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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九章
    穆珩雙腿交疊,垂眸坐在車的后排。
    能力者學院的邀約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但在穆珩這里卻正好相反。
    在連續五年的拒絕之后,他第一次同意了這份邀請。
    校方對此非常重視,極為慷慨的贈與了各項特權,甚至同意他可以缺席前兩輪的入學測試,僅僅出席第三次魔物實戰。
    而這次穆珩此次前來,只是為了另外一個魔物管理局的機密任務。
    車輛緩緩向前行駛,高封閉性的車窗將外界的所有聲音都隔絕在外。
    突然,穆珩似乎覺察到了什么。
    他抬眸向著車窗外看去。
    只見在不遠處,數個人高馬大的學生將一個少年堵在墻角,充滿硝煙味的氣氛一觸即發。
    被逼在角落的少年低著頭,肩頭單薄,下巴蒼白尖細,看上去有種脆弱易碎的氣質,在一群人的包圍下顯得格外弱勢可憐,毛茸茸的發頂看上去格外熟悉。
    穆珩突然道:“停一下。”
    司機一怔,似乎沒想到對方會下達這樣的命令,但還是順從地放慢了速度。
    穆珩:“開過去。”
    司機不敢多問,調轉方向向前行駛。
    車窗緩緩落下,露出后排落座之人的面容。
    深刻的眉眼帶著利刃般的侵略性,標志性的銀發被束在腦后,一雙不帶情感的湛藍眼眸微瞇著:“出什么事了嗎?”
    那幾個堵著時安的人氣勢洶洶地扭過頭,準備叫來人不要多管閑事。
    但是在看到對方的瞬間,他們幾乎心臟停跳。
    幾個人慘白著臉,額頭滲處汗珠,結結巴巴地說道:“沒,沒有,長官。”
    穆珩無聲地注視著那幾個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然后扭過頭,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發愣的少年身上:“上車。”
    藏在時安袖子里的魔蟲也同樣幾乎心臟停跳。
    作為魔物,它當然知道穆珩的兇名,也聽說過這位最強能力者那超乎尋常的直覺,它不敢給時安傳任何話,只敢在心里默默祈禱——
    不要去!不要去!
    找個借口離開啊啊啊啊啊!
    “好哦。”
    時安看向眼前移動的亮閃閃,下意識地一口答應。
    魔蟲:“……”
    我他媽——
    它氣得翻了個白眼,恨不得用力晃晃時安的肩膀,看看能不能聽到海的聲音。
    當然只是想想而已。
    敢是不敢的。
    時安走到另外一邊,直接拉開了后座的門,挨著穆珩坐了進去。
    坐在最前方的司機:“……”
    他就沒見過這么……自覺的人。
    車輛緩緩啟動。
    穆珩:“地址。”
    車窗外的陽光落在他的銀發上,發絲的流動如同融化的銀子,在車廂內有限的空間內顯得更加閃耀明亮,晃的時安有些恍惚:“嗯?”
    “宿舍的地址。”穆珩耐心地重復了一遍。
    時安:“我不回宿舍。”
    他想了想,繼續說道:“對了,能把我放回剛才我上車的地方嗎?”
    畢竟縫隙應該就在那附近才對。
    司機:“……”
    那你剛才上車干什么?!
    穆珩似乎也沒想到對方是這個答案。
    他一怔,側過頭,垂眸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年。
    那天夜深,穆珩幾乎沒有太注意到時安的模樣,這還是他第一次仔細打量對方。
    少年很瘦,但五官線條卻柔和圓鈍,眼眸很黑,如同浸潤于水銀中一般清透而明亮,看上去可愛而乖順,是一副極其無害的長相。
    穆珩眉心的刻痕微深。
    雖然檢測儀器的結果以及非常明顯,時安這個人的履歷也沒有什么太多可疑之處,但是他卻總是覺得哪里有些不太對勁——就像是靜水深流的平和表面之下,有黑暗而幽深的漩渦在無聲盤旋。
    而在那雙眼眸極專注的注視下,一種隱隱的躁動感在穆珩的心底泛起。
    “我上次的提議你有考慮嗎?”
    穆珩:“……什么?”
    時安極其自然地說道:“當然是我買你那件事啊。”
    前方的司機控制不住手一哆嗦,差點沒有開到草坪上,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自己震撼的情緒——這是他第一次為這位傳說中的長官服務,誰能想到第一次就能遇到如此勁爆的事情啊!
    穆珩面色和先前無異,他摩挲了一下指尖,垂下幽冷的眼眸,底色暗藍,猶如正在醞釀著一場風暴的渺遠蒼穹。
    他的聲音帶著有種無動于衷的沉靜:
    “說說看,為什么?”
