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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你我皆棋子

    見一眾神宗門人,被狄云辰一個名頭都嚇得不聽號令,滿臉怒色的畢寧鏘的一聲拔劍,就要動手,跟隨他而來的眾神宗門人不愿意動手,并不代表畢寧沒辦法讓他們動手,只要他當先動手,引得焚陽弟子群而攻之,他身后的人還能眼看著他孤軍奮戰?
    “殿下三思!”洪常青長劍一橫,攔在畢寧的面前。
    “滾開,否則先殺了你!”畢寧一腳將洪常青踢開,長劍遙指滿臉絕然不屈的花情花凌,長劍一振,“彬”的一聲劍鳴聲響起。
    身處異地,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花情花凌是萬般不愿與慈渡神宗動真格的,再說動真格的就是她們再加五六百人,也不是這群神宗門人的對手啊,而且來襲的又是跟狄云辰同宗,是以開戰以來,神宗門人見她們大多只是抵擋,才沒有導致戰局更加慘烈。
    此刻畢寧突然動手,花情她們恍然色變,就待拼死還擊時,本已歪倒在地上的洪常青,反手持劍把畢寧的長劍向上一撩,于是本該射向花情花凌眾焚陽宗女弟子的十數道劍芒,就射向了空中。
    畢寧還沒有反應過來,似乎受他那十幾道白色的劍芒所引,伴隨著一陣“鶴啊”震驚四野的鶴鳴聲中,七道金紅向著他們倒卷而落,來到近空,那華麗至極的金紅尾焰一收,才讓人看清這是一只體型達十二米,周身縈繞著金紅流光的巨型鳳鶴。
    “你做事,越來越直接了,告訴我,是在玄陰宗學會的霸道比算計更有效么?”一個陰沉略顯調侃的聲音從鳳鶴的背上穿來。
    聽到這個聲音,狀著膽子拼死阻止的洪常青才全身無力的攤倒在地上,不管這事最后如何定論,他以下犯上的舉動,足以讓他在長老閣領一頓板子,甚至逐出精英閣也有可能。
    同樣送了一口氣的還有花情他們,以及被畢寧逼得差點跟著拔劍的眾神宗門人,這里不乏一些在慈渡神宗見過狄云辰的神宗門人,所以狄云辰一出聲,紛紛面向懸停于空中的鳳鶴背上的狄云辰,半跪的高呼“殿下!”
    跟洪常青一樣,狄云辰萬沒有想到,來襲擊花紅的會是慈渡神宗的人,整個村落烏煙瘴氣,火光熊熊,哪里躺著數十具青壯男子的尸體,顯然沒見過世面的他們,把來襲的神宗劍修當成了強盜,為了保護村子里的老幼以及避難的一眾女子,才形如飛蛾撲火般的去阻擋,雖然無知卻彰顯著他們的醇厚和真男人的一面。
    跟隨著花情她們一起逃來這里的村民,大多面色悲戚,她們喪失的不僅僅是親人,還有勞動力,相比于孩子們在婦人們捂著嘴巴還“嗚嗚”的哭泣,年長的老者們看到鳳鶴后,還處在驚愕中——難道是傳說中的仙人來解救他們來了?
    相比于洪常青只是從花情他們的臉色來判定焚陽宗一行的傷亡,居高臨下的狄云辰,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那倒在村子邊,幾個生死不知的女子,或者說,他就是在找尋出氣的由頭。
    但是最終,狄云辰生生把這口氣憋下,不管怎么說,這里是慈渡神宗的地盤,就是神宗門人把花情她們殺光了,狄云辰也無話可說,誰讓他一直把這事當成私事,而不告知慈渡神宗呢?
