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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文士與老僧

    “……以你這等身手到‘龍王廟’來不出十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樂而不為哉小兄弟你多考慮考慮。”那胖子笑瞇瞇他說這是誘之以利。
    “不。”
    胖子說:“小兄弟憑你這身絕活兒大江南北走遍了能動你寒毛者確沒有幾人在人神共憤的老歐陽那兒做跟班正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投的辱沒了自己一生前程……人往高走水往低流你學了歐陽老怪的武功再來學老夫的老夫也沒皺一皺眉頭刀尖要兩面利哪有光磨一面的道理?”這是勸之以理。
    少年搖。
    胖子道:“我跟你不知怎的也許是投緣吧……一直不想出手傷害你想保存你栽培你讓你日后在江湖上大放異彩……這也許是因為我們出身太相近之故吧!我從前也是一個孤苦伶仃的倔強少年……”這是動之以情。
    少年連頭都不搖了。
    胖子道:“如果你真的不識抬舉真個動起手……你知道我手下從沒有人能走得過十招‘十方霸主’也對我眼服帖帖就算你師父和公子襄來只怕也要敬我五分……你小子雖是要得但撞在我手里一旦動上了手你有手有足的恐怕就要變成半殘不廢了那樣多不好啊………其實你又何苦來哉?寧折不彎是有種但勘不過時崩斷了哭爹哭娘可就來不及了。”這是威嚇了。
    少年冷笑。
    胖于可謂把好話歹話說盡最后將臉色一沉唐甜等都以為他要作只聽他道:“拿下!”
    就在這時攤子的老板、老析娘、哭叫的小孩、沒法子的姐姐、擰丈夫耳朵的老婆、被老婆擰的丈夫、六個人驟然出手!
    老板的紅孤皮突然噴出一陣白霧罩向唐甜!
    老板娘手中的針線盒忽然射出三道白光飛打蕭七的臉門!
    那黃臉婆的手不擰丈夫的耳朵了她十指又尖又利飛插容肇祖的后頭!
    那被擰耳朵的擰得一直“雪雪”呼痛的丈夫也不撫耳大叫了反而一低頭撞向方覺閑后背后!
    同時間那小孩那小姑娘自袖中抽利刃已抵在鐵恨秋、唐三千二人的后心、背門上!
    任何人——就算是老手殺人之前總會先露出一下“兇相’’就算沒有兇相至少也會有一些特別的表情諸如不懷好意的笑容臉色鐵青目露兇光之類這一類“殺人的預兆”若使人感覺得出來而生顫栗、提防就叫做“殺氣”。
    一個一流的殺手可能因為他殺人太多之故故往往使得他全身布滿了“殺氣”——這“殺氣”之濃之烈足可令被殺者因畏懼而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但一個一流的殺手更擅干將自己的“殺氣”隱藏起來教人防不勝防只有到最后一剎那才現露出來懾敵之心再一舉而殺之。
    無疑這幾人都是一流的殺手——他們在行兇的剎那間才現出了“殺氣”。
    卻就在這剎那之間唐甜雖全神傾注在聽胖子和少年的對話里但這電光石火間的一瞬她已感覺到了。
    她立刻翻了出去。
    唐家的一門暗器也應手而出。
    那白霧罩不中她——她翻出去時早已閉住了呼吸。
    那枚唐門的暗器同樣電打不中那“老板”。
    但那暗器依然生了效——終止了那“老板”的追擊。
    唐甜避過這一擊臉都白了。
    那胖子要的是他們的命早已布下了開羅地網——他根本不要他們活門只要留下兩個——唐三千和鐵恨秋他認為從呆頭楞腦的家伙口中可以追問出他們跟蹤他的原因。
    所以一出手就是殺手!
    當街殺人這胖子宛若平常!
    那老板娘花粉里的毒針給叮上一口就等于給七十只瘋狗同時咬到一般蕭七跟唐甜幾乎同時感覺到被攻擊雖然剎那間他們都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攻擊他們——如果等到知道的時候再避就已經不能避了。
    蕭七沒有避他手里正拿著一張狼皮——他本來是佯作問這張狼皮的價錢的。
    他拿著狠皮身那老板娘盒上一罩;在這同一時間容肇祖的雙線錘鼓也格住了那女人的十只尖指。
    砰!一個人倒在街上。
    那倒地的人是那男人。
    那用頭去撞方覺閑的男人。
    這時候安詳熱鬧的大街變作一口混亂。大街上都是奔走、呼叫、走避的人們。
    “殺人哪!”