    “當然是你好看呀。”時安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尤其是頭發和眼睛。
    龍是一種十分虛榮愛美的生物,他們從不吝嗇自己對美的喜愛。
    ——雖然他們表達喜愛的方式往往是搶劫和掠奪。
    “吱啦!”輪胎摩擦過地面的刺耳聲音響起,即使這車再高級,車身也不由得劇烈一晃。
    時安剩下的話沒來得及說完,自己也一個沒坐穩,向前栽去。
    一只帶著漆黑的戰術手套的手扶住了他。
    手指修長,動作平穩,仿佛蘊含著無法小覷的力道,牢牢地控住了少年單薄的肩膀。
    他力氣很大,縱使隔著單薄的衣物,粗糙的皮革質地依舊深而沉地烙在了對方的皮膚上,混合著衣服的摩擦感,帶來火辣辣的痛意。
    時安被捏的受不了。
    他超怕痛,所以本能地掙扎起來,極其直白地抗議道:“疼,放手。”
    司機:“……”
    他一臉絕望。
    聽到這么多東西,自己是會被滅口的吧?
    穆珩抬起眼,一雙銀藍色眼眸向著司機的方向淡淡掃去。
    司機渾身一抖,立刻收回視線,眼珠子死死地盯著面前的道路,生怕再吸引對方絲毫的注意力。
    穆珩松開手。
    他說:“繞回去。”
    很快,車輛繞了個大圈,重新回到了那個時安上車的地方。
    時安拉開車門,開開心心地下了車,向著身后揮了揮手:
    “拜拜,記得考慮一下哦!”
    車里的人沒應聲,隔絕外界眼光的車窗向上滑動,遮擋住男人線條銳利的側臉。
    車輛啟動,繼續向著原本的方向行駛。
    車內。
    穆珩垂下眼,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
    他不喜歡直接觸碰任何人。
    正是因為如此,他外出時更愿意戴上手套,以避開任何的肢體接觸。
    ——這樣一般來說就足夠了。
    但奇怪的是,這次雖然隔著手套,他卻仍然能夠清晰而鮮明地感受到少年肩膀的觸感,骨架單薄,像是鳥類般精致輕盈,仿佛一折就能折斷。
    這令他……很煩躁。
    穆珩的手指收攏,翻轉置于膝蓋之上,眼眸幽深,如同被陰影籠罩的冰湖。
    麻煩。
    *
    時安站在原地環視一圈。
    先前找他麻煩的幾個人類已經沒影了,這里本不是多熱鬧的地方,遠處只有三三兩兩的學生走著。
    這時,他感覺自己的袖口動了動。
    只見魔蟲艱難地從時安的袖子里爬了出來。
    時安:“你好久都沒有動靜了誒。”
    魔蟲虛弱地動了動腿:“……那當然!”
    據說穆珩這個人對魔物的感知很強,而現在別說它自己了,就連時安都很顯然沒有恢復全盛,這個時候對上穆珩簡直就是自殺式行為,所以魔蟲剛才強迫自己進入了假死狀態——它之前是做不到這點的,直到那天時安控制它的身體中魔力量的增減,它才隱隱摸到了點訣竅。
    魔蟲喘了口氣,這才終于有了點精神:“您知道剛才那個人類是誰嗎!”
    時安認真想了想,猜測道:“……亮晶晶?”
    “……”魔蟲能夠忍住翻白眼的沖動,但是忍不住音量的提高:“那是整個人類中最強的能力者!”
    時安一驚。
    沉思許久之后,他有些沮喪地問:“那他應該不缺錢了?”
    看來用錢買到的可能性不太大了。
    魔蟲:“…………”
    心好他媽累。
    它端詳著時安,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道:“魔龍大人,在您生活的那段時期,有異色發眸的種族應該不少吧?”
    時安點點頭:“是啊!”
    他掰著指頭數:“精靈的頭發是最好看的,有銀發也有金發,人魚的頭發是淺藍色的,像藍寶石一樣亮光閃閃……”
    魔蟲一臉震驚:“那,您都搶回去了?”
