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紅裳斷劍血腳印雖然從大局上看,現在三面受敵的慈渡神宗一片風雨飄搖,但是等你走到了慈渡神宗,走到了一片片青山翠竹的長寧山,走到了雙子峰,你就會感受到那種略帶肅穆味兒的安寧,這是在他處,無法感受到的。
但是今天,當圣姑的七彩鶴從東南方飛回,在山腳下放下兩個人后,如同老婦人般慈祥安寧的雙子峰上,終于飄起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在雙子峰那長長的數千級臺階下,把守山門的四個神宗門人,先向著長風子行禮,而后目光自然被長風子攙扶的一個“血人”所吸引,并沒有費太多的眼神去辨認,一個接一個的吆喝聲,從山腳下直上山頂最高處的慈寧宮…
“神宗首徒,大殿下狄云辰回宗!”
“神宗首徒,大殿下狄云辰回宗!”
狄云辰刺傷畢寧之事,已經在慈渡神宗傳的沸沸揚揚,不管是他狂傲無人,還是另有隱情,作為掌教圣姑四親傳弟子中的兩個,同門相殘,對慈渡神宗而言,這絲毫不亞于叛逆之舉!
所以一眾親長老閣的傳功長老和執事長老,紛紛借勢上書長老閣,要嚴懲狄云辰,這才有了長老閣每天一份飛信,催促狄云辰回山接受質詢,相比于所有留守在山門中的神宗門人,對長老閣最終會如何處置狄云辰充滿了期待和緊張,狄云辰與畢寧名以上的師父,掌教圣姑卻一直保持著沉默。
先在一聽山下高呼狄云辰回山,甭管有事沒事的,都放下手中的事,浩浩蕩蕩盡萬余門人,擠在臺階兩邊,似乎想要看看,這個能夠一劍傾破不夜城,也膽敢不顧同門之誼傷師弟的狄云辰,出去了一趟有何變化!
他們沒有失望,狄云辰從來不會讓人失望,不管是他以前尚未正式上山入門,還是第一次下山,又或者,這會二次回山,這點從他們遠遠看到狄云辰的身影,看到他一身像是被血水浸泡過的劍袍,以及那還插在右腿上的半截斷劍,所有人張開了嘴巴卻又不敢驚呼出聲的表情就能看出來。
狄云辰…倔強的推開了長風子的攙扶,一身潔白滾金劍袍全被血水染紅的他,先把沒受傷的左腳,移上一步臺階,再把受傷的,還插著斷劍的右腿拖上一級臺階,走的何其艱難,雙腿發力之下,剛被止住血沒有多久的右腿傷口再次裂開,鮮血順著大腿流到小腿,再流到腳上,在臺階下留下一個個鮮紅的腳印,在正午的陽光耀射下,怵目驚心!
她們猶記得,這里很多人猶記得,多曰前狄云辰下山時,當著掌教圣姑的面,他也是一步一個腳印走下山去的,只不過那個時候,留在臺階上的是他實力的象征――哪一個個經久不消,附著冰晶的腳印!
而現在,回山時,留下的卻是血色的腳印!
血裳,斷劍,還有那一串血色的腳印,以及那一步步,艱難的近乎踉蹌,向山上移動的血人…看到這里,每一個人心里的感覺已經不能用悲壯來形容了,不管狄云辰為何受傷,膽敢行刺神宗首徒的人,無疑只有慈渡神宗的敵人,而現在,長老閣盡然要拿一個為慈渡神宗,為東北域立下舉世功勛,又剛剛從敵人的襲殺下艱難脫身的自己人來質詢,或者說開刀!
臺階上的血人,還在一步一個腳印往山上挪…哪一個個鮮紅的血印,似乎在這一刻踹破了所有圍觀神宗門人那堅強的心房,踩在了他們柔嫩的心尖上。
不管是先前幸災樂禍的,還是緊張期待的,看到這樣的狄云辰,看到他腿上依然插著的短劍,看著他身體如此不堪,還墨守神宗祖上傳下的規矩,外出公干的神宗門人必須一步步的走上山來…以示虔誠!
他們心里都升起了一股不忍,不忍長老閣來質詢這樣的人,這樣的一個…在慈渡神宗逐漸式微的時刻,還能為神宗正名的鐵血真男人!
陸續的有些神宗門人,已經跑到狄云辰身邊,伸手表示要攙扶他一把,但是狄云辰一一搖頭拒接了,他緊繃的滿是血跡的臉上,被豆大的汗珠沖開一道道汗槽,他就用這樣一張五花斑斕的臉,沖著每一個想要幫他一把的神宗門人溫和的笑笑,雖然他的眼神依舊陰寒,但是,每一個接受他笑臉的人,卻分明從他陰寒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溫暖。
滿山靜謐的令人窒息,就連一年四季從未斷過的清風,也似乎停歇下來,只是為了給那個剛剛從敵人的劍下死里逃生,腿上插著敵人的斷劍,艱難的山道臺階上跋涉的人兒,減少一絲阻力么?
