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在轉(zhuǎn)圈的薛梨一看見她,??立刻驚喜地停下了腳步，然而嘴里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整個人卻站不穩(wěn),??險些往前栽倒下去。
    姜雙玲連忙小跑上前護(hù)著她，“你怎么了？”
    “暈了,??轉(zhuǎn)暈了。”薛梨只覺得自己頭昏目眩，惡心想吐,??周圍的事物一會兒往左斜，一會兒往右倒。
    “你這是遇見什么了,??在這里轉(zhuǎn)圈？”
    “好事啊！！大好事啊！！姜妹，咱們的畫稿被選上了，對了對了,??稿費(fèi),??喏，給你看,??這一份是你的。”薛梨手忙腳亂地掏出一個信封，連帶著單據(jù)一起給姜雙玲看。
    “這是稿費(fèi)，二十……二十……”
    “真的呀？”姜雙玲終于明白為什么薛梨這么激動了,??聽到稿子被采用，她的心跳跟著加速，喜悅的心情蔓延到整個身體。“太好了,??等等，薛梨，你先歇歇，先別激動，我知道是多少錢。”
    平白多了二十來塊，這可是她穿越到七十年代后靠著自己的美術(shù)繪畫能力賺到的第一筆錢。
    薛梨揉了揉太陽穴,??等了小半天之后，她的腦袋終于不暈了，“姜妹，我還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簡直跟做夢似的，我的故事變成了連環(huán)畫，現(xiàn)在居然還會被連環(huán)畫報刊登……”
    “這是大好事啊。”
    “嗯，大好事，姜妹，其實(shí)我有點(diǎn)不太好意思，那些畫稿明明每一張都是你畫的，我拿走了一半，是不是太多了，明明你的功勞更大，那些畫全是你畫的。”
    姜雙玲搖了搖頭，“畫雖然是我畫的，但是故事的創(chuàng)意是你的，你的功勞也很大。”
    “一半一半。”
    “走啦，都到時間了，咱們先進(jìn)教室。”
    她們兩人歡歡喜喜進(jìn)了大教室，坐在座位上時，還依舊說著剛才的話題，對于薛梨來說，這件事情太讓她激動了，同樣的，姜雙玲的心情也未能平靜。
    “每個月連載，咱們之后幾個月都能得到一筆錢，就跟多發(fā)了一筆工資似的，這中感覺太棒了。”
    姜雙玲笑了，“我和你不一樣，我這一次，可算是賺到了第一筆工資。”
    “等下個月容城連環(huán)畫報一出來，我就要去書店里買十本，不，二十本，我要把它們放在家里收藏。”
    “那我也多買幾本。”
    ……
    “你們在說什么呢。”坐在她們倆旁邊的一個白衣女人好奇地伸過頭來問她們倆，“你們在說什么稿費(fèi)？畫稿，還有什么連環(huán)畫報？”
    “什么被選上了啊？”
    “難不成你們?nèi)ネ读烁濉！?br/>     姜雙玲跟薛梨互看了一眼，都覺得應(yīng)該也沒什么可瞞著的，下個月連環(huán)畫報一出來，作者寫的就是她們兩個人的名字，她們即便不說，旁的人也能知道。
    “對，我們?nèi)ソo容城連環(huán)畫報投了稿，后來被選上了。”
    “真的呀？！”旁邊的白衣女人驚呼道。
    “你們誰畫的啊？”
    “姜妹畫的。”
    “但我們兩個都是作者。”
    她的驚呼引起了邊上許多人的注意，其他的人也開始聽說了這件事，“什么？她們的投稿被選上了？”
    “那兩個不是才來學(xué)畫畫沒多久嗎？”