    時安搖搖頭:“當然沒有。”
    他理所當然地說道:“因為沒有必要啊,他們都配不上成為我的藏品的。”
    對龍來說,財寶和藏品當然是不一樣的。
    財寶當然要多多益善,但是只有最美最珍貴的寶物才能配稱得上龍的藏品。
    魔蟲一愣。
    它突然想起來,那個穆珩的家族好像也很古老,他的祖先似乎是屠龍一族。
    沒來由地,魔蟲想到一個相關的傳聞。
    據說幻想種和它們的宿敵之間會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感知力……甚至可以說,吸引力。
    但是魔蟲一直沒把這些傳聞當真過。
    畢竟幻想種在大陸上已經消失了萬年以上了,流傳到現在的有關幻想種的傳聞基本上都是后世的臆測。
    就拿深淵巨龍舉例。
    相處了這么長時間,雖然仍舊非常畏懼時安,但是魔蟲也稍微摸清了點這個傳說中的上古幻想種的脾性。
    當然,強是真的強。
    可愛睡,愛美,愛吃,愛撒嬌卻是一個不落。
    魔蟲認真想了想。
    ——等等,或者只是這只的問題?
    它偷偷摸摸地望向時安,開始絞盡腦汁地思考著措辭,希望能說些什么,打消對方試圖接近穆珩的危險想法。
    時安沉思幾秒,說:“那個人類既然不缺錢的話,那之前的辦法就行不通了……”
    但是還沒有等魔蟲松口氣,只見對方苦惱地皺起眉頭,繼續說道:“——挖掉眼珠,剝下頭皮這個辦法我當然也想過啦,但是那需要的手法太精細了,我本體的爪子太大啦,肯定做不來,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樣會減少光澤度,是會變丑的。”
    魔蟲:“???”
    等等?
    突然,時安眼前一亮,攥拳敲了下手心:
    “對了!我知道一種可以分泌樹脂的魔物,只要把他變成一塊巨大的琥珀,這樣就能把他頭發和眼睛最美的狀態保存下來,我就能擁有最完美的收藏品了!”
    魔蟲失語:“……”
    請不要用如此無辜的表情說如此兇殘的話,謝謝。
    關愛魔物心理健康,人人有責。
    時安似乎覺察到了魔蟲的失態,低頭體貼地說道:“放心啦,在我恢復實力之前,是不會做些什么的。”
    魔蟲木然道:“……好,好的。”
    那個,至少自己一開始的目的達到了。
    ——勸時安遠離穆珩。
    時安:“好了,你說你之前感受到了深淵裂縫的位置,在哪個方向?”
    “哦對哦!”
    魔蟲也終于想起來了他們出門的目的。
    它仰起上半身,在空氣中嗅了嗅,然后向著其中一個方向指了指,肯定的說:
    “那里!”
    于是,時安跟隨著魔蟲的指引,在校園里七拐八拐,身邊的人越來越少,路過的地方也越來越僻靜。
    草木從稀疏變得繁茂,幾乎將天空遮蔽,只有些許遙遠的陽光從頭頂落下。
    道路走到了盡頭。
    那是一堵墻,由某種不知名的鐵灰色金屬建造,既高又遠,幾乎看不到邊緣。
    魔蟲繼續嗅了嗅,肯定地說道:“沒錯!就在這堵墻里面!”
    時安繞著墻根向前走。
    又過了十幾分鐘,他終于遠遠瞥見了大門的影子,但是還沒有等時安走上前,就被攔下了。
    那是一道魔力的自動屏障,如同一層薄膜般覆蓋在空氣中。
    一旁的警衛眼見地看到了他的身影:“喂!學生嗎?前面不許去!”
    時安乖乖地停下步伐,“哦”了一聲。
    他指了指眼前高大的灰青色墻壁,問:“里面是什么呀?”
    看清眼前少年白皙干凈的面容之后,警衛的聲音也下意識地軟了下來,他回答道:“這里是新生第三輪實戰考核的場地,在考試之前都不開放的。”
    時安一怔,扭頭向著墻壁看去。
    深淵裂縫……
    在第三輪測試的場地里?
    *
    在筆試考核成績出來的當天,時瑞雖然臉上顯得并不在意,但心中仍然感到十分的忐忑。
    他能肯定自己成績不會太差,但是他不能肯定的是時安的表現。
    時安連續三年都沒有成功通過學院的入門測試,如果他足夠聰明的話,就應該知道利用這段學習理論知識,倘若筆試成績第一的話,在接下來最重要的第三輪,也就是魔物實戰中,他將擁有一定的優勢。
    在時瑞想通這點之后,他立刻明白了那天時安為什么會花費足足三個小時在筆試環節。
    當然是為了利用這點,在第三輪中巧妙規避自己魔力不足的缺陷。
    更糟糕的是……他甚至真的有可能取得不壞的名次。
    而他在這場競爭中的優勢也將喪失。
    畢竟……自己才是那個私生子。
    時瑞雖然早已明白自己的身份,但是在意識到這點的瞬間,還是心臟還是仿佛被針扎過似的,羞恥的痛感灼燒著,但是現在他做不了什么,就連他暗暗挑撥去給時安找茬的人都無功而返,而且支支吾吾不愿說出究竟發生了什么。
    時瑞雖然心焦,但是表面上仍然維持著對此毫不知情的假象,并不去追問。
    掛榜日很快到來。
    時瑞表面平淡,但是視線卻焦急地從上到下掃過,尋找著時安的名字。
    ——在找到之前,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十五名。
    是個非常優秀的位次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時瑞可以肯定,時安并不是自己前面的那二十四個人中的一員。
    他感到心頭一塊大石緩緩落地,幾乎克制不住嘴角上揚的沖動。
    但在這時,時瑞聽到自己的一個朋友驚異地說道:“誒,小瑞,你那個廢物哥哥的名字不在這個榜單上啊?”