“狄云辰!”不知是誰,帶頭喊出了狄云辰的名號,然后是…“狄云辰!”
“狄云辰!”
整個雙子峰上,瞬間傳出了山呼海嘯的呼叫狄云辰的聲音,他們用這種方式,給一步步向著慈寧宮,最后也許要走到山后長老閣的狄云辰,不管是添威壯勢也好,還是加油打氣也好,他們都覺得,應該為剛從戰陣下來,還這樣一步步走上雙子峰的狄云辰表達點什么!
在“狄云辰狄云辰”的呼喊中,那些尚在潛修的長老,以及在慈寧宮處理公務掌教圣姑,都被驚動了走了出來,從她們驚愕的臉上,與其說他們被這樣的狄云辰嚇住了,不如說,他們已經開始在心里揣摩狄云辰如此做作的用意。
掌教圣姑那威儀的臉上,此刻更顯冷峻,不管狄云辰要走到哪里,她知道,狄云辰一定回率先走到慈寧宮門前,走到她的面前,然后呢…圣姑希望…也僅僅只是希望,狄云辰像個被人欺負的小孩兒一樣,跪在她的面前抱著她的腿,來哭訴敵人的罪惡…也只有這樣,圣姑才能感覺到,在狄云辰面前自己像個師父。
但是,顯然,狄云辰從來不是這樣的人,也不會,做這樣的事。
在萬余神宗門人的呼喊聲中,狄云辰忽然走快了,疼到麻木,也就不疼了,或者說,他故意用這種姿態,來達到某種目的,這種目的絕不是換取同情…
什么目的呢?
是熱血,是不在做縮頭烏龜,每一個慈渡神宗門人的熱血!
血,從雙子峰下沿著數千級的臺階,一直流到了慈寧殿前,終于走到圣姑面前的狄云辰,沒有失血太多的那種虛弱感,反而有一種某名的亢奮,他并沒有急著向站立在慈寧殿門前的掌教圣姑復命,而是用一種睥睨天下的眼神,回頭掃視了一眼
很好,每一個目送著他一路上來的神宗門人的眼里,都寫著崇拜!
要想不被趕出去,就變成這里絕大數人心中,那個不可或缺的人!這或許才是他的用意吧。
“逆徒狄云辰,受命出使大光明寺,幾番周折幸不辱命,回山拜見掌教圣姑!”狄云辰直直的跪倒在圣姑的面前,受傷的大腿在突然受力擠壓之下,鮮血甚至濺飛到圣姑那藍色的裙袍。
圣姑冷峻的臉色隱現一抹溫怒,不是因為狄云辰血撒慈渡神宗山門,而是狄云辰只是稱呼她掌教圣姑,在這個時候,在他像是受了極大委屈的時候,圣姑希望他只叫她師父,而不是掌教圣姑,還是那句話,她需要的是狄云辰的歸宿感,而不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狄云辰。
不過圣姑依然從狄云辰簡單的,近乎例行公式的話里,聽出了一點別的味道,什么叫“幸不辱命”?狄云辰此去大光明寺,明面上是去說服大光明寺跟慈渡神宗一起,抵御東南域玄陰宗為首的步步緊逼,真實的目的,圣姑早就跟狄云辰明示,不過是讓他以神宗首徒的身份,去走個過場,只要安撫大光明寺不要有異心就好。可是現在這個“幸不辱命…”難道?
圣姑不是無法想象,而是不敢想象。
“按照神宗規矩,你一回山就該立刻接受長老閣的質詢,看你受傷頗重,我會向長老閣求情,緩解一天,你起來吧,隨我進慈渡神宗,我替你看看傷勢!”
圣姑說著就已轉身,絲毫沒有攙扶狄云辰一把的意思。
男人,不需要女人攙扶!
“不行!”當狄云辰硬著脖子準備拒接的時候,人群中一個聲音搶先響了起來。
圣姑與狄云辰同時循聲望去,只見人群中走出一個身材矮小,面容清瘦,下巴上墜著幾縷胡須的中年男子,他神色嚴肅的走到狄云辰的身邊,剛朝著圣姑拱了拱手,尚未來得及出聲,圣姑已經先發聲問道:
“熙魂師兄,狄云辰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堂堂一介神宗掌教,難道連讓自己弟子先行治療,暫緩一下,再接受長老閣的質詢的面子都沒有嗎?還是說,你們想就此耗死我這徒兒?”
圣姑的聲音,似乎帶著一點歇斯底里,或者說,這是被長老閣長久掣肘下,圣姑僅有的,近乎可憐的反擊!而圣姑的擔憂不無可能,狄云辰不知道她卻在清楚不過,清白無辜的人進了長老閣,沒玩沒了的問下來,也能給你找點過錯,更關鍵的是,身為神級藥師的圣姑看的出來,狄云辰此刻完全憑借一口氣撐著,如果確切的說,他此刻的狀態,近乎頻死前的回光返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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