    “救命啊!”
    “天呀!”
    那白霧罩不中唐甜但靠邊的行人卻遭了殃射向蕭七的銀針也有一根射偏了一人在送了性命街上亂作一團行人走避不迭。
    那少年忽臉有怒色飛竄過去她救那些沾著白霧的行人;那胖子對唐甜等還能活著稍有些錯擺但他的眼神卻只落在一個人身上。
    ——那輕描談寫看來一切與他無關背上一柄黑劍腰間懸一把白劍的青年人。
    方覺閑。
    胖子忽然跨前一步問:“閣下是蕭開雁蕭二俠的什么人?”
    方覺閑道:“非親非故僅‘景仰’二字而已。”
    胖子圓嘟嘟的臉上依然笑態可掬眉目口鼻之間顯得十分清俊:“趙師容趙大姐跟閣下怎么稱呼?”
    方覺閑慢慢地像看一本書的最重要一節章句般地望了胖子一眼道:“趙姐姐教過我‘五展梅’。”
    混亂中幾對人一齊動手閃電驚虹間方覺閑對偷襲自己的人出了手胖子不但能看清自己的劍路而且還道出了自己的師承。
    胖子嘻嘻地笑道:“了不起英雄出少年。”
    回頭向唐甜罵道:“老夫向來不喜歡讓人跟蹤你這丫頭跟我已不少路程確有一番身手老夫沖著這哥兒面上今后你們離我遠遠地別再讓我給瞧著就好了!”
    說著一揮手那“姐弟”兩人立時收起了尖刀唐三千、鐵恨秋二人才幸免于難…
    胖于對他的那個部下之死宛若沒事一樣唐甜卻道:“晚輩是唐家的人跟蹤龍王不是為別的是為了要走報給龍王一個消息而這件事非天底下一等一大英雄、真好漢不能提扛得起!”
    “天底下一等一的人英雄、真好漢!”那胖子瞇起了笑眼:“你***!你這小姑娘成真會說話只是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這時街上正紊亂成一片捕快不久就會到來那少年覺中“白霧”的人都已無救憤怒地站了起來胖子笑嘻嘻地道:”我門都有話要說這兒他***吵得很咱們到城外聊聊可好?”
    那少年怒道:“這兒條性命!”
    胖于毫不在乎地道:“這幾條性命算什么!比起貴派殺人可是‘九牛一毛’了!”
    少年道:‘血河派’殺的人是該死的人而且都是雙手沾血的武林人物……但這倒下的人都是無辜良民!”
    胖子道:“咱們不要在這里辯這個無聊的事兒捕頭來了總是不好來來來咱們出去冉說。”
    少年終于道:“好。”語音斬釘截鐵又加了一句:“到時候你要給我個交待!”
    唐甜不禁留心望去只見這少年不過十五六歲但雙目間流露一種奇特的感情而整個人看過去讓人有一種孤寞之感仿佛一座雕像冷寂的留在冷暖人間。
    那胖子依然笑道:“那當然那當然。”一面向方覺閑道:“有勞二位走一趟。”
    他顯然是十分重視方覺閑和那少年兩人。
    蕭七沉下了臉他一向不喜歡被人忽視。
    唐甜卻甜笑。大魚是不吃餌的一定要退而結網結一張很大很大的網然后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在很深很深的海上撤下網去那時釣到的可不止是一條魚而是一頭龍王!