    時瑞一怔:“什么?”
    他問:“是不是你看漏了?”
    “絕對沒有,我已經數過兩遍了。”
    時瑞快步上前,認真地,一個不落地掃著榜上的名字。
    是的,沒有時安。
    “該不會是作弊被取消成績了吧?”他的朋友滿不在乎地說道。
    時瑞勉強笑笑,看上去有些神思不屬。
    雖然他十分想要相信這個解答,但是……
    似乎有什么東西在他自己沒有注意到的時候超出了控制,這讓時瑞感到十分的不安。
    這時,人群的前方傳來一陣騷動。
    時瑞被從自己的思緒中拉扯出來,下意識地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不遠處,一個身穿黑色大衣,銀色長發的男子不緊不慢地走上考官臺——
    在唯一空缺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幾乎所有的學生都下意識的發出一聲難以置信的驚呼。
    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那唯一沒有前來的考官居然是傳說中的這位!學院居然真的能夠請到他?!所有人都既興奮又恐慌,畢竟他們還是第一次能夠如此近距離地見到周圍傳奇人物。
    穆珩坐在上首,抬眸看向遠處戰戰兢兢的新生。
    他緩緩地掃了一圈,沒找到記憶中的人影,一雙冰冷的眼眸深處郁色更深,那種無形的殺伐之氣隱隱釋放。
    其他考官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他們用眼神和彼此溝通著:
    ——不是說這位煞神第三輪才來的嗎?為什么現在就出現了?
    ——我怎么知道啊!
    時瑞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只見剛才還在自己身旁說說笑笑的幾人突然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幾乎是驚慌失措地向后藏去,他們面如土色,額頭上滲出冷汗,瞳孔緊縮,露出一副驚恐到極點的表情。
    時瑞:“怎么了?”
    為首的那個男生名叫段華,那天,時瑞就是狀似無意地向他透露了時安的行蹤去向。
    段華幾乎面無人色,他的嘴唇哆嗦著,眸光躲閃,終于低聲說出了真相:“那天……我們沒告訴你,其實我們去堵你那個廢物哥哥去了,他靠作弊進入學院,根本不配在這里上學,但是我們沒成功……”
    時瑞急急地追問道:“后來呢?告訴我發生了什么?”
    段華顫抖了一下,難以啟齒地說道:“然后……被穆長官看到了。”
    時瑞的指甲狠狠掐入掌心,但臉上還是習慣性地掛上違心的擔憂神色:“我都跟你們說過了,不要去找他的麻煩。”
    “后來,我聽說,好像有人看到時安從穆長官的車上下來誒。”另外一人插話進來。
    時瑞感到自己臉上的笑容有著龜裂的趨勢,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傳來火辣辣的刺痛。
    ——運氣真好啊。
    不僅有著優渥的家世,良好的出身,出色的容貌,而且每次都總是能有驚無險地躲過到來的危機。
    模擬測試時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
    時瑞眼底陰云密布,緩緩咬緊了牙關。
    我倒是要看看你的運氣什么時候才能用光。
    考官席上。
    穆珩收回視線,漠然地垂下眼。
    從卓浮那里搶來的試驗機沉甸甸地壓在衣兜里,還沒有掏出來就已經失去了意義。
    他眉頭微蹙,用帶著手套的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均勻而沉悶的咄咄聲。
    ——推掉那場秘密任務的后續處理,專門跑來前來第二輪面試,真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
    與此同時,某學生宿舍內。
    時安懷里抱著滿滿一大包零食,快樂地跑回自己的房間。
    桌子上隨意地丟著一張通知單。
    ——在艱難地商議了許久之后,主考官們終于做出了決定:免去時安的面試,直接讓他通過第二輪,進入第三輪實戰。
    他滿足的把自己丟到了床上,然后打開了從自己新舍友那里借到的游戲機。
    馬○奧的歡快音效響起,帶著紅色小帽的水管工出現在了屏幕上。
    ——游戲,簡直是除零食以外人類世界最偉大的發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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