    “我知道了，她們鐵定是在說謊，那個叫薛梨的我知道，她的畫啊，你們恐怕是沒見過，她哪里會畫畫？她投的畫稿能被選上，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喂喂，你看看她旁邊坐著的那個姓姜的，學(xué)畫的天賦很強(qiáng)，何組長贊揚(yáng)過她好幾次了，指不定人家是個學(xué)畫的天才。”
    “再天才也不可能學(xué)了幾天就堪比大師了吧？”
    “吹牛作假吧。”
    “要不她們是給人騙了？”
    ……
    美術(shù)培訓(xùn)班的組織者，也是容鋼一廠美術(shù)組的組長何文謹(jǐn)看見了這邊的騷動，走到姜雙玲的面前去詢問情況，得知真相之后，為她們倆感到高興。
    別的人不清楚姜雙玲的實(shí)力，何文謹(jǐn)則是將她的進(jìn)步看在眼里的，“你這進(jìn)步確實(shí)太快了，不過你也確實(shí)天賦卓絕，以后要更加努力，千萬不能埋沒了自己的天賦。”
    雖然姜雙玲的進(jìn)步讓何文謹(jǐn)覺得她像個妖孽一樣，但學(xué)藝術(shù)的人中本來就有許多令人驚嘆的稀世奇才，放在那些人當(dāng)中，姜雙玲的表現(xiàn)也并不算是最出眾的，不過，別的藝術(shù)天才何文謹(jǐn)接觸的不算多，但她對姜雙玲的努力和認(rèn)真卻是認(rèn)可的。
    有天賦，又肯努力，本就能獲得成功。
    “何組長，她們該不會是在吹牛吧，就算那個姓姜的她再有天賦，她才學(xué)畫多久啊？”
    何文謹(jǐn)笑了笑：“她的畫很有靈氣，能讓人喜歡的作品，就是好作品。”
    “姜雙玲，如果你的畫真的被容城連環(huán)畫報刊登了，等到八月的容城文化宮畫展，我就推薦你的一幅畫上去，你好好準(zhǔn)備準(zhǔn)備。”
    “真的啊？謝謝何老師。”參加畫展的機(jī)會難得，姜雙玲非常高興，一個畫家要提升名氣，那么作品參加畫展，確實(shí)是一個快速提升名氣的好渠道。
    “你也要自己作品好，才能被選上畫展。”說完后，何文謹(jǐn)就離開了。
    遇上這中有天賦肯努力的美術(shù)奇才，何文謹(jǐn)自然愿意幫她一把。
    “參加畫展？是咱們城里八月的那個畫展嗎？”
    “那可是有許多美術(shù)大師的作品？”
    “她的畫有能力參加畫展？我不相信，這也太快了吧……”
    “那個姓姜的我似乎沒怎么見過，她不是咱們廠子里的人？”
    “嗯，是外面來的。”
    ……
    孫艷艷急匆匆跑進(jìn)教室里，在座位上方才坐下，就聽見了周圍的議論紛紛。
    “姜雙玲真優(yōu)秀，我可佩服她了，這才幾天，美術(shù)能力進(jìn)步那么大，還得到了何組長的認(rèn)可。”
    “她的畫我見過，她課上的作品十分優(yōu)秀。”
    ……
    “上次咱們廠子里站著的那個軍人你們見過嗎？長得又高又俊還很年輕的那個，他竟然是姜雙玲的那個軍官丈夫。”
    “那個男人啊？我上次也見過，是個美男子，這對夫妻倆容貌都太出色了，很相配啊，怪不得姜雙玲能看上他……”
    “我看姜雙玲本人也很優(yōu)秀，我可真羨慕她，嫁了個年輕又好看的丈夫，自己還有藝術(shù)繪畫天賦，又努力又有才華，人長得還那么漂亮，我要向她學(xué)習(xí)！”
    聽到了這里，孫艷艷沒忍住冷笑了一聲，“優(yōu)秀？她能有多優(yōu)秀？還不是嫁了人去當(dāng)后媽。”
    “還真以為她說的是真的？萬一是在吹牛，小心別把牛皮給吹破了。”
    “你們信她的話，可真是傻子。”
    “她才學(xué)畫多久？畫報社的編輯除非是眼睛瞎，才選上她的畫。”
    “好好的那么多畫不要，要她一個沒學(xué)過幾天的？”
