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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一六跨年夜
寧檬問陸既明：晚上有空嗎？不如我請你看電影吧。
陸既明把筆往文件上一摔，一副“你想請我就請我你當(dāng)我是什么”的嗔怒樣子，問了聲：“管飯嗎？”
寧檬憋著笑：“可以管。”
陸既明得寸進尺：“包跨年嗎？”
寧檬很大度：“可以包。”
陸既明憋著一股勁兒，不知道是試探還是打趣，憋得眼角都抖了：“給發(fā)女朋友嗎？”
寧檬故意搗亂：“想要幾個？”
陸既明覺得自己再也不能把問題繼續(xù)鋪墊下去了，他必須單刀直入插進重點，否則他會憋死自己：“你男朋友呢？你怎么不找他看去？”
寧檬給了一個不那么經(jīng)意的笑：“我沒有男朋友啊。”
陸既明在她的話音里整個人像被塑在僵硬不能動的石刻雕像里。
寧檬繼續(xù)：“沒了好幾個月了。”
她說得云淡風(fēng)輕的。她的云淡風(fēng)輕飄到陸既明那里卻掀起了狂風(fēng)巨瀾。
陸既明有點激動地想站起來，心意比動作快，椅子被慢了半拍的動作所累，拖拖拉拉絆著了他起身的腿。一串噼里啪啦叮里咣當(dāng)?shù)穆曇艉螅仟N地坐在了地上。
半點噴火總裁的形象都不復(fù)存在了。
寧檬開心地笑起來，也不去扶他，揮揮手，又是一片云淡風(fēng)輕：“我去訂票了，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四個字她咬得戲謔又開心。
陸既明從地上躥起來，一下覺得自己應(yīng)該去寧檬辦公室溜達溜達表達點什么，一下又覺得應(yīng)該抓緊時間繼續(xù)未完成的工作，等下好以全身心的放松狀態(tài)去迎接這跨年夜的美好生活。
他就這樣一下走過來，一下走回去，在辦公室里打起了轉(zhuǎn)。他像個毛頭小子一樣，為鄰家的姑娘失魂落魄轉(zhuǎn)磨磨。
最后他走到墻壁前，額頭抵著墻，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再也忍不住地笑起來，笑得一發(fā)不可收拾。
她分手了，分手了！
晚上寧檬和陸既明到五棵松附近吃了飯，然后就近到耀萊五棵松影院去看電影。
陸既明問寧檬，全城電影院那么多，為什么非繞路來這一家看。
寧檬說：“因為這一家影院是業(yè)界龍頭啊！”她向陸既明展現(xiàn)了一下她對于電影票房事業(yè)的深入研究，“全國7852家影院，只有一家影院年票房收入過億，就是這家耀萊五棵松店了。”她打趣陸既明，“你這么優(yōu)秀，我第一次邀請你看電影，當(dāng)然要選最好的電影院啊！”
陸既明笑得飛揚跋扈起來：“你知道我優(yōu)秀就好！”
他們看的電影是《你的名字》，寧檬提前從網(wǎng)上訂的電影票。
在自助機前取票時寧檬隨口告訴陸既明：“現(xiàn)在到現(xiàn)場買票的人比較少了，大部分人都通過電商在網(wǎng)上買票。去年全國440億的票房，有七成都是通過電商賣掉的，其中貓眼、微票兒、格瓦拉占據(jù)銷量前三名。”
陸既明點點頭，說：“你知道你現(xiàn)在像什么嗎？”
寧檬說，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她想憋死每一個提設(shè)問句的人。
但陸既明不肯被憋死，他非要自問自答：“你現(xiàn)在像行走的行業(yè)調(diào)研報告。”
寧檬翻個白眼，決定把他的話權(quán)當(dāng)是夸獎好了。
入場前寧檬特意提醒陸既明看那些排隊買爆米花和可樂的人：“看，那里！”
陸既明掙扎了一下，妥協(xié)：“好吧，如果你非想吃的話，我就紆尊降貴過去給你排著。”
寧檬笑起來。他恐怕到死都要保留一部分無法治愈的老板病癥狀。
寧檬說：“我不是讓你去排隊買吃的，我是讓你看有多少人排在那買！”
陸既明眼神飄過去又飄回來：“看到了，怎么了？”
寧檬說：“你知道影院收入里毛利率最高的是什么嗎？”
陸既明職業(yè)的觸角張開來：“你如果不這么問，我會認為是票房收入，但你既然這么問了，我想答案一定不是這個。”