    城外“龍王廟”前面也有幾個攤子這兒已經出城趕路的人通常都會在這里歇一歇吃點東西填飽了肚皮才去趕長長的風沙路的。
    這時已午后只有少數七八個行人趁陰歇個腳然后才趕路或進城去做買賣在這兒打個盹養養神。
    唐甜放眼望去只見苦行僧、文士、商賈、書生、衙役、農夫都有。那胖子就帶他們定到這兒停了下來”龍王廟”已十分破舊大多數的行人都在廟前停下來吃飽了就走只有少數虔誠的才會到廟里上香求路上平安放點香火錢。
    胖子一到那廟祝就趕忙出未迎接。那迎接的手勢既不是合十也不是抱拳而是中指屈向掌心四指豎直而那廟祝見到胖于的神態恭謹得就像看到神憲上拜祭的龍王菩薩下凡一般。胖子卻很隨和不進廟里。“我進廟的話恐怕諸位就疑心老夫有布置了。”
    說著就在殘破的臺階上大大方方地坐下來同時要大家也坐。
    那在街市上露了一手的“老板娘”、“老板”、“老婆”、“姐姐”、“弟弟”以及一直沒有出手沉默不響的紋臉老太婆也跟隨了過來。加上唐甜、蕭亡、方覺鬧、容肇祖、唐三千、鐵恨秋以及那少年這一行十四人倒像結伴而行的一伙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使得打尖的路人和買賣攤販都往這邊兒看。
    那胖子卻一點也不在意。
    “我的用意很簡單是所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那胖子笑瞇瞇他說:“你們幾人:身手都不錯到我這里來不出五年‘十方霸主’的名頭就是連夜趕路都趕不上你們。”他這話是對唐甜、蕭七、唐三千、容肇祖等人說的然后他對那少年和方覺閑就更客氣了。
    “至于你們兩位在我麾下才是將材君用。”他說這種話居然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不過你們可以多多考慮一下我有一個很不好的習性凡是一等一的人才如果不在吾麾下我就覺得很不舒服不借千方百計要爭取到如果仍是叫我失望……”胖子的眼睛瞇成一條縫道:“我只好將之殺了免得留給他人所用。”
    這人說話就好像天下人的生死全是他一手掌握似的鐵恨秋最看不順眼“蓬”地一拳打在石階上竟打崩一角石灰。
    “你是哪座山上的哪根蔥!我們于什么要聽你的話你憑什么說要殺就殺?”
    他說話如雷鳴廟前歇腳的人全被他嚇了一跳胖子說話一直很溫文很細聲直到這鐵塔般的大漢喝了這一聲眾人中有些見勢頭不對可能有架要打怕被牽累便悄悄拎了行李溜了。剩下幾個有膽色也有兩下子的人正要上前來圍觀;仍然端坐不動。若無其事的只有兩人。
    這兩人互相對視一眼。
    一個道:“很像。”
    另一個笑道:“像極了。”
    ——像誰?
    ——誰像?
    那胖子仍是笑瞇瞇地并沒有生氣唐甜卻慌忙接了鐵恨秋的話頭去:“他可以。”
    鐵恨秋閉上嘴巴瞪大了眼睛怒目凸視唐甜好像不敢相信唐甜竟說出這等話來。
    唐甜甜甜一笑道:“因為他就是‘九臉龍王’。”
    圍觀的人一下子走*光了。
    他們不是靜悄悄溜走的而是跑下來一連叩頭一邊退走。
    他們不敢說走就走。
    ——只要“九臉龍王”沒揪起他們他們就感激不盡回家去戒齋膜拜一個月了。
    “九臉龍王”沒有去抓他們;他依舊笑瞇瞇他連頭都沒有回卻笑道:“女娃子有眼光!”忽將臉一沉問:“那兩人是誰?”
    那廟祝早已垂手恭立在他身旁被他這一問更把脖子藏到衣領里顫聲道:“屬下探聽過了無法試探出來。”
    “九臉龍王”回盯了那廟祝一眼他沒說什么;可是他知道連“順風千里”胡行雄的“千里眼、順風耳”都打聽不出來又請不走的人物自是非同小可。
    ——這小小一座石誠這小小一座分舵怎么今天到了這么多的能人?
    這令“九臉龍王”也有些暗自警惕起來。
    那兩個人仍在一石幾上呷茶神態十分清閑。
    一個上了年紀的文土。
    一個老和尚。
    鐵恨秋凸著兩顆眼珠子瞪住那個臉有十六七個饅頭那么大的胖子。
    ——自“權力幫”、朱大天王墜后與“血河派”并峙崛起于黑自兩道讓人聞名喪膽、神出鬼沒、莫測高深的“九臉龍王”:慕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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