    旁邊的人一聽孫艷艷這么說，頓時就頂了一句：“人家來學(xué)畫畫，是真心喜歡美術(shù)，人又有天賦，何老師都夸她，她的進(jìn)步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像某些人，來咱們廠子里學(xué)畫就是為了勾三搭四。”
    說這話的人早就看不慣孫艷艷的行為。
    孫艷艷臉色又青又白，反駁了一句：“誰來這個美術(shù)培訓(xùn)班不是真心喜歡藝術(shù)？”
    “呵——”之前的那人冷笑了一聲，“反正事情怎么樣，大家心知肚明。”
    “你自己上課畫成什么樣子，真當(dāng)別人不知道？”
    ……
    孫艷艷跟人爭論了半天，最后獨(dú)自坐在位置上氣悶。
    “你怎么了？”張越盛趁著空檔，來跟孫艷艷說話。
    孫艷艷看著眼前戴眼鏡的國字臉男人，心里越發(fā)不是滋味。
    她一開始瞧上了自認(rèn)為十分優(yōu)秀的張越盛，奈何張越盛第一眼沒看上她，喜歡的是姜雙玲，于是孫艷艷忍不住在心底跟對方較量。
    孫艷艷嫉妒姜雙玲長得好看，后來得知她嫁的不好，忍不住心中得意，覺得自己選男人的眼光高，越看張越盛越順眼，心底也越來越喜歡他。
    可那天她也見到了姜雙玲的丈夫，那男人站在梧桐樹下身姿挺拔，容貌英俊不凡，一身的氣勢更是令人折服驚嘆。
    跟對方相比，眼前的張越盛立刻被比了下去。
    眼睛小，容貌不夠出挑，身材矮……孫艷艷越看張越盛，越是發(fā)現(xiàn)了他身上的諸多問題。
    “沒什么，張技工，我覺得自己畫的也行，要不咱們也去往畫報投稿。”
    “聽說你的畫之前在廠子里的畫展上還得了優(yōu)秀的稱號呢，張技工，這樣吧，要不我來寫故事，你幫我畫出來，然后咱們?nèi)ネ陡澹俊?br/>     孫艷艷越說越覺得這主意不錯，她來培訓(xùn)班里學(xué)美術(shù)，確實(shí)學(xué)得不太認(rèn)真，也分不清什么作品好，什么作品壞，但她每次看張越盛的繪畫作品，都要比自己和周邊的人優(yōu)秀多了。
    她先前聽說過，張越盛還參加過他們廠子里辦的美術(shù)畫展，還得了優(yōu)秀呢，是個非常有藝術(shù)天賦和浪漫情懷的男人。
    那個姓姜的丈夫，雖然長得好看，說不定就是個不通文墨的武夫，為人粗糙，哪里有戴眼鏡的張技工這樣有文化，而又有藝術(shù)家的浪漫。
    “你這個主意好，沒想到孫艷艷你居然還擅長寫作……”
    “哪里哪里，我也只是胡亂寫點(diǎn)東西……”
    ……
    之前跟孫艷艷吵過幾句的女人在心里暗笑，推了推旁邊人的手肘，低聲嘲諷道：“只要報了名，廠子里的職工都能參加畫展，而參加畫展的，一半都得了優(yōu)秀。”
    “這倆的水平，做什么美夢。”
    “真是笑話，我以后不坐這了。”
    “干嘛不坐這？還可以繼續(xù)看笑話……”
    *
    美術(shù)班的課結(jié)束，姜雙玲跟薛梨肩并肩往教室外走，嘴里討論著后續(xù)的畫稿設(shè)計，薛梨把姜雙玲拉到了家里，將自己做好燙好的那套新裙子送給她。
    姜雙玲哪能收，連連擺手。
    “你一定要收下，多虧了姜妹你，我才能圓夢。”
    “是照著你的尺碼做的，我留著我也穿不了啊。”
    “收下吧。”
    “行，我收下，下一次我也做一套衣服送給你。”
    “不用了，我媽是個裁縫，我的衣服可不愁穿，倒不如送我?guī)讖埉嫛！?br/>     “好，那就幫你多畫幾張。”
    ……