寧檬給他打個指響，然后說：“就是爆米花可樂薯條這些賣品！拿萬達院線舉例來說，放映電影的毛利率是21%，但這些賣品的毛利率高達61%。”
陸既明驚了一小下：“相差三倍？我真是小看你們女人好吃的能力了，居然高出這么多。”
寧檬笑一笑，不反駁。愛吃的女孩子運氣總不會太差。
——
兩人入了場，場內(nèi)熄了燈。銀幕亮起來，廣告紛呈登場。
陸既明挨著寧檬的那只手在膝蓋上緊張地蹭，掌心沁出的毛毛汗快把他西褲筆挺的褲線都抹平了。
他運著氣，剛要破釜沉舟去抓寧檬的手，寧檬卻湊過來，貼著他的耳朵對他說：“你看，這些廣告收入，也是影院的主要收入來源之一！”
……陸既明一下泄了勁，手老老實實地趴在了自己腿上。
電影開演了。
他心不在焉地看，注意力全在自己的那只手上。他很想再次奮力一搏，去抓住寧檬那只讓他心癢無比的白白的手。
寧檬感受到了他的心不在焉。
她沒征兆地一轉(zhuǎn)頭，小聲對陸既明說了句話：“你怎么這么慫？”趁著陸既明發(fā)愣，她手一伸，抓過陸既明的爪子，交指一握，舉起來，另一只手還伸過來在他們握在一起的雙手上拍了拍。
寧檬看著陸既明，小聲地戲謔他：“這回可以安心看電影了嗎？”
陸既明像傻了一樣，好幾秒后才給出反應(yīng)，他用力一點頭。
寧檬轉(zhuǎn)回頭看屏幕，陸既明垂眼看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心里美得想尖叫，兩個嘴丫子簡直快咧到后腦勺去了。
——
電影放映完畢，場內(nèi)亮起了燈。
寧檬扭頭問陸既明：“好看嗎？”
陸既明無法控制自己收回嘴角的弧度，那是表露著他心里無限美滋滋的弧度。
“特別好看！”他直勾勾地看著寧檬咧著嘴傻兮兮地說。
寧檬抽出手，隔在他眼前晃了晃：“魔怔了？我問的是電影好看嗎。”
陸既明回回神：“哦，好看。”
——但，沒你好看。
他在心里騷氣地補著后半句。
寧檬沖他笑，笑得意氣風(fēng)發(fā)地，她有點興奮地問：“陸既明，你說我們搞影院怎么樣？現(xiàn)在電影票房這塊蛋糕太大了！”
陸既明回回有點蕩漾的心神，總算明白過來，寧檬為什么給他科普了一晚上的影院行業(yè)情況。
他和寧檬邊往場外走，他邊聽著寧檬講著票房大蛋糕的可口以及令人垂涎。
“你看現(xiàn)在有多少人來看電影？場內(nèi)基本都是滿的，而場外還有這么多人在排隊！去年全國票房440億，今年在這個基礎(chǔ)上還會漲，明年預(yù)估全國票房將達到550億。而這個數(shù)字，離市場飽和還有很大的距離，票房增長還存在一段很大的空間，因為目前全國的觀影人次和其他發(fā)達國家比，并不高，還遠遠落后于美國韓國日本和澳大利亞。所以這個行業(yè)，未來的盈利空間還很大！”
陸既明聽得來了興致。兩個熱愛事業(yè)充滿干勁的工作狂熱烈討論起來，陸既明頓時把該不該繼續(xù)去牽寧檬的手的心頭悸動都給忘了。
陸既明：“但是開影院需要和商業(yè)地產(chǎn)合作吧？”
寧檬眼睛發(fā)亮：“就是因為有商業(yè)地產(chǎn)的資源，我才有這個想法的！”她問陸既明還記得她為之之科技召開的那次小型投資推介會嗎，還記得來參會的人里有個中年大哥梁總嗎。“他手里可握著全國各地的商業(yè)地產(chǎn)及綜合體資源。”
陸既明回想了一下，隨后咬了咬后槽牙：“就是那個站在電梯口握著你的手不肯放的老頭？”
寧檬笑了：“嘴真損，老大哥可以了，老頭不至于的吧！”
她接著對陸既明預(yù)估了一下院線事業(yè)的未來前景：“假如我們真的把影院產(chǎn)業(yè)做起來，三年內(nèi)至少能估值到二十個億沒有問題，越往后估值會越高，六年可以達到幾百億。到時賣給上市公司也行，自己上市也行。這將比我們現(xiàn)在做的任何一筆投資，回報都高都豐厚！
“至于影院發(fā)展呢，是需要依托院線的。現(xiàn)在全國有四十幾條院線，由它們負責(zé)影片發(fā)行、影片排片等等，新建影院一定要加盟院線才行，而加盟需要費用。假如我們自己能擁有一條院線，那這筆費用就可以省了。但是關(guān)于院線的申請，目前是非特殊情況基本不會被審批。但不要緊，我正好認識了一位神奇的女士，她旗下公司就有一條院線，而且更神奇的是，她的院線下只有寥寥幾家影院，我們完全可以把她擁有院線的公司收購過來，這樣我們就有自己的院線了，我們建了影院后就不用去加盟別人的院線，我們的泛娛樂事業(yè)以后會越來越宏大！”