    看完這一切,狄云辰才看向畢寧,他的目光如冷鋒般深寒而犀利,讓畢寧及下方還半跪在地上的神宗門人入墜冰窖。
    “在黒木城的時候,你知道我去了,卻假裝不知道反而算計我,所以我給了你一個教訓,沒想到這個教訓非但沒讓你長點記姓,今天見了我還如此不懂規矩。”狄云辰的話,如同他的目光般深寒,似乎這個時候他放個屁,就能冒著冰霜。
    畢寧臉上冒著冷汗,本來還理直氣壯的他,此刻一看到狄云辰就跟做了虧心事一樣,狄云辰的話他懂,在慈渡神宗先不管你實力如何,都是長者為尊,就是畢寧見者狄云辰這個神宗首徒,也要同普通門人一樣,半跪著行禮,但是畢寧不甘向狄云辰下跪。
    “畢寧師弟。”狄云辰幾乎一字一句的吐了出來,“你拿什么跟我硬撐,論身份我先入門為長,只要我愿意,任何時候我都可以讓你給我下跪行禮,論實力我是劍尊你是劍圣,我給你一個你我單挑的機會,打贏了我,我自己退出慈渡神宗,也許這神宗首徒的名號能落到你的頭上呢!”
    畢寧那張臉此刻猙獰可怖,似乎真的想把劍跟狄云辰拼命,但是他不敢,現在慈渡神宗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狄云辰融匯的是只限于傳聞中的頂階劍魂子午陰寒潮,而且融匯度頗高,要不然哪能一劍傾破永安城!至于畢寧比狄云辰高一個境界…狄云辰殺的劍圣還少么?
    “不敢對我拔劍么?”狄云辰反問了一句,見畢寧依然木在原地毫無反應,怒道:“不敢拔劍,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下跪!”
    畢寧“撲通”一聲跪下,側著臉抱拳生意的喊了一句“殿下”!不是畢寧連拔劍掙一口氣的勇氣都沒有,而是,敗了之后他照樣要下跪,干嘛去自取其辱兩次?就這么簡單的問題,被狄云辰一逼,畢寧到現在才想清楚。
    “你這一跪,不是向我,而是向這里的村民包括他們死去的親人,你就在這里一直跪著懺悔吧!”狄云辰說完這才從畢寧身上轉開目光,看向了畢寧身后的一眾神宗門人。
    百余神宗門人,在狄云辰陰寒的目光掃視下,立刻變得戰戰兢兢起來,比起畢寧被狄云辰一逼慌了神,他們大多保持著理智,這份理智,讓他們在心里佩服狄云辰。狄云辰一來,放著正事不說,反而在神宗規矩以及禮節上做文章,先發制人逼得畢寧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就在眾神宗門人心里忐忑不安的時候,狄云辰一改生硬強勢的語氣,帶著一絲飄飛著寒氣的溫和口吻說道:“今天這事,我不怪你們,甚至都不怪畢寧,但是錯已經犯下,你們代我,去收拾一下村子,把那些身死的村民下葬。”
    眾神宗門人這才長出一口氣,說實話,如若不是那些村民奮不顧身的攔截,他們也不會殺了他們,聽了狄云辰的吩咐后,聽到狄云辰的吩咐后,立刻一哄而散向著村子跑去,由此可見短短的片刻間,他們已經受夠了狄云辰那深寒的氣勢。
    花情花凌她們也扶著受傷的姐妹,帶著跟著她們逃難的村民,向著村子走去,片刻間,這片臨海的懸崖之上,只留下了洪常青,畢寧以及依舊停留在風鶴背上的狄云辰。
    “我不怪你!”狄云辰這句話是對洪常青說的,狄云辰一來,洪常青就面向著他一直跪著,畢竟狄云辰信任他,才將花情她們交給他,而現在,事情出了紕漏,狄云辰懷疑他的能力是小事,他怕狄云辰因此對他失望而不信任他。
    “你看到了,這個村子里的青壯勞力基本死光了,以后這里將沒有人劃船出去打漁,也沒有人有力氣來耕作,以后每隔一個月,不管是你親自做,還是吩咐別人來做,給這里送來一批糧食衣物,所需花費的銀子,我來掏!”狄云辰決然沒有想到,會傷及這么多無辜,這使得他第一次面對無辜的死亡者,而倍感內疚。
    洪常青領命去了,狄云辰吩咐他辦的事就是小事一樁,憑他神宗精英閣弟子的身份,在東北域不論走到哪兒,那家官府敢怠慢,送糧還不是輕松的很。
    狄云辰這才從鳳鶴的背上下來,走到畢寧身邊問道:“夠了吧,我是說,你在心里詛咒我一百遍夠了沒有?”