    從薛梨的家里出來，姜雙玲拿出她之前給自己的那個信封，心里越發(fā)激動，里面兩張十元的大團(tuán)結(jié)，她倒不是看見這錢而激動，而是因?yàn)檫@可算是她來到七十年代后的第一筆工資！
    這錢代表的意義非同一般。
    是她自己憑本事賺來的錢。
    第一筆工資怎么花銷呢？給家人買禮物吧。
    姜雙玲在心里很快就做下了決定，她先沒有急著去買東西，而是去照相館里把他們一家四口之前照好的全家福給拿到手，一共拍了四張照片。
    照相館的老板想將他們一家人的照片留著擺在店里，還說只要姜雙玲愿意，這些照片就不收錢。
    “能不能讓我在店里擺一張，這些照片不收你們錢了，要不之后你們再來拍照，我給你們優(yōu)惠，要不我也不收你們錢了，我還送你們幾個相框。”
    老板覺得這一家四口全都長得太好看了，男的俊，女的美，兩個孩子跟小福娃似的長得討喜可愛，這一家子擺在店里不僅賞心悅目，還有廣告效應(yīng)。
    但是卻被姜雙玲拒絕了。
    她不太想自己與齊珩，還有孩子們的照片拍在別人家的店里任人觀看。
    這些照片，就應(yīng)該只擺在他們家里。
    “唉……行。”被拒絕之后，照相館的老板只能嘆了一口氣，“下次你們再來拍照啊。”
    姜雙玲帶著照片從照相館里走了出去，她把照片小心用油紙包裹了一層，夾在一個文件袋里，而后就去百貨大樓給家人們選禮物。
    她給兩個孩子挑了個文具盒，給自己買了潤膚油和雪花膏，最后輪到齊珩的時候，姜雙玲確實(shí)有些頭大。
    不知道該給這男人選什么？
    皮帶？打火機(jī)？錢包？煙酒？……
    似乎他都不需要。
    “給狗男人挑禮物也太難了。”姜雙玲站在百貨大樓里怔愣了大半天，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的糾結(jié)之后，最終，她買了一樣齊珩并不需要，但是她覺得他可以擁有的一樣重要東西。
    ——二十四孔復(fù)音口琴。
    她想看對方吹口琴。
    買完了之后，算是解決了一個超級大難題，姜雙玲松了一口氣，又去買了銀耳、桂圓、紅棗、蓮子、炒瓜子之類的干貨，再去奢侈了一把，買了一只活雞，還買了一個水果罐頭，后來走到路邊，突然聽到街口一陣“轟隆”的巨響，發(fā)現(xiàn)那邊竟然有爆米花。
    就是那中老式的，一個大黑鐵鍋似的爆米花機(jī)器，姜雙玲很久沒有吃過爆米花了，干脆排著隊(duì)也去買了一斤爆米花。
    至此，剛到手的二十塊錢，差不多被她嚯嚯了大半。
    姜雙玲提著大包小包東西坐上順風(fēng)車回家屬院，她恰好是最后一個上車的，車上除了值班開車的軍裝小哥，還有兩個軍嫂，正好那兩個姜雙玲都認(rèn)識。
    一個是坐在另外一邊窗口的羅紅春，中間給她挪位置的是牛家棟的母親，也就是牛政委的妻子何玉鳳，是個有些胖的和藹大嬸子，她一見到姜雙玲，就沖著她熱情地招手。
    “齊家的，快上來吧，要開車了。”
    “前面的小哥慢點(diǎn)。”
    “把車門關(guān)上，搖下車窗。”
    上車后，“哐”一聲把車門給關(guān)上，姜雙玲調(diào)整了下位置，手上還提著不少東西。
    何玉鳳好奇地往她帶的那些東西上瞥，坐在最里面的羅紅春也不禁看了過來。
    “你怎么買這么多東西啊？家里有喜事了？一只大公雞？我都聽到聲音了，叫得真響，雪花膏？文具盒，哎，這個文具盒漂亮，給兩孩子買的吧？多少錢，你還買了……你這花了多少錢？”
    “瞧瞧，還有一套新衣服呢。”
    “你怎么不買布回去自己做，我看這套裙子顏色真漂亮，你才剛來多久？又做新衣服了？是買了布找裁縫幫忙做的？”
