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曜鏡的出現,令場上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焦灼起來。</br> 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懷素手中拿著的圓盤身上。</br> 她能感受到這些目光中帶有的復雜情緒,有貪婪,有算計,有驚訝,更有像姜云這樣,無奈的目光。</br> 但她并不在意這些,哪怕他們盯上的是自己手中的東西,哪怕她手中的東西在修真界一直被奉為無上至寶,僅僅持有,都算得上一種榮耀。</br> 而她這么明晃晃的拿出來,直讓姜云一陣無奈,這不就相當于告訴大家,都快來搶么?</br> 他收回幽冥劍,撐著劍柄站起身來,背挺得筆直,他身上各處暗傷都在隱隱作痛,特別是胸口剛才受得那一下重擊,如果不是這么多人看著,他真想席地而坐,盤腿就開始給自己療傷。</br> 但事情就是這么巧合,正是因為有這么多人看著,他才不能光明正大的坐下調息,懷素才會拿出七曜鏡,因為拿出了七曜鏡才被人盯上了,被人盯上了,他的背才需要挺得筆直。</br> 之前這樣子,敵人就會因為摸不準他的傷勢而有所顧慮。</br> 姜云的想法是好的,但七曜鏡對世人的誘惑卻不是一個小小的姜云所能阻擋的。</br> 懷素將手中的七曜鏡放平,緩緩輸入真氣,她的真氣很平和,運轉的時候,就像山間潺潺流動的小溪,寧靜又祥和。</br> 隨著真氣的緩緩輸入,七曜鏡發出了炫目的光芒,顯然已經被懷素的真氣激活了,這陣炫目的光芒持續了幾秒鐘時間,就衰退了,轉而又散發出一種柔和的光芒,被這股柔光照射到,讓人如沐春風,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br> 姜云察覺到身上剛才還泛著痛的地方,現在的痛感已經沒有那么劇烈了,顯然七曜鏡發揮了該有的作用,他的傷勢得到了治愈。</br> 不遠處的兩人看到這神奇的一幕,眼中貪婪更盛,似乎下一秒就會沖過來搶奪一般。</br> 咒魂看向夢魔那邊,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后,咒魂猛的發力,向著姜云這邊發動了攻勢。</br> “真是一刻都不能消停。”</br> 姜云振袖一揮,幽冥劍在空中劃出數道劍氣,而他自己也隨著劍氣一起沖上前去,兩人交手的瞬間,周圍的空間猛的向四方炸開。</br> 洶涌的能量波動向著周圍擴散而去,一圈一圈的,帶起地上的沙塵碎粒,迷的人睜不開眼睛。</br> 就連不遠處的楊昭嬋和朱麗雅都隨著這股狂風不住的向后退去,但擔憂的眼神卻一直追隨著姜云的身影。</br> 離他們最近的懷素連動都沒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戰況的進展,她的實力比之楊昭嬋和朱麗雅高出不少,真氣會自動在身體周圍形成護盾,這點程度的氣浪甚至都無法突破她的護盾,更別說讓她后退了。</br> 她手中的七曜鏡一直散發著柔光,姜云的身上也是同樣的光芒,兩者之前似乎有一道無形的線連在一起,不論咒魂如何攻擊,他都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快速恢復。</br> 見此情況,夢魔不得不出手了。</br> 兩人之間只有咒魂在單方面的消耗,一直這么下去的話,很快他的真氣就會見底,雖說他比姜云實力能高出一些來,但若真氣沒了,就只有任由姜云吊打的份。</br> 比消耗肯定是比不過的,他背后的持有七曜鏡的懷素就像一個巨大的恢復藥劑,姜云受傷了奶一口,真氣沒了又奶一口,這一口一口奶喂下去,哪怕是咒魂,也逐漸有些吃力起來。</br> 覺得不能再等下去的夢魔突然出手,無數道枝條從上方刺向懷素。</br> 打團先打奶媽,少了懷素的加持,姜云一人的話根本不足為懼。</br> 夢魔的想法很好,甚至為了實現這個想法,他還將真氣注入到每一條細嫩的枝丫當中,原本柔軟如鞭的枝條,瞬間變得筆直,從其劃破空氣時傳來的破空聲來看,這枝丫定是被夢魔催發的無比鋒利。</br> 看來他的耐心也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br> 懷素嘴角露出一抹愉快的笑意,站在原地不閃不避,抬頭看著那些鋒利的“刀刃”往自己身上落下。</br> 就在她的身體快要被黑色的枝丫撕裂的時候,她突然檀口輕張,灰白色的小球從她口中急射而出,與黑色枝條相撞的剎那,猛然爆裂開絢爛的火花。</br> 這火光與剛才的很不相同,一般火光都是紅色的,而它則散發著灰白的光,就連火焰無法附著燃燒的魔鬼巨樹,也在它的溫度下寸寸融化。</br> 夢魔頓時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無數的枝條瘋狂的在地上拍打,毫無章法可言,就只是單純的為了熄滅這股灰白的火焰罷了。</br> 洶涌的鞭影在場上胡亂揮動,差點就抽到咒魂和姜云他們,兩人只得先放棄和對方交手,暫時撤退。</br> 姜云飛速后退到場邊的時候,懷素已經在那里等他了。</br> “算上這次,我又救了你一次。”她眨眼看向姜云。</br> “哦?是嗎?”姜云看著場中夢魔狂亂的樣子,含糊不清的回道。</br> “那當然!”懷素肯定道:“你要報答我。”</br> “是哦,我被你救了,所以得報答你,那懷素小姐,你需要在下做些什么來回報你的救命之恩?”</br> 跟面對灰眸懷素時一模一樣的回復。</br> 但紅瞳的這個懷素顯然有著自己明確的目標,不像之前灰眸那般猶豫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br> “我想出去玩,結束后,你帶我一起。”</br> “出去玩?”姜云皺眉,她現在不就在外面么,還要出去哪里?</br> 許是察覺到了他心中所想,懷素急的跺腳,“不一樣不一樣,這不是以我自己的意志出的門,我不開心。”</br> 她說完,把頭扭到一邊,雙頰鼓得圓圓的,儼然一副正在生氣的樣子。</br> 這句話說的莫名其妙,姜云嘆了口氣,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哄她。</br> “等咱們活著出去再說吧。”</br> 沉吟了一會兒,姜云只得先轉移話題。</br> “咱們肯定能活著出去,我還有七曜鏡在手上,不止咱們,那邊的人也能一起活著出去。”她手一伸,指向了楊昭嬋那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