    畢寧見狄云辰還有心情打趣他,干脆直接站了起來,怒視著他。
    狄云辰假裝沒看見,他把偽裝的屬于師兄弟之間的那抹溫馨延續,“你說,是誰讓你帶人來的,圣姑么?”狄云辰雖然入門沒有幾天,但是慈渡神宗的規則早已了然一心,長老閣有表決定奪的權利,在神宗掌教安好的情況下,卻沒有避過掌教發號施令,調人的權利。也就是說,畢寧這次來,要么是領的圣姑的命,要么就是他私做主張,還有一種是狄云辰最不愿看到的…長老閣避過圣姑,暗中指使他帶人來的。
    “是長老閣!”畢寧沒有隱瞞,重新理直氣壯起來。
    狄云辰笑了,眼中卻寒意更甚,“你說,萬一今天你殺了這里所有焚陽宗弟子,我會把你怎么樣?”
    “以你的脾姓,就算現在不動手,以后也會找機會陰死我!”畢寧還算了解狄云辰。
    狄云辰點頭,“你既然知道我有能力弄死你,為什么還來惹怒我。”
    畢寧張了張嘴,無話可說,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很蠢。或者說,他想報復狄云辰,他想給他添亂,那一刻的仇恨壓過了理智。
    狄云辰沒有在糾結這個問題,而是問道:“知道澹臺永俊怎么死的么?對,被我陰死的,但是,卻是慈渡神宗有意為之,他們不好下手,就借我的手。”
    畢寧全身不可抑制的顫栗起來,再一次大汗淋漓,這不是被狄云辰氣勢所迫逼出來的汗,而是因為寒心,因為自己最不愿思及的噩夢般的事,被人戳穿而流的冷汗。
    “你是被俘過的人,不管你在玄陰宗其間做過什么說過什么,又或者玄陰宗是否故意放水讓你回來,但是有一點你要清楚,你已經成了慈渡神宗的污點,長老閣不再信任你,卻有不好拿你開刀,所以…”
    “所以他們讓我來惹惱你,尋死!”畢寧一屁股坐在地上,狄云辰所說并非無的放矢,從玄陰宗回來后,他明顯感覺到自己被長老閣遺忘了,所以這次長老閣突然讓他帶人出來清剿這群焚陽宗弟子,他想都沒想答應了,他想重新贏得信任。
    “再說我,從我入門第一天起,老君恐怕就看我不順眼,因為我身上有太多的光環給圣姑拉攏了太多的人心,影響到老君對慈渡神宗的掌控,而我卻不是她心中那個接替圣姑的人選,又或許我手段太過六親不認,所以…”
    “所以只要你殺了我,她們就會剝奪你掌教親傳弟子的身份,甚至把你趕出慈渡神宗。”畢寧很快想穿了其中的關節。
    狄云辰點了點頭,“只是她們顯然沒有料到,洪常青會悍不畏死的阻止你,而焚陽宗的女弟子,在同門被殺后,依然還保持克制,才沒有釀成更大的悲劇,也沒有達到她們所期望的,激怒我,而后不顧后果的擊殺帶隊的你!”
    “這幫畜生!”畢寧破口大罵。
    狄云辰倒是很認同畢寧的罵語,慈渡神宗目前風雨飄搖,長老閣卻屢屢從中作梗挑起內亂,忙著從新任掌教手里爭權奪勢,不是畜生是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被自己的仇人同情的滋味,那是很不是滋味。
    回答他的,是狄云辰的劍,“叱!”的一聲,在畢寧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刺中了畢寧的腹部。
    劍,并沒有附帶劍芒,卻依然刺穿了畢寧的身體,“你…”畢寧痛倒在地上,指著狄云辰準備怒問時,狄云辰卻向著他伸出了手,“你我皆棋子,相煎何太急!”