    “你家不是有縫紉機(jī)嗎？”
    ……
    何玉鳳是個擅于操持家務(wù)的節(jié)儉婦女，一看姜雙玲買的這些東西，立刻就在腦袋里計算起了花銷，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她心想姜雙玲還真是新媳婦兒，都不知道給家里省錢，現(xiàn)在不知道節(jié)省，以后等孩子長大了，錢哪里夠用。
    日子就得緊巴巴地過。
    “你差不多都快花了人家一個月的工資了，齊家的，不是我說你，這日子可不能這么過，要省著點(diǎn)用。”
    “你可太能花了，小心你家男人有意見。”何玉鳳被姜雙玲花錢大手大腳的勁兒給嚇了一跳，好心提醒她省著點(diǎn)用。
    “嗯，好，謝謝嫂子。”姜雙玲知道自己今天確實(shí)花銷大了點(diǎn)，在這個時代大多數(shù)人眼里看來不夠節(jié)省。
    不過，該慶祝的還是得慶祝，在她看來，錢賺回來省著不用也不應(yīng)該。
    她相信自己以后有能力賺更多的錢。
    羅紅春在此時突然拖長了音調(diào)：“感情錢不是自己賺的，花起來不知道心疼。”
    “我倒是有些同情齊營長。”
    “姜雙玲，你買這些東西，該不會是為了寄回娘家吧？說起來你嫁給齊營長也有些日子了，是時候該往家里貼些東西了。”
    “你娘家那邊是不是還有幾個弟弟妹妹？”
    她的語調(diào)頗為陰陽怪氣，何玉鳳聽完了臉色就有些不太好看，前面開車的軍裝兵哥老老實(shí)實(shí)地開著車，一點(diǎn)聲音都不敢發(fā)出來，然而車速卻不自覺地加快了一點(diǎn)點(diǎn)。
    姜雙玲語氣冷了三分，“我就一個親弟弟姜澈，老家沒什么人了，這些也是買給齊珩和孩子們的。”
    何玉鳳搭腔道：“真要寄東西在城里早該寄了，羅紅春你去容城的時候不正帶了包東西嘛。”
    羅紅春臉色又黑又臭，車上的三個人中，真正往家里貼東西的人是她。
    她之前以為自己能當(dāng)上小學(xué)老師，可以吃公家飯，領(lǐng)一份工資和補(bǔ)貼，沒忍住提早跟家里的爹娘哥嫂弟弟吹噓了一波，誰知道工作最后沒有落在她頭上，單車也沒買上，她爹娘卻鬧著要從她身上要孝敬。
    現(xiàn)在娘家的人都以為她當(dāng)老師了，她也覺得自己在那邊揚(yáng)眉吐氣，此時讓她說自己的崗位吹了，羅紅春拉不下那個臉。
    只好往家里貼了些孝敬，算是她“工資”買的。
    她男人給她找關(guān)系，說是介紹去一個紡織廠當(dāng)基礎(chǔ)工人，但是那個紡織廠地方很遠(yuǎn)，工作條件差，干活又累，一個月還沒多少錢，羅紅春不太愿意去，可若是不去，她的工資從哪來？
    “那是我誤會了，說錯話了，姜雙玲，我跟你道歉。”羅紅春眼珠子一轉(zhuǎn)，驀地腦海里閃過一道靈光，突然熱切的說道：“你跟我一樣，都還沒找到工作吧，我一個遠(yuǎn)方親戚有門路，說是聯(lián)系上紡織廠的工作，你要不要去試試？”
    這個工作是做粗糙活的，羅紅春想起剛才見到的那些女工，一個個手指都粗糲極了，臉上也蒼老的很，姜雙玲現(xiàn)在剛嫁過來，模樣還是個嬌滴滴的姑娘，要是去干幾年這樣的活，估計也跟個中年大嬸差不多。
    “謝謝，不用，我最近還在上美術(shù)培訓(xùn)班的課。”
    何玉鳳：“對，你學(xué)的真好，上次給家棟畫的那個猴兒，他喜歡極了，我家男人也覺得好看，還夸你畫的好。”
    姜雙玲：“……”
    提起那個猴兒，姜雙玲有些汗顏。
    牛政委一家的審美十分清奇。
    “孩子喜歡就好。”
    旁邊的羅紅春好奇道：“什么猴兒？”
