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也以為傅景庭愿意救顧漫音了,心里一喜,順便還朝傅景庭身后的容姝投去一個得意的眼神,分明在說‘看吧,你不放過漫音,別人也會救漫音’。</br> 容姝差點惡心吐了。</br> 顧夫人的行為落在了傅景庭眼中,眼神更加冷冽了。</br> 顧夫人卻絲毫沒發現,正激動的道:“很簡單,只要景庭你去跟警方說一聲,以你的身份,他們肯定會給你面子的,再不濟,你去讓程家出面,程家是權貴世家,他們開口,警方也會放了漫音的。”</br> “呵。”傅景庭譏笑出聲,“你還真是看得起我啊,沒錯,我的確能救出顧漫音,但是我為什么要這么做呢?”</br> 此話一出,顧夫人臉上的喜色頓時僵住了,“什……什么意思?”</br> 容姝也詫異的看著面前的男人。</br> 怎么?</br> 他又不救顧漫音了?</br> 顧漫情眼睛也亮了,兩只手興奮的握在了一起。</br> 原本她以為這次顧漫音真的要被這位先生救出來了。</br> 沒想到峰回路轉,這位傅先生又改口了!</br> “意思就是,我不會救她!”傅景庭勾唇譏諷的說。</br> 顧夫人瞪大眼睛,“不會救漫音?可是你剛剛明明說過……”</br> “我什么時候說過?”傅景庭不耐的打斷她,“我只是問怎么救,并沒有答應過要救她不是嗎?”</br> “……”顧夫人頓時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了。</br> 是啊,他只是問,的確沒有說過要救。</br> 是她自己自以為的。</br> 看著顧夫人如喪考妣的樣子,容姝心情大好,心里對傅景庭的那點憤怒,也全部消散了。</br> 她剛剛已經決定了,如果傅景庭真要救顧漫音,她就在這里跟他同歸于盡,弄不垮顧家,她至少也能把他帶下去。</br> 不過好在最后他腦子正常,并沒有那么做。</br> 感受到了身后女人看自己的眼神變得平靜,不想剛才那么銳利了,傅景庭就知道她不生他氣了。</br>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柔聲道:“以后,我不會再讓你失望了。”</br> 容姝挑眉,隨后淡淡的回道:“傅總,我并不是你的誰,你不用跟我保證這些。”</br> 傅景庭認真的看著她,“不管我們現在有沒有關系,我都要讓你知道,無論以后發生什么,我都只會站在你這邊,這是我的承諾。”</br> 聽到這話,容姝還沒表態,顧夫人就先接受不了了。</br> 她指著容姝,“景庭,是不是她?是不是她讓你不救漫音的?”</br> 容姝被這話氣笑了。</br> 這跟她有什么關系?</br> 她可從來沒跟傅景庭這樣說過。</br> 傅景庭擰眉厭惡的凝視著顧夫人,“跟容姝無關,是我自己的意思,你以為我會救一個三番兩次謀害我愛人的人?”</br> 聽到這句‘我愛人’,容姝下意識的別過頭去,沒有去看傅景庭。</br> 傅景庭余光注意到了她的動作,眸色黯了黯,心里嘆息一聲。</br> 她還是不愿意相信他的真心。</br> 顧夫人嘴巴張了張,心虛的回道:“就……就算漫音這么做,可那都是因為她太愛你了!”</br> “她愛我就要冒充我愛的人,然后傷害我愛的人嗎?這個世界上,哪有這樣的道理!”傅景庭臉色倏地沉下,厲聲質問道。</br> 顧夫人身體抖了抖,“漫音是錯了……可是容姝不也沒什么事么?而且你跟漫音在一起也有幾個月,難道你對漫音就一點兒感情都沒有嗎?”</br> “那我問你,如果你愛的人不是顧耀天,而是別的男人,顧耀天知道了,然后去對付你愛的男人,你會對顧耀天有感情嗎?”傅景庭審視著她。</br> “我當然不……”</br> 話音戛然而止,顧夫人臉色通紅的看向傅景庭,看著傅景庭眼里毫不掩飾的諷刺,她難堪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br> 容姝更是差點忍不住想鼓掌了。</br> 傅景庭這個反問,真是絕了!</br> 如果顧夫人愛的真是別人,顧耀天像顧漫音一樣對付她愛的人,別說顧夫人對顧耀天沒有感情了,恨都恨死了好么。</br> 總之,傅景庭這個反問,就是直接把顧夫人虛偽的遮羞布給扒了下來。</br> 看著顧夫人說不出話來的尷尬模樣,傅景庭薄唇抿出幾分寒冷,“你看,你自己都是這樣,憑什么還覺得我會對顧漫音有感情?你回去吧,我不會救顧漫音的!”</br> 傅景庭下了逐客令。</br> 顧夫人急了,“景庭……”</br> 容姝見顧夫人還要說什么,趕緊給顧漫情使了個眼色。</br> 顧漫情會意的點了下頭,然后拉住顧夫人,“媽,這位傅先生不答應就算了吧,我們想想別的辦法,別把時間浪費在這了,不然妹妹的庭審就開始了。”</br> 顧漫情和容姝的互動雖然隱蔽,但還是被傅景庭捕捉到了。</br> 他眼底閃過一絲精芒,明白自己猜得果然沒錯,顧漫情是容姝和程淮的內應。</br> 顧夫人聽到顧漫情說時間不夠了,連忙拉著顧漫情,“幾點了?現在幾點了?”</br> “您別急,我看看。”顧漫情拿出自己的手機。</br> 剛好顧漫情也提醒了容姝不能多呆了。</br> 她摁下車鑰匙,拉開車門上了車。</br> 傅景庭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直到車子走遠了,才不舍的收回目光。</br> 要不是一會兒有個十分重要的合作商要見,他也會陪她一起去。</br> 轉過身,傅景庭準備回電梯了。</br> 忽然,顧夫人急切的聲音響起,“你的紅痣呢?漫情,你的紅痣呢?”</br> 紅痣?</br> 傅景庭聽到這話,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回頭狐疑的看著母女兩人。</br> 顧漫情見顧夫人緊緊的抓著自己的手,抓的有些疼。</br> 她用力的把手抽回來,試探的問,“媽,什……什么紅痣啊?”</br> “就是你手腕的紅痣,你出生的時候就有的,現在怎么沒了?”顧夫人又要去抓顧漫情的手。</br> 顧漫情連忙把手藏在背后,心里慌得不成樣子。</br> 原來顧漫情手腕還有顆紅痣么。</br> 為什么容小姐和程先生不告訴她?</br> 不遠處,傅景庭眼睛瞇了瞇。</br> 他記得,顧漫音手腕就有一顆,為什么顧漫情手腕也會有?</br> 難不成手腕紅痣還是顧家的遺傳傳統?</br> “漫情,你把手伸出來讓媽媽看看,為什么紅痣不在了?”顧夫人急忙催促。</br> 顧漫情眼珠轉了轉,強忍著心虛將手伸出來,“媽……一開始我是有紅痣的,但是……”</br> “但是什么?”顧夫人看著她。</br> 顧漫情咬著下唇,傷心難過的哭了,“但是被我養父給燙沒了,我十歲的時候,我養父在外面打牌輸了回來,就拿我發泄,然后拿煙頭把我這顆紅痣給燙掉了,說別人都是黑痣,我長了顆紅痣,就是專門克他財運的……”</br> 聽完這話,顧夫人心疼的把她抱在懷里,也哭了起來,“我的漫情受苦了,那些殺千刀的都不得好死!”</br> 母女倆哭成一團。</br> 傅景庭看著顧漫情,眼神晦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