    “這一劍,是為了作秀,向很多人,有個交代,至少可以證明,我狄云辰不是誰都能沾惹的,也為了維持你我敵對的關系。”狄云辰跟著道。死了人,他要向花紅交代,同時,他也要跟隨畢寧而來的那群慈渡神宗門人知道,他狄云辰從來不是心慈手軟之輩。至于長老閣派畢寧來激怒他,他不刺傷畢寧,畢寧回去也不好交代,而長老閣,也不會因為這一劍,給予他太多的責難。
    所以這一劍,解決了很多問題。
    畢寧的思維總是比狄云辰慢半拍,但是狄云辰只要稍微提點,他馬上又能心領神會,握住狄云辰伸來的手,給他拉起來后,當下立刻掏出療傷藥,捂在流血的傷口上。
    雖然他對狄云辰恨意不絕,但是正如狄云辰所說,“你我皆棋子!”既然兩人都成了長老閣擺弄的棋子,既然長老閣已經明顯的想要假借他人之手除去他,他畢寧為什么不握住狄云辰伸來的這只手呢,至少兩人配合著演戲給長老閣看,還能讓他多活一段時間。
    不是有句話這樣說的么?敵人的敵人就是同盟和朋友。
    有的時候,兩個聰明人從敵對關系變成朋友,僅僅需要一個共同的強大敵人。
    接下來的事情,不需要明說雙方都知道該怎么辦了,畢寧受命來絞殺焚陽宗女弟子,而后間接激怒狄云辰殺死畢寧。現在的情況是,畢寧確實帶人來殺了焚陽宗弟子,卻只殺了幾個,也確實激怒了狄云辰,狄云辰的反擊也僅僅只是刺傷了他,可以說每一樣都達到了長老閣某些人的要求,卻沒有達到他們想要的效果,但是足夠回去交差。
    狄云辰走了,沒有回村里,直接騎鶴東去。畢寧松開捂在傷口上的手,待血跡留的下半身都是,才倒在地上大聲呼救。
    于是,村子里的神宗門人聞訊而來,看到是全身血跡的畢寧,他們大可據此天馬行空的想象,在她們走后,狄云辰與畢寧之間爆發了怎樣的沖突,而后回去添油加醋的說。
    至于真相,畢寧這一輩子倒死也不會說出來,狄云辰雖然害得他差點送命,但是這一次,狄云辰卻一次還給了他兩條命——狄云辰有能力殺他卻沒有,這是其一;狄云辰點穿了長老閣要置他于死地的目的,這是其二!
    剛剛還拔劍相向的焚陽宗與慈渡神宗門人,因為一個人的到來,似乎一瞬間變得其樂融融,她們共同埋葬死者安慰生者,齊心協力收拾村名殘破的家園,這一切看在外人眼里,就如同一個故事:一群強盜襲擊了村莊,聞訊而來劍修擊退了強盜,抱住了村子里大部分人的姓命。
    山還是那個山,水還是那個水,留在幸存村民心中的,是失去親人后那一道永遠無法抹平的傷疤。
    狄云辰回到了船上,一個人矗立在船頭,默默注視著微波蕩漾的深藍海面,云靜騎貓去探望她的珠子還沒有回來,所以沒有人敢來煩他,或者說,云靜已經發現珠子沒了,在正在煩他的路上往回趕。
    云秀沒有跟云靜同去,不是她就能放心云靜去,而是云靜騎著白貓她根本在水里攆不上,她跟云靜兩個一起騎上大靈兒吧,大靈兒就往水里沉…云秀也沒有去煩云辰,她甚至都不敢問狄云辰陸地上到底發生了什么,當狄云辰愣愣發神到忽略修煉的地步時,那就是他在想很頭疼的問題的時候。
    是的,狄云辰很頭疼,雖然危機被他打發了,卻留下了后患,而卻還是他暫時沒有能力了解的后患,他沒有想到,長老閣會這么快就對他下手。雖然在初入慈渡神宗的時候,他一度還擔心因為長相問題,而讓人看穿了他的身份,結果完全是他多慮了,沒有人能通過他這張臉,聯想到他的生父冷花翎的臉,這讓他既有一點僥幸又有一絲失望。
    但是現在,因為做事太過張揚,因為他一入門就幫圣姑在慈渡神宗內大獲人心,舍不得放權的長老閣終于坐不住了,那畢寧來算計他,雖然這次沒成,但是下次呢?
    他又該何去何從,雖然他心里從未把神宗首徒的身份當回事,但是他狄云辰,真的甘心這樣被人逼得離開慈渡神宗么?
    一直遙望著狄云辰背影的云秀看到,發愣的狄云辰突然握了握腰間的劍,而后身上重新縈繞起了凝聚元氣的痕跡…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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