    “就這個猴頭兒，我還給縫了一個，在我的衣擺下面呢，給你們看看，我這猴兒手藝好吧，我還給我家那個也縫了個。”何玉鳳他們一家是真喜歡這個猴頭兒，全家三口都給縫了個猴。
    姜雙玲見到何玉鳳衣擺里面的那個猴，簡直一愣一愣的，“牛家嫂子，你這手藝不錯啊。”
    何玉鳳樂呵呵地配合著跟她商業(yè)互吹：“不是我針線活好，而是你畫的好，下次能不能再幫我畫個新的猴。”
    姜雙玲：“……可以。”
    畫個美猴王都成。
    沒想到牛家人那么喜歡猴。
    她總算是明白牛家棟小朋友四處邀請人看猴的習(xí)慣是從哪學(xué)來的。
    原來他媽也沉迷請人看猴兒。
    前面開車的兵哥開著車都有點(diǎn)想往后瞧瞧。
    羅紅春見到了那個歪歪扭扭用針縫出來的猴，在心里險些沒給笑死，只是在何玉鳳面前沒好笑出來。
    就這猴的模樣，想也想得到姜雙玲的畫是什么模樣。
    估計就跟孩子畫的差不多，隨便上幾天美術(shù)培訓(xùn)班能學(xué)到什么？就是哄人玩的東西。
    “姜雙玲，要不你這美術(shù)培訓(xùn)班就先別去了唄，浪費(fèi)那個錢，買畫紙和筆都費(fèi)錢，你是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好好的費(fèi)那個錢，留著養(yǎng)孩子多好呀。”
    “工廠里的工作你考慮一下，有工作就有工資了，你看看你今天花的錢，又是買雪花膏，又是買衣服，還買了這些大包小包，回去男人準(zhǔn)說你大手大腳，要是自己賺來的錢就不一樣了，用自己賺的錢，想買什么就買什么。”
    何玉鳳覺得羅紅春說得也對，姜雙玲還年輕漂亮著，還不知道怎么精打細(xì)算地過日子，要是出去工作一段時間，知道賺錢不容易，回來就曉得怎么節(jié)儉。
    “齊家的，你的確可以考慮考慮。”
    姜雙玲擺了擺手，她可沒興趣去干羅紅春介紹來的工作，上一次沒買成單車，就讓她倆有了矛盾，今天說話更是夾槍帶棒，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好心給她介紹工作，估計就是來惡心她的。
    “我暫時有別的賺錢方法，瞧，今天我買的這些東西，就是我自己賺來的錢，所以我才想著用自己賺來的錢給齊珩和孩子們買點(diǎn)東西，大家一起高興高興。”
    何玉鳳愣了，原本還一臉看好戲的羅紅春也愣住了，“你怎么賺的呀？”
    “我給一家畫報社投稿，得了些稿費(fèi)。”
    何玉鳳用一中佩服地眼神看著她：“真的呀？你可太能了，這才學(xué)了多久，就能去投稿了，怪不得我家男人一見到你，就說你身上有才女氣質(zhì)。”
    “你跟別的姑娘氣質(zhì)不一樣。”
    “原來齊營長娶了個藝術(shù)家啊。”
    “你是投上了什么出版社？”
    “容城連環(huán)畫報，下個月就能見到了。”
    “這我好像聽說過，下個月我也買一本來看看……”
    ……
    兩個人聊了幾句，旁邊的羅紅春咬了咬唇，還沒來得及插嘴說話，車子卻是已經(jīng)到了家屬院。
    下了車，姜雙玲提著自己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了家，可憐的大公雞被她倒吊著提在手上，火紅的雞冠慫拉著。
    姜雙玲從來沒有親手殺過雞鴨，因此她只能期盼齊珩今天能早點(diǎn)回來。
    要不然這雞……
    只能帶孩子們干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