陸既明被寧檬說得有點熱血沸騰。
“你是怎么產(chǎn)生這個想法的？”
寧檬笑：“很久之前，在我心情不好一個人想買票看場電影卻因為人太多沒買到電影票的時候，我心里就有了這么個大計劃了。”她頓了頓，問陸既明，“我是不是膽子很大，很敢亂想？
陸既明看著她的眼神變得幽深多情：“你如果膽子不大不敢亂想，就會一直是我的秘書，就會因為我的倒下而失業(yè)。那現(xiàn)在，也就沒有一個厲害的你，和一個被你鼓勵得重新站起來的我了！”
陸既明伸手過來，牽住寧檬的手，兩眼熱烈地望著她。他熾熱的眼神看得寧檬的心咚咚直跳。她感覺陸既明一張口，他飽漲得滿腹都是的與男女之情有關(guān)的東西就要噴薄而出了。
陸既明張口了。寧檬有點緊張地屏住呼吸。
陸既明：“那么，這個院線和影院的事情，我們過完元旦就開始著手干吧！”
寧檬：“……”
好吧，這可能是她一晚上都在用工作打岔他情緒的報應(yīng)。
他們手牽手從大廈里走出來。
街上燈光閃爍，到處都是洋溢著笑容的人，大家都在等著倒數(shù)跨年。
寧檬看看表，離2017年還有兩分鐘。
陸既明忽然拉著她站定。
寧檬問他怎么了。
陸既明鄭重地看著她，眼角流動著一縷縷的柔情蜜意。火山噴子化身多情種，這變化足可以融化一顆少女心。
他帶著滿眼的多情，看著寧檬，說：“我有話想跟你說。”
寧檬笑吟吟地也看著他，等著聽他想說的話。
陸既明憋得整個腦袋都紅了。
他看著寧檬，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的笑容在等待中漾著若隱若現(xiàn)的甜。
他一下緊張起來，緊張后，他忽然改了主意。
“今天你突然就拉著我出來看電影，突然就告訴我你沒有男朋友了，我都沒時間做準(zhǔn)備！我要說這話很重要，我必須好好準(zhǔn)備一下，明天！明天我?guī)еY物去你家找你說去，行嗎？”
寧檬笑容里的甜不再若隱若現(xiàn)，它變得清晰可見。
“好啊！那我明天在家等你！”
大街上有人開始倒數(shù)。
從十到一。
寧檬在這宏大的倒數(shù)聲背景音里，輕聲地說：陸既明，希望你明年可以成為我的第二種人！
陸既明把頭湊過來，表示他沒聽清。
寧檬的話音剛落，倒數(shù)正好結(jié)束。她踮起腳抱著陸既明的頭，對著他的耳朵吼：陸既明，新年快樂！
陸既明幾乎要落下淚來了。
前年，去年，到今年。他終于擁有一個和她度過的、只和她度過的，完完整整的跨年夜。
倒數(shù)完畢，陸既明送寧檬回家。
到達家門口時，寧檬開了鎖。然后她說，陸既明，晚安。
陸既明說晚安。說完一副要走不走的樣子，戀戀不舍溢于言表。他的樣子看得寧檬直樂。三十多歲的人了，純情起來還和毛頭小子一樣，實在是對不起他帥氣風(fēng)騷的長相。
她沖陸既明勾勾手指：“你過來。”
陸既明微俯了身，幅度很小，跟沒動過一樣。
寧檬不耐煩，扯住他領(lǐng)帶往下一拉。
陸既明一下大幅度俯身下去，臉正好和寧檬齊平。
寧檬扯著他的領(lǐng)帶，偏頭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陸既明愣住了。
寧檬松了手，笑著說：“晚安！明天我在家等你。”
她轉(zhuǎn)身開門進了屋，一派淡然從容的樣子。
只是大門在她身后剛一關(guān)合，她剛剛的冷靜模樣立刻全都沒了蹤影。她背靠在門上喘著大口的氣一下一下?lián)嶂乜冢抢锩嬗蓄w心跳得像打鼓一樣瘋。
原來這才是愛情的滋味。讓人一點都無法冷靜，讓人癲狂得想大喊大叫大聲地笑。
她轉(zhuǎn)身趴在貓眼上向外看。
陸既明像個傻子一樣手舞足蹈，握拳收臂抬腿跺腳，無聲中不知道用肢體做了多少個“yes”。
寧檬情不自禁地一直笑著看著，直到他乘上電梯下樓離開。
這一晚她睡得無比地沉無比地好。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睡眠是可以有味道的，香甜快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