沖起!</br> 一塊器物墜落下來,對八首無上實施斬首,同時斬落下他顆八個頭顱,真血沖霄漢!</br> 同一時間,劍氣億萬縷,在那原地爆發,天帝葬坑的怪物、古地府的無上強者,全都喋血,身體被斬開!</br> 無上真血四濺!</br> “巨型飛劍,足有棺材板那么寬!”黎龘叫道。</br> “沒錯,的確有棺材板那么寬!”腐尸也叫道,這一刻,他忘記了自己被認兒子的事。</br> 狗皇大吼:“那就是青銅棺材板好不好?!”</br> “真是——青銅棺材板!”腐尸發呆后,直接震驚了!</br> 天上掉下青銅棺材板,他稍微辨認后,怎么可能不認識?腐尸忍不住上下嘴唇打架,激動的全身發抖!</br> “師傅!”光頭男子大吼,熱淚盈眶,這一刻,他忍不住跪在了地上,仰頭望天,大吼聲震動了天上地下,撼動了整片陽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